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文原文
ЖДИМЕНЯ
ЖдиМеня,иявернусь,
Толькооченьжди,
Жди,когданаводятгрусть
Жёлтыедожди,
Жди,когдаснегаметут,
Жди,когдажара,
Жди,когдадругихнеждут,
Позабыввчера.
Жди,когдаиздальнихмест
Писемнепридёт,
Жди,когдаужненадоест
Всем,ктовместеждёт./
Ждименя,иявернусь,
Нежелайдорба
Всем,ктознаетнаизусть,
Чтозабытьпора.
Пустьповерятсынимать
Вто,чтонетменя,
Пустьдрузьяустанутждать,
Сядутуогня,
Выпьютгорькоевино
Напоминдуши,,,
Жди.Иснимизаодно
Выпитьнеспеши./
Ждименя,иявернусь
Всемсмертямназло,
Ктонеждалменя,тотпусть
Скажет:--повезло.
Непонятьнеждавшим,им,
Каксредиогня
Ожиданиемсвоим
Тыспасламеня.
Какявыжил,будемзнать
Толькомыстобой--
Просто:тыумелаждать,
Какниктодругой.
譯文1
《等著我吧...》
--獻給B.C.
等著我吧---我會回來的。
只是你要苦苦地等待,
等到那愁煞人的陰雨
勾起你的憂傷滿懷,
等到那大雪紛飛,
等到那酷暑難挨,
等到別人不再把親人盼望,
往昔的一切,一古腦兒拋開。
等到那遙遠的他鄉
不再有家書傳來,
等到一起等待的人
心灰意懶--都已倦怠。/
等著我吧--我會回來的,
不要祝福那些人平安:
他們口口聲聲地說--
算了吧,等下去也是枉然!
縱然愛子和慈母認為--
我已不在人間,
縱然朋友們等得厭倦,
在爐火旁圍坐,
啜飲苦酒,把亡魂追薦......
你可要等下去啊!千萬
不要同他們一起,
忙著舉起酒盞。/
等著我吧--我會回來的:
死神一次次被我挫敗!
就讓那不曾等待我的人
說我僥倖--感到意外!
那沒有等下去的人不會理解--
虧了你的苦苦等待,
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
從死神手中,是你把我拯救出來。
我是怎樣死裡逃生的,
只有你和我兩個人明白--
只因為你同別人不一樣,
你善於苦苦地等待。
譯文二
《等待著我吧》
——(戈寶權譯)
等待著我吧,我要回來的。
但你要認真地等待著。
等待著吧,當那淒涼的秋雨
勾起你心上的憂愁的時候,
等待著吧,當那雪花飄舞的時分,
等待著吧,當那炎熱來臨的日子,
等待著吧,當大家在昨天就已經忘記,
不再等待別人的時候。
等待著吧,當從遙遙的遠方,
再沒有書信回來,
等待著吧,當那些一齊等待的人
都已經厭倦了的時候。/
等待著我吧,我要回來的,
不要向那些背誦熟了
這該是忘掉的時候的人們,
表示什麼祝好。
讓兒子和母親也相信
我早已不在人間,
讓朋友們疲於再等待,
大家坐在爐火的旁邊
共乾一杯苦味的酒
來悼念我的靈魂......
等待著吧。但你千萬不要急忙地
就同他們共乾一杯。/
等待著我吧,我要回來的,
我要衝破一切死亡。
那沒有等待的人,
讓他說一聲:“這是僥倖”。
還有那些沒有等待的人,
他們不會了解在炮火當中,
是你拿自己的等待
才救活了我的命。
我是怎么活下來的,
只有我和你兩個人才會知道,--
這只是因為你啊,
比任何人都更會等待我。
作者資料
西蒙諾夫(Simonov,KonstantinMikhailovich;1915~1979)
蘇聯俄羅斯作家。生於軍官家庭。1934年開始寫作。1938年畢業於高爾基文學院。1942年加入共產黨。曾任《文學報》主編、《新世界》雜誌編委、《文學俄羅斯》報編委、蘇聯作協副總書記和書記處書記等職。1939年任軍事記者,以後一直從事戰爭題材的創作。劇本《我城一少年》(1941)表達前蘇聯人民對即將來臨的戰爭的必勝信心。戰爭初期的抒情詩作,充滿愛國主義激情,如《等著我吧……》《請你記住,阿遼沙,斯摩棱斯克的大道……》,在士兵中廣為流傳。劇本《俄羅斯人》(1942)歌頌經受了戰爭考驗的蘇聯人民的精神力量。長篇小說《日日夜夜》(1943~1944),描寫蘇聯紅軍在保衛史達林格勒戰役中的英勇事跡。戰爭後期,隨軍經過東歐各國,直至柏林,寫有特寫和短篇故事集《從黑海到巴倫支海》(4卷,1942~1945)。戰後到過美國。劇本《俄羅斯問題》(1946)揭露美國統治集團發動新戰爭的企圖。還發表詩集《友與敵》(1948)。《我城一少年》《俄羅斯人》《日日夜夜》《俄羅斯問題》《友與敵》均獲史達林獎金。
1949年10月訪問中國。1950年出版《戰鬥的中國》一書,描寫中國人民進行的解放戰爭。1959至1971年發表的三部曲《生者與死者》(《生者與死者》《軍人不是天生的》《最後的夏天》),描寫從戰爭初期蘇聯紅軍在西部邊境的潰敗、1943年的史達林格勒戰役,到1944年夏天解放白俄羅斯戰役的勝利,具有廣闊的歷史畫面和生動的戰時生活的細節描寫,但所塑造的人物形象的心理活動和性格變化較少。三部曲獲1974年度列寧獎金。60年代中期到70年代後期陸續發表了幾部戰時札記,最著名的有《洛巴金札記摘錄》(1965)。30年代至50年代發表過幾十篇文藝評論文章,主要評論同時代的作家及其創作。《等著我吧……》是他的一首名詩,在蘇聯衛國戰爭期間曾廣為流傳。
創作背景
二戰期間蘇軍戰士皆能背誦的許多人還記得那首詩《等著我吧……》。那是蘇聯衛國戰爭期間紅軍戰士到處傳誦的詩篇,像歌曲《喀秋莎》一樣,它也曾在我國傳誦一時。在藍英年新著《被現實撞碎的生命之舟》(花城版)中,作者對這一名篇的創作本意作了新的詮釋———1941年希特勒背信棄義進攻蘇聯,史達林倉促應戰,接連失利,大片領土淪喪,一時人心惶惶。蘇聯領導人當務之急是穩定民心,鼓舞鬥志。正在此時,西蒙諾夫的《等著我吧……》一詩在《真理報》上發表。
《等著我吧……》一經發表,影響極大,任何形容詞都顯得蒼白無力,只好套用詞話里的一句話:“凡有紅軍戰士處皆能誦‘等著我吧’”,就連歌曲《喀秋莎》和愛倫堡的政論都無法與之相比。詩中寫道:等著我吧———我會回來的。只是你要苦苦地等待,等到那愁煞人的陰雨,勾起你的憂傷滿懷,等到那酷暑難挨,等到別人不再把親人盼望,往昔的一切,一古腦兒拋開。等到那遙遠的他鄉,不再有家書傳來,等到一起等待的人心灰意懶———都已倦怠。
……
等著我吧———我會回來的:死神一次次被我擊敗!……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從死神手中,是你把我拯救出來。我是怎樣死裡逃生的,只有你和我兩個人明白———只因為同別人不一樣,你善於苦苦地等待。
前線的士兵和後方的婦女都把這首詩當成護身符放在貼心的口袋裡。丈夫一想到忠貞的妻子倚門守待,從前線凱旋歸來時迎接他的是愛妻的擁抱,便鬥志倍增。妻子則相信自己的等待能使丈夫避開死神,平安歸來,又有什麼困難不能克服呢?一首短詩能產生如此巨大的社會功能在世界文學史上也是罕見的。
西蒙諾夫為什麼要寫這首詩呢?他在一篇談如何創作《等著我吧》的文章中寫道:“當時我在西部戰場,在行軍的戰車中、掩蔽所里寫了許多詩,其中包括這首獻給遠方愛人的《等著我吧》……因為它表述了千千萬萬戰士內心深處的思想感情:親人朋友在等待著他們,而他們又理當被等待。這種等待可以減輕戰爭對他們的重壓,這種等待有時會挽救他們的生命……”他所說的是詩所產生的客觀效果而不是觸發他寫這首詩的靈感。私下問他時,他回答道:“真不知道怎么會寫出這首詩,是它自己冒出來的。”後來又補充一句:“愛情的指使吧。”
最後這句話雖接近創作本意,但仍太籠統。西蒙諾夫不論公開還是私下都沒說實話,因為實在說不出口:祈求妻子瓦利婭·謝羅娃等待著他,別把他忘掉,或者迫使自己相信妻子在家等待他,因為他已預感到她不會等待。西蒙諾夫的女兒瑪莎·西蒙諾夫1993年在《星火畫報》第六期所發表的《我記得……》一文中談到父母時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他那樣愛她,不能不寫。而她卻不會等待,儘管《等著我吧》僅為她一人而寫。最後的詩句‘只因為同別人不一樣,你善於苦苦地等待’成為對千百萬婦女不容懷疑的肯定,但對作者卻是自我肯定,他想相信,並以男人特有的固執迫使自己相信。”1995年8月30日瑪莎答《青年報》記者問時又幾乎一字不差地重複了上面這段話,可見她對自己的看法堅信不疑。為什麼瓦利婭·謝羅娃同別人不一樣,不善於苦苦等待呢?這得從她同西蒙諾夫的關係說起。要說清他們如何從相愛到破裂又得從瓦利婭·謝羅娃的身世說起。
謝羅娃出身於戲劇世家,母親波洛維茨卡婭是著名的話劇演員。謝羅娃17歲考入青年工人劇院附屬的戲劇學校,畢業後留劇院當演員。1939年在影片《倔強的姑娘》中飾主角,一舉成名。後又在《等待著我》、《俄羅斯問題》和《格林卡》等影片中飾女主角,成為四十年代蘇聯紅極一時的女影星。她生得標緻、豐滿、性感,同美國影星夢露有相似之處。1938年同蘇聯殲擊航空兵飛行員安納托利·謝羅夫相遇。謝羅夫一見鍾情,立即向她求婚。瓦利婭怕嫁給飛行員整天擔驚受怕,猶豫不決。有一次她隨劇院赴列寧格勒演出,謝羅夫到車站送行,戀戀不捨地望著瓦利婭。次日瓦利婭抵達列寧格勒,一出車廂便看見謝羅夫手捧鮮花站在車廂門口,瓦利婭驚訝萬分,問他怎么會在這兒。謝羅夫告訴她送走她後直奔機場,一飛行員朋友把他帶到列寧格勒。這一剎那瓦利婭便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婚後謝羅夫以志願軍身份參加西班牙反法西斯戰爭,擊落敵機6架,被授予蘇聯英雄稱號。1939年謝羅夫在一次試飛中犧牲,瓦利婭痛不欲生。一個月後生下兒子。她自己說如果沒有這孩子她決活不下去。為了紀念父親,兒子也取名安納托利。
西蒙諾夫1940年在青年工人劇院舞台上初次見到瓦利婭的時候,正是她在痛苦中掙扎的時期。瓦利婭的美貌令西蒙諾夫神魂顛倒。於是瓦利婭便從舞台走入西蒙諾夫的生活中。西蒙諾夫從第一個劇本《一次愛情經歷》直到五十年代中期的所有作品都是獻給瓦利婭·謝羅娃的。西蒙諾夫和謝羅娃的婚姻在莫斯科傳為美談。西蒙諾夫對謝羅娃愛得如醉如狂,對小安納托利也很好,孩子也很愛科斯佳(西蒙諾夫的暱稱)叔叔。但謝羅娃眼裡卻不時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他曾對女友烏瓦羅娃說:“兒子越長越像父親,一看見他我便想起安納托利,回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無比美好的日子的每個細節,心便碎了。科斯佳是個好人,可我……”謝羅娃內心的波動,敏感的詩人是不會感覺不到的。
衛國戰爭爆發後,西蒙諾夫同許多作家一樣以《紅星報》記者身份奔赴前線。他預感到謝羅娃對他的感情將會冷淡,以至變心。預感並未欺騙西蒙諾夫。1943年謝羅娃隨樂團赴布良斯克前線演出,同方面軍司令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相遇,有美男子之稱的英俊統帥與絕代佳人雙雙墮入情網。謝羅娃心裡又掀起久已平息的感情狂浪,誰料叱吒風雲的元帥原是多情種子,兩人愛得昏天黑地。但在殘酷的戰爭年代像他們那樣身份的人的愛情只能曇花一現。短暫而熾熱的愛情不僅加深她同西蒙諾夫已有的裂痕,而且給予她本人致命的打擊。她以酒麻痹內心的灼疼,逐漸成癮,無法戒掉。羅科索夫斯基對謝羅娃也一往情深,戰爭結束後仍常到西蒙諾夫寓所前小立片刻,望一眼謝羅娃臥室的窗帷。多年後謝羅娃在青年工人劇院時期的老搭檔帕維爾講了一件他所目睹的事:有一次謝羅娃對他說,五點整,一秒不差,一輛政府要員的轎車準時開到她家門前,車裡的人將在門前“立正”幾分鐘,並說他可能見過那個人。五點鐘謝羅娃拉開窗帷,一輛吉姆車剛好開到。從車裡走出一個人,帕維爾一眼便看到軍服上的元帥肩章。1949年羅科索夫斯基被史達林派往波蘭任國防部長,吉姆車才不再出現。此後她同西蒙諾夫的關係並未好轉,反而惡化。謝羅娃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桃色事件時有發生。1950年謝羅娃生了個女兒,西蒙諾夫見到後意味深長地說:“頭髮是黑的,這么說是我的!”西蒙諾夫終於無法再忍受,由愛轉恨,同她決裂。他們是1957年離婚的。除《等著我吧》一詩上留有瓦·謝兩個字外,西蒙諾夫刪掉作品中所有她的名字。這時西蒙諾夫躋身高位,擔任作協副總書記,並多次榮獲史達林獎金,已是有影響的人物。他不希望謝羅娃的名字再出現在海報和銀幕上,這些機構的領導對此心領神會。
離婚後謝羅娃的日子很艱難。她離開列寧共青劇院,在小劇院也沒待住,又轉到莫斯科蘇維埃劇院,仍沒待住。影片當然沒再拍。為同母親爭女兒瑪莎贍養權打了一年官司,母親認為她是酒鬼無權撫養女兒,應由她撫養。謝羅娃雖最終勝訴,但精神已崩潰。她同兒子安納托利一起酗酒,家裡能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惟一保存下來的是西蒙諾夫給她寫的信。七十年代西蒙諾夫生病住院,瑪莎來看他,西蒙諾夫叫她把他寫給她母親的信全部帶來,他看過便還給她。瑪莎送去後西蒙諾夫讓她三天后來取。瑪莎取信時發現父親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西蒙諾夫說:“這些信仿佛昨天寫的。凡是提到你的地方我都剪下來還你,其餘的都要通通燒掉,不能落入他人手裡。”
現在,不少人還記得三十年代蘇聯著名女影星,如瑪卡羅娃、拉德尼娜、奧爾洛娃,可有誰還記得四十年代令觀眾著迷的謝羅娃呢?她完全被人遺忘了。
西蒙諾夫寫這首詩的動機和它所產生的社會效果之間的差異如此之大,也是世界文學史上所罕見的。
詩歌賞析
這首寫於蘇聯衛國戰爭時期的作品曾感動過當時千千萬萬的人。它的異乎尋常的強烈、執著的情感使任何人讀了之後都會受到觸動。
B·C是蘇聯著名的話劇和電影演員瓦蘭金娜·賽洛娃。當然,西蒙諾夫將此詩獻給她,並非指瓦蘭金娜便是詩中的“你”,作者自己乃詩中的一個人物。文學作品、學術著作題贈某人的做法在歐洲由來已久,比如伽利略曾將自己的天文學著作獻給國王———這著作的內容不一定與受贈者有直接的關係。
我們感覺到此詩自始至終有一種呼喚的聲音,穿過遙遠的距離和內心的陣陣寒冷,不斷地向愛人傳遞。他沒有描繪槍林彈雨,也不以戰壕中的潮濕、飢餓,甚至身受的傷痛為慮,他的心思在愛人那邊,總惦念她可遭受的淒雨霜風,憂愁牽掛。正義的戰爭必勝,他堅信不疑。戰爭是死地,勝利總要用鮮血來換取,這一點誰都明白。既然是責任那就別無選擇,但用生的可排斥死的可,這是所有參戰者共同的心理。其中愛人的忠貞不移是戰士最重要的精神支撐力量之一,戰士如此愛他的愛人,對她可能會承受到的壓力——感受、思念,陰雨,憂傷,“別人不再把親人盼望/往昔的一切,一古腦兒拋開”,沒有了我的音信,甚或會有誤傳的訊息,像美國電影《魂斷藍橋》中凱蒂在報紙登載的陣亡將士名單上看到克勞寧上尉的名字那樣。
戰爭中後方人感受到的嚴酷也許並不亞於前線的官兵,誰敢篤信自己的親人在血與火的洗浴中平安無虞?愛子不敢信,慈母也戰戰兢兢,他們認為“我已不在人世”實屬正常。蘇聯影片《雁南飛》的女主人公因長期的孤單寂寞及生理上的渴求委身他人;凱蒂因相信克勞寧已死加之衣食無著最終不得不沉淪下去的事例並非鮮見。可以說後方親人在等待中感受的是精神逐漸枯萎死亡的經歷。
詩篇迴旋往復,一次次呼喚,帶著言辭之外的懇求,兵士的求生祈願與親人盼歸的渴望在詩里緊緊地融合,強烈的情緒因戰火的無情、結果的難以預卜而化為複雜的低吟。“就讓那不曾等待我的人/說我僥倖——感到意外”,說的是重逢後的情景。“從死神手中,是你把我拯救出來”愛情的真摯感動天地,勝過了上帝之力。這前所未有的祈禱,在下一次衝鋒陷陣之前的空隙。
詩篇長久地激動著人們。它是戰爭時前線與後方人們精神的食糧,那些沒能從戰場上回來的人,念過、背誦過這首詩,把它作為獻給親人的最後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