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

《表情》

《表情》是由地獄蝶櫻寫的一部已完結的短篇小說。

基本信息

《表情》《表情》
《表情》是一部網路小說。“你的離開最終讓木偶學會了哭泣的表情。可你知不知道,有一種表情我將用一生去學習——它叫做思念。”純愛宣言:不談情,不說愛,可我們之間的羈絆注定終生相伴。niaa

作品概況

作者:地獄蝶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內容

是夜。窗外寒風抖落了檐上的積雪,碎成片片於眼前划過。她站在衣櫥前良久,思索著明天去機場接他該穿什麼衣服。不論款式,顏色,關鍵是要多穿點,最好裹得像只熊,她可不想明天見面時聽到下雪天穿這么少生病了怎么辦之類的嘮叨,而且衣服穿多了能讓她顯得胖一點,因為他老是嫌她太瘦。

選好衣服後,她輕輕拉開書桌右側的一個抽屜,裡面疊放著一條亮紅色的針織圍巾。她熟練地戴上它,打了個漂亮的結。望著窗外的夜,她已經開始幻想當他見到戴上這條圍巾的自己時興奮的模樣,眼角彎彎的,有點俏皮,很好看…… 

咳咳,瞧,他又來了。同學向沈曼使了個眼色。

沈曼仿佛沒有聽見一樣,依然以相同的速度走出校門,直視前方。

門口等待的男生望見她立刻揮舞著雙手大喊,沈曼,我在這裡。

然後沈曼面無表情從他身邊走過,如同不認識的陌生人。

男生並不在意,嘻嘻笑著從後面跟了上去。

他叫莫要,是鄰近中學的初二學生,比沈曼小三歲,亦是她的噩夢。

沈曼依稀記得噩夢開始的那天,為了整理複習資料她忙到很晚才回家,剛要跨出校門,一道人影蹦了出來,沈曼,你好,我是莫要。

沈曼吃驚不小,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她迅速打量眼前突然冒出的人影,線條明晰的臉龐微微透著稚氣,簡單的橙色T恤與短褲,斜背亞麻色書包,書包上別著的校牌清清楚楚刻著隔壁中學的名字。

一個國中的小鬼。確定自己不認識他後,沈曼以一副什麼都沒遇到的神情轉身離開,身後並沒有人追來,最終,沈曼在心裡暗罵一聲“怪胎”,將此事拋之腦後。

但事情並沒有結束。第二天,那個叫莫要的小鬼掐準了沈曼放學的時間又一次從校門口蹦了出來,沈曼,你好,我是莫要。中氣十足,依舊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

沈曼不得不認真看他一眼,個頭和自己差不多,膚色健康,他臉上始終洋溢著明朗的笑容,一雙澄澈的眼睛換作兩彎弦月,閃閃發光。

可他畢竟是自己不認識的人,對於陌生人,沈曼是不理的,於是再次忽略眼這個怪胎逕自離開。

沈曼本以為自己的視而不見可以讓對方知難而退,但那小鬼偏偏不識好歹,陰魂不散每天準時守在校門口,笑容燦爛地說出相同的開場白,沈曼,你好,我是莫要。有時沈曼想故意躲他,磨磨蹭蹭到晚上九點才離開,結果發現那小鬼就跟個木樁似的等到九點。又有幾次沈曼瞅準了小鬼守在前門故意從後門溜走,但還沒走幾步身後就響起了急急的腳步聲,然後他氣喘吁吁地繞到自己面前,換個門走也不事先通知我。

他還怪起自己來了,沈曼微微不悅,擺明了是自己想躲他,難道這小鬼是個傻子?

後來經過長時間的實踐證明,無論如何,沈曼是躲不掉他的。這小鬼有著靈敏的嗅覺和絕佳的視力,並且能夠像土地公公那樣出人意料的從地里冒出來,非要讓沈曼看見他。話不多,偶爾來個自我介紹什麼的,見沈曼不理睬也不生氣,沈曼離開後他也從不跟上,只是守在原地不久後默聲離去。

那陣子沈曼一聽到放學鈴聲就會反射性頭疼,以至於晚上夢到被某個死纏不休的小鬼拖拽著下了地獄。班上同學經常開她玩笑,難得痴情郎,你可別辜負人家啊。沈曼聽後微微一笑,淺淺的一層,他只是個小鬼罷了。

不長不短三個月,沈曼自始至終沒有和莫要說過一句話。對她而言,莫要早已不是陌生人,自己對他的好奇與日俱增,從剛開始的怪胎到現在的為什麼他要纏著自己,沈曼想不出任何原因,最後索性不想了。

這天,沈曼在莫要身邊停下,小鬼,陪我走走。

莫要微微一怔,隨即惱了,兩道眉毛擰在一起,我叫莫要,不叫小鬼!

沈曼不理他,先行離開,隨後莫要嘀咕著跟了上去。

為什麼要纏著我?路上,沈曼問他。

莫要認真想了一會,抬起頭一副困惑的表情,我既不是蛇,又不是繩子,纏你幹嗎?

哼,沈曼心裡冷笑一聲,淡淡說,你有什麼目的。

瞬間變臉,莫要擺出十足的自信,我要教會你所有表情。

沈曼不解。

難道不是么?莫要忽然正經說道,你不會哭,不會笑,不會生氣,更不會大喊大叫,就像個會走路的偶人,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沈曼心裡咯噔一下。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你的演技實在太爛。心裡想的從不表現在臉上,給別人看的卻是另外一副虛假的嘴臉,這樣活著不累么?他繼續滔滔不絕。

長此以往,你就不怕憋出病來?萬一面癱了怎么辦?

住口!沈曼突然斥聲打斷他,手指著來時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個字,滾。

莫要卻不以為然,一臉詭計得逞後的得意表情,喔,不錯,你學會生氣了。說完笑著一溜煙跑了。

那一夜,沈曼徹底失眠。

沈曼五歲時父親患了絕症,母親在那年丟下她和重病不治的父親跟別的男人跑了,父親臨死前把沈曼托給姑父姑母收養。

剛開始的幾年姑父姑母待沈曼極好,視同己出,可幾年之後沈曼隱隱察覺到他們的變化,雖然是一貫的笑容與熱情,可他們笑得太假,熱情也沒了溫度。

沈曼知道,他們是不喜歡自己的。

有誰願意平白無故多收養一個女兒。吃、穿、住、學哪樣不用花錢,何況他們還有個正在上國中的親生女兒,經濟上的擔子讓夫婦倆不堪重負。社會就是如此現實,金錢利益面前,親情亦顯得如此脆弱。

沈曼清楚,自己成了累贅。

然後,天生性格冷漠的她在那晚丟掉了所有表情。

想來經過也很簡單。姑父因為女兒沒有考上高中在客廳里大發雷霆,沈曼也在場,只是坐在一邊默不做聲地看書。他女兒被罵急了,指著沈曼大叫,你不還有個全校第一的女兒嗎?我算什麼!

姑父壓不住怒火,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聲音很響,打的不是別人,卻是沈曼。

都是你害的!姑父紅著眼睛罵道。

沈曼並不感到意外,拾起地上的書,丟下眾人默默進了房裡。

臉上很辣,似乎聽見了噼里啪啦的聲響,她沒哭。

這個巴掌讓沈曼分外清醒,現在的她除了姑父家無處可去,即使寄人籬下受人臉色她也要生活下去,等到高中一畢業就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城市。

於是第二天起床後,沈曼微笑和姑父說了聲,早安。

姑父正因昨晚的事而內疚,卻沒發現沈曼的笑容變了質。

漸漸地,沈曼習慣了以這樣的方式與人相處。喜怒不形與色,表里不一。當在某種場合下認為某種表情被需要時,她就會表現出來,而自己真正的表情只埋在心裡,早已忘卻了該如何表達。

沈曼成績優異,身邊朋友很多,可那些自稱是她朋友的人她卻根本不把他們當朋友看待。沈曼從不妄自揣測那些所謂的朋友是否虛情假意,但至少自己肯定不是真心。

她一直如此,守著自己一人的荒涼,孤單地過了許多年。

直到那個叫莫要的小鬼出現。相識不深卻一語命中要害,硬生生戳破她多年來慣常的偽裝。沈曼覺得自己好像赤裸裸站在他面前,所有的掩飾都成了他眼中無聊愚蠢的戲碼。莫要太精明,精明得可怕,有時沈曼甚至可以感覺他笑容背後犀利的眼光直刺自己的心臟,窺探她最深處的秘密。但他明明只是個十四歲的小鬼……

困惑、慌張、羞愧、憤怒,紛亂不堪,冷靜的她完全沒了方寸。

事實證明莫要的臉皮有夠厚。昨天惹惱了沈曼今天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校門口。不僅沒有放棄,反而變本加厲。看見沈曼他不再是一個簡單招呼就算了,而是主動跟在沈曼後面像個老頭子似的一路上嘮叨個沒完。例如他是怎樣與老師結怨期末考時老師公報私仇僅以字醜為由讓他最終以五十九分痛惜不已,又例如市區東街的某家包子店賣的大肉包是怎樣好吃還曾經有兩位客人為爭最後一個大打出手最後雙雙住院,又例如西街小巷裡某戶所養的小黑平日裡怎樣與街對面的大黃眉目傳情私定終生最後產下一窩十一隻狗崽……總之是沈曼知道的不知道的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莫要都知道,可謂神奇。

沈曼只是靜靜聽著,很少說話。每天路上莫要總能講出很多趣聞瑣事,身邊的世界精彩不斷,讓沈曼羨慕。但他老是沈曼沈曼的叫自己,這讓她受不了。莫要面前她無須掩飾生氣,皺眉道,我長你三歲,難道你不該敬稱我一聲“姐姐”么?

莫要“喔”了一聲,突然發現前面有好玩的東西,拉拉沈曼的袖子,沈曼,你看……

北方的夏天永遠那么短暫,莫要硬是拖沈曼到冰果店里感受夏天最後的氣息。望著桌上滿滿一盤水果刨冰,沈曼沒有一點胃口,當初你是怎么認識我的?她盯著對面埋頭狠吃的莫要。

喔,我想想。莫要咬住勺子,烏溜溜的眼珠一轉,當初我還以為見到是鬼……

那天放學路上發生了車禍,場面極其慘烈,現場圍了很多人,然後人群最外邊的我就無意間看到你了。說也奇怪,你就這么一聲不響甚至看都沒看圍觀人群一眼從我眼前走了過去。喔,不對,確切說是像鬼一樣飄了過去,對周圍的事漠不關心。

那一刻,洶湧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卻了聲音,只留下印象深刻的慢鏡頭。莫要看見一身白色校服的沈曼,身形削瘦,面容冷漠且蒼白,那白從皮膚一直曼延到指甲里,沒有半點血色。平常人見發生車禍定然會過來瞧一瞧問一問,即使生性再淡薄的人也不會像她那樣冷漠至此,完全置身事外。

出於好奇,莫要打聽到她是隔壁女高的學生,叫沈曼。

一個星期總能碰見她一兩次。沈曼是個很淡的女生,淡淡的眉,淡淡的眼,長得並不好看,如果混入人群幾乎很難找到。莫要對她倍加留心。

他只是遠遠看著,時間久了也在沈曼身上發現了很多,比如前一刻和朋友在一起微笑如常可後一秒朋友走了忽然變得冷若冰霜,女生們聊得正歡時她卻會偶爾走神,眼睛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不停偽裝,再卸去偽裝,莫要從未見過她真正的表情,角色轉換中,他只看到了她蒼白面容下淡淡的寂寞與哀傷。

令人心疼。

所以出於好奇,你就認識我了?沈曼問。

莫要想了一會,點點頭,算是吧。

其實不止好奇那么簡單……

秋深了。沈曼難得在課上發獃。半敞的窗戶折射出只屬於這個季節的陽光,像無數金粉在飄,空氣變成了金色,玻璃變成了金色,就連玻璃上映出的熟悉的人影也是金燦燦的。

最近兩人間的話題由八卦系列變成了冷笑話專場,莫要說這有助於她的面癱綜合症。結果是他屢戰屢敗,沈曼根本不覺得那些冷笑話好笑,倒有幾次莫要自己笑得直不起腰來。

傍晚的小道,落日餘暉燒遍了整個天空,前面的莫要依舊進行著自娛自樂的笑話,偶爾會擋住沈曼的視線,沈曼看著他,莫要,你是不是長高了?

咦,你發現啦?他轉身大大咧咧笑著,每天我都拿牛奶當水喝。

你的皮膚也變白了。

我天天貼黃瓜。他神氣十足。

好像也變結實了……

這個月已經跑壞了兩雙球鞋。他抬腳。

似乎……頭髮也長了。

一甩頭。飛柔,就是這么自信。

“撲哧”,沈曼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小鬼哪來那么多花樣。

沈曼兀自笑著,前方的身影卻沒了動靜,她抬頭,望見莫要正背對夕陽默默注視著自己。明朗的臉龐全都隱沒在暗影中,只有一雙彎彎的眼睛像撒落的金子熠熠生光,流淌著細細的溫柔和與其年齡不相稱的欣慰,你會笑了。他輕輕地說。

沈曼尷尬地別過頭去。那一刻,她想,或許兩人之間,自己才像個孩子。

時間緩慢流淌,似一條清澈小河,來時無痕無跡,帶來些什麼,去時無聲無息,又帶走了什麼。這一來一去間,模糊了秋冬的界線。

拉麵店裡莫要呼呼吃麵條,對面沈曼笑著說,你不是說要教會我所有表情么?

莫要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夾片他碗裡的牛肉放進嘴裡,沈曼故意逗他,可我還不會哭啊,你說怎么辦?

莫要愣了愣,而後慢慢低下頭。我寧願你一輩子不哭。

瞬間,沈曼好像聽到深秋早晨的露水順著葉尖低落的聲音。她伸出手,使勁掐他臉蛋,小鬼,辦不到當初就別說大話。

“啪”的一聲,莫要拍案而起,說多少次,我叫莫要,不叫小鬼!

結果第二天莫要就拉沈曼去看電影。故事中男女主角生死離別,感人肺腑,催人淚下。身旁莫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用光沈曼所有紙巾,反倒是沈曼鐵石心腸無動於衷,還忙著安慰莫要,別哭了,一大男孩哭成個淚人兒難看死了。

電影散場後莫要納悶,這么感人,你怎么不哭?

沈曼笑,演戲而已,都是假的。

那要是真的呢?

沈曼想自五歲時母親拋棄父親去世自己就再沒哭過,這世上哪來那么多生死離別被自己碰上。不禁莞爾一笑,或許吧。

這一年冬天似乎特別漫長,天空像撕破的羽毛枕頭,紛紛揚揚的落絨一夜間淹沒了整個城市。沈曼倚在窗前。這是他和莫要一起度過的第一個冬天,也是最後一個冬天。因為高考以後她就要離開這個家,去外地讀書,然後再也不回來,就算是莫要也不夠理由讓她留下。那些與他一同走過的路口,一起漫步的時光,最終會刻成道旁班駁的樹影,被自己掠過,然後遺忘。

這並不算種拋棄,畢竟她和他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或許沈曼唯一能對他說的就是兩個字:謝謝。

平安夜。沈曼拉莫要出去看雪,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到處是親密無間的人影,眼前肆意飄飛的雪花迷離了沈曼的視線。握住莫要的手,她說,我們去看聖誕樹。

街心公園裡立著一棵巨大的聖誕樹,樹上掛滿了彩燈,綴滿了星星和小禮物。沈曼出神望著樹上閃爍的燈光,像無數只可愛的小眼睛,星星點點,美麗至極。可她又想到這世上還有比它們更漂亮的眼睛。

待回過神沈曼才發現莫要正盯著自己。沈曼。莫要撫去她肩上的雪。你的臉太蒼白。

沈曼笑。她不想說話。

莫要從包里拿出一條長長的紅色針織圍巾,為沈曼戴上,繞了一圈又一圈,打了個漂亮的結。滿意地點點頭,這樣就好多了,嗯,你戴起來很好看。

圍巾立刻變得暖和起來。沈曼揪著圍巾的一頭仔仔細細看,很亮麗的紅色,好似原本就有一股熱度,順著織線一點一點擴散開來。然而她只悶悶說了句,這顏色真土。

莫要哭笑不得。

沈曼踩在雪上,一步一印。

雪變小了,於是,這個漫長的冬天也在平安夜裡靜悄悄地過了大半。

想來,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就像新生的藤蔓,一點點向上攀爬,擴散靈魂每個角落,待發現時已經根深蒂固。可是,當無法供給足夠的養分,它就會枯萎,乾涸,然後整片整片的掉落,只剩下空空蕩蕩的靈魂,風一吹,就會坍塌,就會破碎。

沈曼從不知道莫要就屬於這種可怕的藤蔓。

校門口,莫要指著沈曼大笑,這條圍巾怎么被你系成這個樣子。

我不會你那種系法,再說我以前都不載圍巾。她老實承認。

慢慢斂起笑意,莫要上前幫她把圍巾一圈一圈解下來,又一圈一圈繞回去。沈曼,我要走了。他說。隨父親去日本定居,可能以後都不回來。後天下午三點的飛機,我希望你能來送我。話說完了,他也打了個漂亮的結。會系了嗎?沈曼點點頭,又搖搖頭。這個結纏得她喉嚨堵得慌…… 

站在鏡前,沈曼恨不得把圍巾剪成一段一段。為什麼莫要三兩下系出漂亮的結而自己忙了三個小時依然是老樣子。她看看牆上的鐘——兩點半。

此刻她一點都不覺得難過,鼻子也不會酸,更不會沒出息地掉淚。將圍巾狠狠砸在地上,她只想指著某人的鼻子大喊,莫要你不是說要教會我所有表情嗎?可我到現在還不會難過不會哭,你卻要走?她甚至想痛扁他一頓霸道又自私地罵,當初是你莫要主動纏住我不放,憑什麼你先離開,要走也要等我先跟你說拜拜!她就這樣歇斯底里的拿枕頭出氣,任那條圍巾委屈地躺在地上。

沈曼蒙進被子裡,耳邊嗡嗡嗡的全是些亂七八糟的聲音:

沈曼,你好,我是莫要。

沈曼,快看,這邊有好玩的東西。

沈曼,你太瘦,多吃點,還有天冷要多穿衣服。

沈曼,你戴這條圍巾很好看。

她早已習慣了和莫要在一起,可他要走了,丟下她一個人。如果現在當面對他說捨不得你走那他會不會聽她的話就不走了?如果當初有回頭多為他想想多為兩人想想會不會即使他走了兩人之間也不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

如果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不管怎樣,至少應該去機場見他一面,哪怕留下他的號碼或信箱也是好的。沈曼不再猶豫,猛地爬起來,拾起圍巾胡亂往脖子上一繞,再看看牆上的鐘——兩點半。

上帝說: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絲毫不顧忌形象,她像個瘋子似的跑進機場。

三點二十。她遲了整整二十分鐘。飛機早已起飛。

踩著踉蹌的步子沈曼無力地坐下來,如同丟了魂的人偶,一點點萎靡下去,眼淚啪啪掉在胸前的圍巾上,明亮的紅色竟也黯淡下去。

莫要走了,她也哭了。莫要的離開最終讓沈曼學會了哭泣的表情。

這算不算一種等價交換?眼前的紅色變成了灰白。

這位小姐,剛才有個男生托我把這個給你。

來不及收拾狼狽的表情,沈曼慌忙抬起頭,面前站著一位陌生的中年婦女,似乎是機場的清潔人員。

望見沈曼的眼淚和一臉疑惑的表情,女人微笑解釋道,他讓我找一個匆忙趕到機場並且戴著紅色圍巾的女生。

沈曼一怔。

道謝之後沈曼接或信封,裡面有一張信紙,雪白的信紙上只寫了四個字:沈曼。不哭。

 雪停了。這場雪似乎下了有十年那么久,雪那么白,凝結記憶里許多笑過哭過的淚水,即使是暖洋洋的太陽也不能將它融化。

她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圍巾,是一個漂亮的結。她在機場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搜尋著熟悉的身影,印象中他有著明朗的笑容,彎彎的眼角,夕陽下如撒落金子般最漂亮的眼睛。

遠遠的,她看到了他。恍惚中,她又看到十年前那個站在校門口的少年滿臉自信朝她揮舞著雙手大喊:沈曼,我在這裡。

男人也看到了她,急急走過來,放下行李與她擁抱。

親吻她的額頭,男人看見她所戴的紅色圍巾,什麼時候買的,你戴起來很好看。

沈曼微微一笑,是嗎,我也這么認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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