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小妖作
品類型：短篇小說
全文
當我只想著過好自己的生活時，周圍發生的一些事卻像蛛絲一樣纏住我，使我無法脫身，讓我不得不思索很多東西。這些東西縈繞在我的腦子裡，時不時地撞擊我的記憶，使我痛心，讓我無法忘懷。
——寫在前面當我還是處男的時候，王小全已快當爸爸了，那時我們20歲。這是我從小全的堂兄王小峰那裡知道的。那是暑假的時候，自從學校回到家鄉的小縣城後，我一直圈在家裡，無所事事，對外界不管不問。有一天，突然有人來找我。王小峰是我國小時侯很要好的朋友，但自從國中分開後，幾年來卻很少聯繫。看到他，我先是很驚訝，繼而就很高興。他看起來似乎還是小時候的樣子，這讓我感到很舒服。 噓寒問暖一陣後，我對他說：“那么長時間不見，我們一定要好好聊一聊，晚飯我請客！”於是在一個有點燥熱的晚上，我和有些陌生的好朋友王小峰，走過幾條骯髒的街道，來到一個小吃攤。我們點了幾個小菜，兩杯扎啤，邊吃邊喝邊聊。直到此時，我才敢問他考了什麼大學。我知道，對我們這些為了上大學而過了十幾年苦日子的學生來說，考上什麼樣的大學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不過，此時飯都吃上了，應該沒什麼顧慮了。他淡淡地說出了名字，在新疆。
“哎呀，老兄，那裡可是好地方呀！正宗的羊肉串，哈密瓜也很甜！”我儘量說些好話。他聽了也很高興。“是呀。不過那裡美女也多。”他邊喝酒邊說，“少數民族的女生皮膚很白呢，但就是身上經常有羊膻味。”他添了添嘴上的白沫，笑了笑。“還是考上大學好，走出了咱這小縣城，到外面多看看，長見識。”我接著說。
我突然想起了表哥，那個比我大兩歲的男人。因為頑劣，國中畢業後被被姑姑送去當兵。兩年後回來，托關係到一個親戚家當司機，之後姑父在他工廠里物色了個姑娘給表哥做女朋友，不久就結婚，然後生孩子。就這樣，在父母的深切“關懷”下，表哥在二十一歲時，在很多人還在上學的時候，已經有了老婆孩子，成家立業了。也許，一輩子就要生活在這個小縣城裡了。我大口喝了幾口啤酒。然後就聽小峰說：“你還記得王小全嗎？”
“記得呀，怎么了？他考上什麼大學了？”就這樣，我們聊起王小全來。“還考大學呢，都快當爹了"他鄙夷地說。聽了這回答，我突然覺得很噁心。“當爹？什麼呀！”我叫道。
“你不知道嗎？那小子經常逃學，整天泡網咖，後來認識了一個女孩，搞懷孕了，被女孩父母知道後，鬧到他家裡，非得讓他們結婚不可！”“喔！”我應了一聲，喝了口酒。 我不禁又想起了幼時那個長著大眼睛的小男孩，他的大眼睛曾讓我好生羨慕。那時，小峰，小全和我都在一起上國小，我們應該都是好孩子吧，經常受到老師的表揚，說我們都是上清華北大的料。我們雖不知什麼是清華北大，但聽了老師的話，似乎我們將來都會很有出息，都高興的不得了。
還記得我們一起到田野里捉蚱蜢，把它們串在狗尾巴草上，烤焦了就往嘴裡塞；一起去池塘里捉蝌蚪，裝進一個玻璃瓶里，放在班裡的一個角落，天天看它們會什麼時候長出小爪子；一起偷偷地鑽過遊樂園捷運柵欄，到裡面划船，後來被管理員發現，狼狽地逃走。小時候我們總是那么天真無知，卻不曉得長大後人生是那么難以捉摸。
“小全他爸原先在國中里當老師，但後來在學校里開了個小賣部，就不當老師了，只是賣東西，一年可不少賺錢！“小全國中時學習原本不錯，但不知怎地越來越混，經常跟著幾個小屁孩去遊戲廳打遊戲，與人鬧矛盾咽不下一口氣便動手打架，還給小女生寫情書呢，混的一塌糊塗。而他老爹呢，就只顧著賺錢，都不知他兒子已成他學校里的混混了。“這幾年網咖突然冒出許多，小全又開始泡網咖了。“可網咖是什麼地方呀，傳到我們小城裡就烏煙瘴氣了。他媽的每個網咖門口都標著‘未成年人禁止入內’，但進去一看，全他媽的是未成年。男孩，女孩，玩遊戲，聊天，本該一時消遣的東西，卻成了家常便飯。騙父母，騙老師，編謊言，花大把大把的錢，像瘋了一樣，像發現了新大陸！”看得出來，小峰越說越激動。一杯扎啤已下肚，我又叫了兩杯。
“那時網咖也很少有人管，電腦里經常存些店老闆已下載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色情的暴力的東西盛行。小全那小子肯定是看了不少三級片，最後終於忍不住搞了一個也經常泡在網咖的女孩，卻把那女人肚子搞大了，只有在這破縣城裡結婚生孩子了！“哎，真受不了！”小吃鋪周圍越來越嘈雜，油煙也越來越濃。透過薄薄的空氣，我看到小峰的臉已經很紅了 我們一起站起來，來到一個偏僻涼快的地方。“王小全以後怎么辦呢？”我看著王小峰的眼睛，問道。因為喝了不少酒，他的眼睛已有些呆滯。“天知道！”他扭開了頭，只看著天邊被薄雲遮住的殘月。分開的時候，我們互換了聯繫方式，並答應以後經常聯繫。回家的路上，我經過了一家網咖。透過玻璃門，我看到有很多可愛的孩子。他們為聊天痴迷，為遊戲瘋狂。放假了，他們都不知該做什麼，網咖真是一個好地方。小全呢？曾經也是個可愛的孩子吧。我真的好想念他！還是在回家的路上，我不小心踩了一泡狗屎，狗屎滲進我的拖鞋裡，讓我覺得很噁心。它就在大路邊，那裡人來人往。在這個普通的中國小縣城裡，還有不少狗屎橫在大路邊吧，但那么多人經過了，有多少人管呢？
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