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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學上
《易》曰:“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學也者,效法之謂也;道也者,成象之謂也。夫子曰:“下學而上達。”蓋言學於形下之器,而自達於形上之道也。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希賢希聖,則有其理矣。“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聖如何而希天哉?蓋天之生人,莫不賦之以仁義禮智之性,天德也;莫不納之於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倫,天位也。以天德而修天位,雖事物未交隱微之地,已有適當其可,而無過與不及之準焉,所謂成象也。平日體其象,事至物交,一如其準以赴之,所謂效法也。此聖人之希天也,此聖人之下學上達也。伊尹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也。”人生稟氣不齊,固有不能自知適當其可之準者,則先知先覺之人,從而指示之,所謂教也。教也者,教人自知適當其可之準,非教之舍己而從我也。故士希賢,賢希聖,希其效法於成象,而非舍己之固有而希之也。然則何以使知適當其可之準歟?何以使知成象而效法之歟?則必觀於生民以來,備天德之純,而造天位之極者,求其前言往行,所以處夫窮變通久者而多識之,而後有以自得所謂成象者,而善其效法也。故效法者,必見於行事。
《詩》、《書》誦讀,所以求效法之資,而非可即為效法也。然古人不以行事為學,而以《詩》、《書》誦讀為學者,何邪?蓋謂不格物而致知,則不可以誠意,行則如其知而出之也。故以誦讀為學者,推教者之所及而言之,非謂此外無學也,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夫子斥以為佞者,蓋以子羔為宰,不若是說,非謂學必專於誦讀也。專於誦讀而言學,世儒之陋也。
原學中
古人之學,不遺事物,蓋亦治教未分,官師合一,而後為之較易也。司徒敷五教,典樂教胄子,以及三代之學校,皆見於制度。彼時從事於學者,入而申其佔畢,出而即見政教典章之行事,是以學皆信而有徵,而非空言相為授受也。然而其知易入,其行難副,則從古已然矣。堯之斥共工也,則曰:“靜言庸違。”夫靜而能言,則非不學者也。試之於事而有違,則與效法於成象者異矣。傅說之啟高宗也,則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高宗舊學於甘盤,久勞於外,豈不學者哉?未試於事,則恐行之而未孚也。又曰:“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於古訓乃有獲。”說雖出於古文,其言要必有所受也。夫求多聞而實之以建事,則所謂學古訓者,非徒誦說,亦可見矣。夫治教一而官師未分,求知易而實行已難矣,何況官師分,而學者所肄,皆為前人陳跡哉?夫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又曰:“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夫思,亦學者之事也;而別思於學,若謂思不可以言學者,蓋未必習於事,而後可以言學,此則夫子誨人知行合一之道也。諸子百家之言,起於徒思而不學也。是以其旨皆有所承稟,而不能無敝耳。劉歆所謂某家者流,其源出於古者某官之掌,其流而為某家之學,其失而為某事之敝。夫某官之掌,即先王之典章法度也。流為某家之學,則官守失傳,
而各以思之所至,自為流別也。失為某事之敝,則極思而未習於事,雖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而不能知其行之有病也。是以三代之隆,學出於一,所謂學者,皆言人之功力也。統言之,“十年曰幼學”是也;析言之,則“十三學樂,二十學禮”是也。國家因人功力之名,而名其制度,則曰“鄉學國學”,“學則三代共之”是也。未有以學屬乎人,而區為品詣之名者。官師分而諸子百家之言起,於是學始因人品詣以名矣,所謂某甲家之學,某
乙家之學是也。學因人而異名,學斯舛矣;是非行之過而至於此也,出於思之過也。故夫子言學思偏廢之弊,即繼之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夫異端之起,皆思之過,而不習於事者也。
原學下
諸子百家之患,起于思而不學:世儒之患,起於學而不思;蓋官師分而學不同於古人也。後王以謂儒術不可廢,故立博士,置弟子,而設科取士,以為誦法先王者勸焉。蓋其始也,以利祿勸儒術;而其究也,以儒術徇利祿;斯固不足言也。而儒宗碩師,由此輩出,則亦不可謂非朝廷風教之所植也。夫人之情,不能無所歆而動,既已為之,則思力致其實,而求副乎名。中人以上,可以勉而企焉者也。學校科舉,奔走千百才俊,豈無什一出於中人以上者哉?去古久遠,不能學古人之所學,則既已誦習儒業,即為學之究竟矣。而攻取之難,勢亦倍於古人。故於專門攻習儒業者,苟果有以自見,而非一切庸俗所可幾,吾無責焉耳。學博者長於考索,豈非道中之實積,而騖於博者,終身敝精勞神以徇之,不思博之何所取也?才雄者健於屬文,豈非道體之發揮?而擅於文者,
終身苦心焦思以構之,不思文之何所用也?言義理者似能思矣。而不知義理虛懸而無薄,則義理亦無當於道矣。此皆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也。程子曰:“凡事思所以然,天下第一學問。”人亦竟求所以然者思之乎?天下不能無風氣,風氣不能無循環,一陰一陽之道,見於氣數者然也;所貴君子之學術,為能持世而救偏,一陰一陽之道,宜於調劑者然也。風氣之開也,必有所以取,學問文辭與義理,所以不無偏重畸輕之故也,風氣之成也,必有所以敝,人情趨時而好名,徇末而不知本也。是放開者雖不免於偏,必取其精者,為新氣之迎;敝者縱名為正,必襲其偽者,為末流之託;此亦自然之勢也。而世之言學者,不知持風氣,而惟知徇風氣,且謂非是不足邀譽焉,則亦弗思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