一舉得兩虎

一舉得兩虎

《一舉得兩虎》,出自西漢文學家劉向編訂的《戰國策》卷四之“楚絕齊齊舉兵伐楚”。這個故事描寫了外交政治家(縱橫家)陳軫的大計在楚國得不到賞識,他也就開始向秦國獻計獻策。

作品原文

一舉得兩虎
楚絕齊齊舉兵伐楚

楚絕齊,齊舉兵伐楚。陳軫謂楚王〔一〕曰:「王不如以地東解於齊,西講〔二〕於秦。」 楚王使陳軫之秦,秦王謂軫曰:「子秦人也〔一〕,寡人與子故也〔二〕,寡人不佞〔三〕,不能親國事也〔四〕,故子棄〔五〕寡人事楚王。今齊、楚相伐〔六〕,或謂救之便,或謂救之不便〔七〕,子獨不可以忠為子主計〔八〕,以其餘為寡人乎〔九〕?」陳軫曰:「王獨不聞吳人之游〔一0〕楚者乎?楚王〔一一〕甚愛之,病,〔一二〕故使人問之〔一三〕,曰〔一四〕:「誠病乎?意亦思乎?〔一五〕」左右曰:「臣不知〔一六〕其思與不思,誠思則將吳吟。〔一七〕」今軫將為王吳吟〔一八〕。王不聞夫管與之說乎〔一九〕?有兩虎諍〔二0〕人而斗者〔二一〕,管莊子將刺之〔二二〕,管與止之曰:「虎者,戾蟲〔二三〕;人者,甘餌也〔二四〕。今兩虎諍人而斗,小者必死,大者必傷。子待傷虎而刺之,則是一舉而兼〔二五〕兩虎也。無刺一虎之勞,而有刺兩虎之名〔二六〕。」齊、楚今戰,戰必敗〔二七〕。敗〔二八〕,王起兵救之,有救齊之利,而無伐楚之害〔二九〕。計聽知覆逆者〔三0〕,唯王可也。計者,事之本也;聽者,存亡之機〔三一〕。計失而聽過,能有國者寡也〔三二〕。故曰:「計有一二者難悖也〔三三〕,聽無失本末者難惑〔三四〕。」」〔三五〕

注釋譯文

詞語注釋

注釋①

〔一〕鮑本懷。

〔二〕鮑本補曰:講,當從「媾」讀,說見前。

注釋②

〔一〕姚本軫先仕於秦,故言秦人也。

〔二〕姚本故,舊。

〔三〕鮑本佞,高才也。

〔四〕姚本親,猶知也。鮑本弟親治國。

〔五〕姚本棄,去也。

〔六〕鮑本軫傳言韓、魏。

〔七〕姚本便,利也。

〔八〕鮑本主,懷王。

〔九〕姚本以余計為寡人計也。

〔一0〕姚本游,仕也。

〔一一〕鮑本楚先王。

〔一二〕鮑本吳人。

〔一三〕鮑本楚王使問。

〔一四〕鮑本使者還,主問之。

〔一五〕姚本思,思吳乎?

〔一六〕鮑本「不」作「又」。○注家說「有」為「又」,則「又」亦「有」也。此言有以知之。正曰:劉辰翁雲,「又知」猶「安知」。愚謂,終缺「安」字。按姚本作「不知」,是。

〔一七〕姚本吟,歌吟也。鮑本作吳人呻吟。

〔一八〕鮑本言不忘秦。

〔一九〕姚本曾「管」作「卞」。管,姓也。說,言也。鮑本軫傳作「館豎子」。

〔二0〕姚本一作「爭」。鮑本「諍」作「爭」。○補曰:字與「爭」通,下同。札記丕烈案:史記作「爭」。

〔二一〕鮑本無「者」字。○

〔二二〕鮑本傳「管」作「卞」。刺,有傷也。補曰:索隱引策作「館」。館,謂逆旅舍,其人字莊子。札記丕烈案:今史記作「辨」。索隱又雲,或作「卞」。吳氏所引索隱,困學紀聞引同。今王震澤本如此,與單本不同,單本不引戰國策正文,即作「館莊子」。此文下「管與止之」,史記作「館豎子止之」。當依單本為是。乃史記作「館」,策文作「管」也。

〔二三〕姚本戾,貪也。鮑本戾,猶暴。

〔二四〕鮑本無「也」字。○以餅餌喻之。

〔二五〕姚本兼,得也。

〔二六〕姚本刺,殺也。

〔二七〕鮑本必有一敗。

〔二八〕姚本錢、劉,一無下「敗」字。

〔二九〕姚本害,危也。鮑本今詳秦王言「為子主計」,則以齊、楚正相伐故也。今軫言「無伐楚」,亦並以忠為主也。

〔三0〕鮑本能計善聽,知二國之覆逆。覆逆,言不順於理。正曰:覆,謂反覆;逆,謂逆料。「覆」即下文「一二」;「逆」即下文「本末」。

〔三一〕姚本機,要也。鮑本機主發矢,喻事之要也、先也。

〔三二〕姚本寡,少也。

〔三三〕姚本悖,誤也。一本無「也」字。鮑本無「也」字。○「一二」,言反覆計之。集韻,悖,亂也。

〔三四〕姚本惑,亂也。鮑本軫傳有。無「計聽」。補曰:蒯通說韓信曰,「聽者事之候也,計者事之機也。聽過計失而能久安者鮮矣。聽不失一二者不可亂以言,計不失本末者不可紛以辭」。

〔三五〕鮑本軫為是媾於秦,而勸秦收齊、楚之敝,豈所以忠為主哉?或疑史作韓、魏者,是。考秦惠時,唯十三年,韓舉趙護帥師與魏戰,敗績。去楚絕齊時遠甚,他不見韓、魏相攻事。且策言甚時。竊意楚已遣人解齊,軫之媾秦,欲其不助齊耳。當識其意,不可泥於辭也!秦惠王死公孫衍欲窮張儀秦惠王死,公孫衍〔一〕欲窮〔二〕張儀。李讎〔三〕謂公孫衍曰:「不如召甘茂於魏,召公孫顯〔四〕於韓,起〔五〕樗里子於國。三人者,皆張儀〔六〕之讎也〔七〕,公用之,則諸侯必見張儀之無秦矣!」〔八〕

注釋③

〔一〕姚本公孫衍,魏人也,仕於秦,當六國時號曰犀首。

〔二〕姚本窮,困也。

〔三〕姚本李讎,秦人也。鮑本秦人。正曰:李讎,據高注,此無據。

〔四〕鮑本秦人。

〔五〕姚本起,猶舉也。

〔六〕鮑本「儀」作「子」,下句同。○

〔七〕姚本讎,仇也。

〔八〕姚本公,謂公孫衍。用此三人,則諸侯知張儀無權寵於秦(一下有「也」字)。

作品譯文

楚國與齊絕交後,齊發兵攻打楚國。陳軫楚懷王說::“大王實在不如把土地送給東方的齊國求得諒解,然後再跟西方的秦國建立邦交。” 

於是楚懷王派陳軫出使秦國。秦惠王對陳軫說:“賢卿本來就是秦國人,而且是寡人的老臣。可惜由於寡人不能識才,對於處理國家大事又欠周詳,以致使賢卿離開寡人去給楚王服務。如今齊、楚兩國互相攻伐,有的人認為救援有利,有的人認為不救援有利。賢卿為何不在為楚國效忠之餘,也為我出一點主意呢?”陳軫說:“大王難道沒聽說過吳國人到楚國去做官的故事嗎?楚王很喜歡這位客卿,可是某次這位客卿生了病,楚王就派人去問候說:‘是真生病嗎?還是思念吳國呢?’左右侍臣回答說:‘不知道他是否懷鄉,假如真是懷鄉的話,那他就要唱吳歌了。’現在我就準備為大王唱‘吳歌’。不知大王有沒有聽說管與的故事?這個故事是說有兩隻老虎,因為爭吃人肉而打鬥起來,管莊子準備去刺殺這兩隻虎,可是管與趕忙來制止說:‘老虎是貪狠的大蟲,人肉是他的最香甜的食物,現在兩隻老虎為爭吃人肉而打鬥,小虎必然因鬥敗而死,大虎也必然因苦鬥而傷,你就等著去刺殺那隻受傷的大虎吧!這是一舉而殺兩虎的妙計,不用費殺死一隻老虎的辛苦,實際上卻能兼得刺殺兩隻虎的英名。’如今齊、楚兩國既然正在苦戰,戰則雙方必有傷亡,那時大王再度救援,既能獲得救齊的好處,而又沒有伐楚的危險與害處。是否聽從我的計謀,預知事情的反覆逆順,那就全看大王自己定奪了。計謀是做事的根本,聽從良計是國家存亡的關鍵。計謀錯了,或聽從錯計,而能保住國家的君王很少。所以說:‘計謀要再三反覆思慮才不會錯誤,聽從必然事物、本末兼顧才不會迷惑’。”

作品評析

陳軫用兩個故事形象、直接的說明了事理。第一個故事說明了他自己的處境:他雖為楚臣,但在楚國得不到善用,如今來到故鄉秦國,向秦王獻計獻策,恰似生病的人思念故鄉時唱家鄉的一支歌,如此既表達了思鄉之情和感謝秦王的知遇之恩,又對自己以楚臣的身份替秦國謀劃作出了委婉地解釋,其中的微妙非常豐富,語言不能詳盡,而用故事卻能十分貼切的講明一切,意蘊深厚,頗耐人尋味。第二個故事說明了秦國可以等到兩敗俱傷時坐收漁利,直觀明白,最具有信服力。在說話、演說時我們要切記多講一些故事、寓言,將一些深奧的道理直白化,讓客群更易於理解,對一些複雜的不能直說的隱情也可以用故事來暗喻。

編訂簡介

劉向畫像劉向畫像

劉向(約前77一前6),本名更生,後改名向,字子政,西漢沛(今江蘇沛縣)人。西漢時期儒家學者,經學家、目錄學家、文學家。

劉向是漢皇族楚元王劉交的四世孫。歷西漢宣帝元帝、成帝三朝,宣帝時任諫大夫,成帝時遷光祿大夫,終中壘校尉。好神仙方術,習方士《枕中鴻寶苑秘書》,欲為鍊金術,曾以鑄偽黃金而下獄,險遭處死。其為人生性格謹忠直,敢於上言,反對外戚、宦官專權,為此亦曾下獄。

劉向少時即受家學薰陶,於儒、道、陰陽、五行諸學均有涉獵。學問博洽,通諸子百家,善為文章。於儒家經典則通《》、《》、《》,又沼受《春秋毅梁傳》,曾參加“石渠閣會議”,講論五經同異。他尊崇儒術,主張貴德教,輕刑罰,尊賢重士,藏富於民,提倡薄葬。否認人性有先天的善惡,認為人性善惡是“感於物而動”,即由外界的刺激而引發,所以又十分重視禮樂。

成帝河平三年(前26),奉沼與其子劉歆領校中秘圖書,他負責校經傳、諸子、詩賦,每校完一書,“向輒條其篇目,撮其旨意”,寫成書錄奏上,後被輯為《別錄》二十卷,是我國最早的書目提要(今尚殘存數篇)。又劉歌所成的我國第一部圖書分類目錄《七略》,亦頗受其父劉向影響。另有《洪範五行傳》(今存於《漢書·五行傳》中),用陰陽災異來推論時政之得失。還編撰有《說苑》、《新序》、《列女傳》等,今存。所作文章《九吹》等辭賦三十三篇,大多亡佚,原有文集,已佚,明朝人輯有《劉中壘集》。又有《五經通義》,已佚,清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中輯存有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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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策》是彙編而成的歷史著作,作者不明。其中所包含的資料,主要出於戰國時代,包括策士的著作和史臣的記載,匯集成書,當在秦統一以後。原來的書名不確定,西漢劉向考訂整理後,定名為《戰國策》。總共三十三篇,按國別記述,計有東周一、西周一、秦五、齊六、楚四、趙四、魏四、韓三、燕三、宋、衛合為一、中山一。記事年代大致上接《春秋》,下迄秦統一。以策士的遊說活動為中心,反映出這一時期各國政治、外交的情狀。全書沒有系統完整的體例,都是相互獨立的單篇。 雖然習慣上把《戰國策》歸為歷史著作,但它的情況與《左傳》、《國語》等有很大不同。有許多記載,作為史實來看是不可信的。如《魏策》中著名的“唐且劫秦王”,寫唐且在秦廷中挺劍脅逼秦王嬴政(即秦始皇),就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這一類內容,與其說是歷史,還不如說是故事。《戰國策》的思想觀念,就其主流來說,與《左傳》等史書也有截然不同之處。劉向序說:“戰國之時,君德淺薄,為之謀策者,不得不因勢而為資,據時而為畫。故其謀扶急持傾,為一切之權,雖不可以臨教化,兵革救急之勢也。”戰國時代,是春秋以後更激烈的大兼併時代,過去還勉強作為虛飾的仁義禮信之說,在這時已完全被打破。國與國之間,如今講的是以勢相爭,以智謀相奪。那些活躍在政治舞台上的策士,也只是以自己的才智向合適的買主換取功名利祿,朝秦暮楚,毫不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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