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魂》
花魂，是潤育的精靈；一旦愛的源泉枯竭，她便會化作冷月的光輝……
－－引子
血，濺開，正如艷麗丹紅的彼岸花，瓣瓣飄落，散了一地。
淡淡的一絲笑意上，微睜的雙眸瞟見橄欖枝上睡眼惺忪的花靈，再淡淡一笑。
“帶我走，好嗎？帶我走，好嗎？…………我受不了這裡的戾氣。”嬌弱如嬰兒般的聲音乞求。
沉思，又一個應允的笑容，枝下徐徐伸出右手。
幽幽的殿中，深深的幕下，冷冷的聲音：“沙加，聽說你上一次出去時，帶了一個雜物回來，有這事嗎？”
“是的。”對著那逞著面具、穿著黑袍的教皇，沙加以微笑化角嚴肅，“她是宿在橄欖枝上的花精靈，並不是惡靈。”
教皇呵呵笑著：“聖域裡已經有沙加的魑魅魍魎，還會嫌這樣一個花靈嗎？…………不過，在這裡，她恐怕不會命長。”
“是的，她不會命長。”沙加應答，不帶一絲憐惜。
聖域附近的一家酒館，傳來幾陣狂笑聲。
“妙……卡妙，”米羅伏在桌子上，捂著肚子，瞧著正被一雙白嫩嫩的小手拉扯著面龐的卡妙，斷斷續續地說，“卡……卡妙……你讓……艾奧里亞受罪……就可以了，……為什麼……偏要接過這……熱蕃薯呢？”
“米羅。”卡妙冷冷地瞪米羅的一眼，若往常，一定叫米羅出不了聲，但現在，放在他被弄得再也冷峻不起來的臉上，反引起米羅更狂的笑。
“米羅，要不你也抱抱試試？”艾奧里亞剛脫手，對卡妙現在的境況深有感受，便放下手中的杯，半帶醉意說。
米羅馬上止住了笑，正色答：“絕對不要。”
“呵呵，二、三歲的孩子最難照顧了。”老闆娘送酒過來，說，“不過，這樣逗著玩著，也是一種樂趣。”
“因為老闆娘是好媽媽嘛。”米羅斜著頭，望著眼前這位略胖的中年婦女，說。
“兒童的時光很短暫，大人能照顧孩子的時間也很短，所以要好好珍惜才是。”老闆娘和藹地說，“尤其像你們這些人。好了，今天提供給你們的酒，就這樣多了，不能再喝了。”
“咦！？”
“年輕人喝得太多對身體不好。”
“真是一位才媽媽。”連艾奧里亞亦嘆道，“米羅，你喝得太多了，剩下的都是我的。”
“喂，艾奧里亞你……”
夜闌人靜，一個身影悄悄鑽入處女宮。
約摸四、五歲的花靈躺在床上；沙加看見那如鬼魅般飄入的湖藍，略吃一驚：“阿布羅狄？”
“沙加，請原諒我深夜來訪，但我突然很想看看芷虛。”阿布羅狄盈盈笑道。
芷虛，花靈的名字；因為是花靈，所以阿布羅狄有興趣。
沙加聽後，並無責意，只擺擺手，請阿布羅狄自便。
阿布羅狄把芷虛仔細檢查一遍，就像對他的玫瑰一般，最近眉頭深鎖：“太快了，兩天便長一歲。”
“是很快，但不意外。”沙加淡然一句。
“有什麼讓她不得不快速成長？”阿布羅狄疑惑，“聖域，應該沒有能給她動力的人。”
沙加搖搖頭，：“有，每天在沙羅樹園的人。”
阿布羅狄恍然一悟，冷冷道：“沙加，你帶她回來，是件很殘忍的事。精靈的心是很弱的……但……”話沒有說完，阿布羅狄便轉身走了。
望著阿布羅狄的背影，沙加淡淡一笑。
花舞迴風，沙羅樹園暖薰飄飄。
鳥鳴愈靜，綠樹蔭下子聲泠泠。
“芷虛，芷虛，來這裡，這裡有白蝴蝶。”貴鬼跑著，嚷著，“與你衣服一般的顏色。”
“嘻嘻，貴鬼，等等我。”芷虛應著，在貴鬼頭上飛來飛去。
孩子喧鬧，弈者置若罔聞。
沙加按子盤上，幽幽道：“穆先生，你有危險了。”
“全是沙加惹的禍。”穆嘟噥，“佛眼原來看不到未來。”
沙加聳聳肩，指尖應答穆的殺著。
貴鬼偎依在穆懷裡，腳踏著黑黑的夜草，眼瞧著灼灼的晚星，用孩子特有的聲音問：“先生，貴鬼是不是長得很慢？”
“不是，貴鬼與普通孩子一樣啊。”穆溫柔一笑。
“可是，為什麼芷虛長得那么快？前幾天，她比我還小；但現在已經與我一樣了；說不定，幾天后，她便與先生一樣了。”
“因為芷虛是精靈，是日月精華創造出來的孩子。”
“可是，我不是先生用念力創造出來的嗎？”
“哈哈……”先生的笑，不再矜持。記憶中，他也好像問過史昴相同的問題。
風平浪靜，輪船靠在港灣。
芷虛從未裝載的貨物箱上摔落，重重跌在地上，便聚了淚光在眼。
“孩子，你沒有事吧。”老船長抱她起來，又對著跳下來的貴鬼說，“是穆身邊的貴鬼嗎？”
“咦？”
“今次出海回來，聽說穆也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孩子什麼的。”船長笑吟吟道，“穆當年，第一次到聖域時，就是坐我的船啊。”
“呵，老爺爺，你認識先生嗎？”貴鬼頑皮地問，“先生小時也像現在這樣嗎？淘氣嗎？”
“嗯，穆現在怎樣我不知道。不過，小時候的穆，外表文雅但性子很強，一點也不像孩子。”船長拍拍貴鬼的頭，又打量芷虛一會，“她就是沙加拾到的女孩嗎？聽說教皇在找人收養她呢。”
“我才不讓別人帶走她，因為她要與我玩。”貴鬼白了他一眼。
“呵呵，那么，你們慢慢玩吧。”船長放下芷虛，繼續招呼他的水手。
豆蔻少女，戴著草帽，穿著白裙，挽著菜籃，像蝴蝶一般鑽入處女宮，笑語盈盈：“釋尊，請試試我新做的素菜，如果味道好的話，便當我燒過得，拜過神，保佑保佑我吧。”
“芷虛，我已經叫你不要稱我為‘釋尊’了。”沙加走近桌邊，接過她泡來的苦茶，“而且，精靈不必要神佛的保佑吧。”
“我才不要做什麼精靈。人魚公主因為愛情而想變成人類，精靈也是。”
沙加瞧了這位毫無人類少女含蓄的精靈一眼，淡淡道：“那是很危險的賭博。”
“對我來說，能夠留在釋尊身邊，即使付出一切，亦在所不惜。”她甜甜一笑，如陽光揮去冬天的晨霧，“我還要送飯給先生，走開一會。”便翩翩溜了出去。
星斗闌珊，雙子宮燭燈熒熒。
三人閒坐，指間茶香縷縷。
“撒加，真想不到你會明令禁止芷虛出入聖域。”沙加瞟了欹坐的撒加一眼。
“如果她繼續留在這裡，她的壽命就只剩幾天了。”撒加無奈地說，“正因為你這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險些讓愛琴海上多了一尊人魚公主的雕像了。”
穆小嘗一口，道：“撒加，不是不想負責任，是不能啊。我既不能阻止她能量的流失，亦不能給她注入新的能量。”
撒加微怒，盯著穆問：“難道你認為那只是能量嗎？”
“不然，還能產是什麼？”沙加接過他的問話，“在這種問題前，同情與憐憫只是多餘。若是我，也會選擇穆的冷漠。”
撒加沉沉嘆道：“我了解……穆，你打算怎樣對貴鬼說？他好像很喜歡芷虛。”
“貴鬼對芷虛的愛，並不成熟。但我相信他會了解的。”穆淡然回答。
撒加冷然念到：“芷虛芷虛……子烏虛有。真是譏諷的名字。”
沙加無語，起坐，走出宮外。
此後，貴鬼一直圍著先生問，為什麼要趕芷虛離開。穆一直微笑不語，只摸摸他的頭，敷衍道：“這老師為她好。”
當月亮又與沙加拾到芷虛時一般時，貴鬼高興告訴先生，芷虛回來了。
冷冷的月光下，芷虛一身月白，出落得那么端莊，那么秀美。
“教皇已經下令，你不能再踏入十二宮半步，離去吧。”站在台階上，穆的聲音比冷月更寒。說完，他便轉身遠去。
“等等，先生。……”芷虛追了幾步，但是沒有再靠近，站在台階下，“我有話對你說，不然，就太遲了。”
穆，停住。
“穆先生，我……喜歡你，愛情的那種喜歡。”帶著一點少女的羞澀，芷虛慢慢說出，“我知道，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不但你，聖域裡也有很多人知道……－－這是你們禁止我來十二宮的原因，因為我這想法會造成你們的困擾。”
穆，沉默。
“或許，你們是為我好吧，所以才那樣做。像我這樣的花魂，只能通過吸收人類的愛情才能生存。我們是被愛的生命，沒有靈魂。只要我們能夠得到一個人全部的愛，就能得到永恆的靈魂；反之，如果我們對人類動情，並且沒有相應的愛來補充，就會死亡……很叫人譏諷的生存方式吧，完全沒有自我，只能以自己的美麗來做獵食的網……”慘然一笑，芷虛停了停，似乎在思考什麼，“這幾天，我一直在考慮，我是不是要如別的同伴一樣，成為只獵食愛的精靈。但是……我還是喜歡先生，喜歡釋尊……我不想成為生存法則的奴隸。”
穆先生依舊沉默。
貴鬼卻跑到芷虛身邊，拉著她的衣服，“芷虛，貴鬼很喜歡你，不可以嗎？…………，你好像會死，是不是只要有愛，就不會死？”
“不行的，貴鬼。因為你只是當我是姐妹而已。”芷虛淡雅一笑，“先生，至少，讓我死在你面前。……還有，可以幫我把這些話帶給釋尊嗎？”
“我會的，你也感謝你一直以來為我們泡的茶。”穆轉過頭，笑著望著芷虛。
冷月下，芷虛漸漸化作千絲萬縷的光，繞著階梯越飄越上，遙遙消失在女神殿上空……
貴鬼吃驚地看著，大哭出來。
“穆。”不知怎么時候，牡羊宮前站了好幾個人。
“你們，都聽見了？”穆苦笑一聲，問。
“我們，都聽見子。”米羅苦苦笑了笑。
阿布羅狄接下去：“只是，沒有想到穆你能這樣決斷……”
“因為很多原因……”穆沒有再說，只抱起哭泣的貴鬼……
這一夜，風很涼，月很冷，有點乾燥……只有貴鬼的淚，濕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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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題材是睡姬的某夢境，所以寫得很亂……（但是，那夢境中的沙加真是美得讓我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