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炭同化》

《冰炭同化》是由張澤塵著作的青春校園類型的小說。

類別:青春校園

作者:張澤塵

內容簡介

冰寒不過水,
炭盡只成灰。
同為世間物,
化作人一堆。
張澤塵,一個中考失利的學生,進入一所新辦高中。期間遇見了許多與自己所想格格不入的一切。漸漸在自己身上發生變化,從一個極端走向另個極端。。。

內容介紹

半個暑假差不多已經過去,太陽開始愈加賣力地遲落早起,侵占著大部分的時間,如忙著出唱片、開演唱會、拍電影的大腕們一般火熱地充斥著大半箇中國。臨近傍晚,落日染紅了西邊的一大片雲彩,襯著暗淡的夜色,格外地詩情畫意。詩人們大概又會詩興大發,寫下幾句千古傳誦的名言留給後人。待太陽完全退去,席席的涼風吹醒了被太陽曬萎的神經,昏沉許久的大腦此刻開始不安分地活躍起來,人的話於是像浸了水的筍乾一樣,也極度膨脹。畢竟,夏日的夜晚還是值得人們去加以利用的一段時間。

公車依舊行駛著。車裡的人不像車外的人那樣有一個若大的說話空間,擠在車廂里都沉默著打發時間。偶爾傳來的幾聲喇叭讓正似睡非睡的人們保持著一絲清醒。突然一個急剎車,人群里一陣擠壓,然後照例聽到幾聲自言自語式的咒罵,接著不過幾秒種,車廂里又趨於平靜。張澤塵頭枕在視窗,轉動手腕,借著路燈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8:20了,離開表哥家差不多過去半個小時。他暗暗一陣竊喜,心想虧得表哥通情達理,讓他得以瞞著父母跑出來。今晚可要好好的玩個通宵,大概韓瀟和趙允早在網咖開機了。想到這,心裡油然升起了一股難以言狀的興奮和滿足,中考的失利和父母的訓言早已拋到九宵雲外,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中國學生的受教育方式是“填鴨”,辛苦得很。題海戰術他們不怕。張澤塵沒有外國血統,所以順理成章地繼承了這一文化精髓。大堆的練習題對他而言只是家常便飯,每晚做到十一、十二點像看電視劇一樣成了癮。如此這般努力,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進個區重點總沒問題吧!可惜偏偏他又遺傳了中國文化的另一大精髓,怕動腦筋,很多時候總轉不過彎來,於是在中考的時候,人一緊張,做過的題目忘卻了大半,腦子又轉不過來,只是憑著僅存的記憶捕風捉影,勉強做完。

之後的“漫長”等待總是令人痴狂,要么想入非非,或者就是萬念俱灰。張澤塵明知考時狀態不佳,但仍幻想著自己可能考得很好亦或批卷老師腦子發燒,然後自己可以進入理想的學府。這幻想猶如光彩的肥皂泡,華而不實,經不起澤塵幾次三番的期望,越想越少。於是乾脆不去想只是等。因為據說人生最迷人的地方就在於等,臥薪嘗膽者善於等,聞雞起舞者善於等,而積石成山,積水成潭,積穀成倉,積善成名更是“等”的升華,是棄其糟粕,取其精華的例證。雖然張澤塵的“等”在此類之間不值一提,但借用一下阿Q精神,倒也可以濫竽充數,撫平一點焦慮。

中考成績終於出來了,454分,是韓瀟打來電話告訴他的,因為他們同班,又同在一個村。然而韓瀟自己卻只考了437分。張澤塵與韓瀟分數差得不大,再加上天時不利,今年考生特別多;志願上各學校的地理位置又編排得不好,這是後話;更別提人和了,張家世代為農,毫無經濟基礎,所以人際關係自然也不通絡。於是乎,他們恰巧又進了同一所學校。當然是所不知名的學校。

張澤塵就這樣莫明其妙地知道了分數,雖然也算是意料之中,但不甘心仍隱隱地在作崇,囁咬著這平淡的結果。撥打了那個查詢電話,就算費用大點,也不在乎了。結果還是那樣,454分,又聽了一遍,也徹底拍死了垂死掙扎中的不甘。他認命了,倒有點像貞烈女子被色狼得逞後的羞愧和無奈,頹廢地倒在床上,接著便想哭,但眼睛乾澀,可能是韓瀟考得比自己還差的緣故。大多失敗落魄又苟且偷生的人都有這種心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紙是包不住火的,但厚紙板至少可以延長和火同化的時間。張澤塵瞞了父母幾天,沒有說也不敢說。表面上無所事事,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內心卻是翻江倒海、洶湧澎湃,難保不會有江河失堤,一瀉千里的危險。何況父母常常不經意間冒出一句:“分數知道了沒有?”這些話像是放了一堆白蟻在他苦苦修建的堤壩上,開始蛀咬,開始破壞。每說一次就多一堆。張澤塵應接不暇,顧此失彼,不到幾天就守不住了。他想橫豎都一樣,不如早點告訴父母,自己也免受煎熬,何況國家不是提倡“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這樣想著,他鼓足了勇氣,選在一個父母心情都不錯的晚上交待,也不乏失落地說:“分數出來了。”

據說有經驗的婦女看看女孩子的眉毛和屁股,能區分處女和非處女。所以老道的父母一聽澤塵的口氣便知道不妙,想想這下完了,不知道會有多差。可自己畢竟是過來之人,這一點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的,所以做父親的儘量克制自己急切慌亂的情緒,象徵性地咳嗽了一下:“多少分?”

“才454分,進了所新辦的高中。”言語間儘是對自己的不滿和懊喪。張澤塵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如此這般心境,還是潛意識的一種佯裝,但他無暇顧及了,因為父親已緊握住了他那粗大的拳頭——張澤塵記起幾年前被父親一巴掌打得右臉腫起來老高,從鏡子裡看到五個手印布滿在臉上,過了幾天才漸漸褪去。這次又換作拳頭,不知道攻擊力會增大多少。——趕緊將目光移到同在一旁的母親。然而張母同樣也是有些惱怒,恨鐵不成鋼的惱怒。但畢竟如賈寶玉所言是水做的女人,張母的憐愛本能地被澤塵無助的眼神勾了起來。憐愛像滴入水中的墨汁般一下子擴散至全身,代替了原有的惱怒,想平息張父的火氣同時也安慰自己道:“可能弄錯了吧,要不再打個電話。”

其實張父也在想,兒子已經長大,不好意思再打罵,無奈嚴父的形象不可毀——不能讓小子看扁了老子,以後就更難管教。正猶豫不定之際,聽到張母這么一說,便順水推舟,假裝沉思一會道:“電話號碼多少?”

張澤塵沒想到自己會免受皮肉之苦,暗自竅喜,喜上心頭,當然不能喜上眉梢,否則就又轉安為危難逃一打了。心裡明白成績已經不可能出錯,但又不忍破壞父親打電話的興致,慌亂中在桌邊拿起紙筆寫下一行數字遞給了父親。張父看著兒子神色不安,著實興奮了一把,自以為嚴父形象堅不可摧,兒子畢竟還是怕自己的啊!火氣消去一半,拿起紙條照著數字在電話機上摁了一遍。電話那頭傳來系統聲音:“請輸入准考證號。”“准考證號多少?”張父頭也不抬。張澤塵正盯著地板出神,全然沒聽到父親的問話。張母眼明手快,推了一下澤塵低聲問:“准考證號呢?”張澤塵一怔,回過神後忙說:“我去拿。”跑回自己的臥室,翻了幾個抽屜都找不到,急得團團轉,人也覺得熱起來,剛想脫外套,猛然想到卡是放在上次那件外套里的。顧不得脫衣忙打開衣櫃查看,摸到第二個口袋果然在。他吁了口氣,才發現自己已滿頭大汗,也顧不得了,拿著卡跑回父母房間。張父又摁了幾個數字,那邊就開始報分數,語文104,數學、英語都97,理化綜合103,政治49,外加體育4分,總和的確是454分,進的是所新辦的高中——山灰中學。

事已至此希望全無,張父又查了各校的招生分數線,也好知道差了重點高校幾分。這種心態古怪得很,既已知道進了哪所高校,何必再去查看分數線?不過人就是這樣,好比人大便時總有小便隨同,很正常的。

沒想到六中也是454分,這所高校在區裡面也算得上比較好的。張澤塵驚愕地不停念叨怎么分數一樣卻沒進呢?說了幾遍後又自己回答道:“難道志願填得不好?”他才記起六中被排在了第四志願,深恨當初不聽老師的名言“要量力而行”,認為不太可能,沒料到這事偏偏降到自己身上,讓他措手不及,急得捶胸頓足一時不知道怎么辦——因為之前說過,張家沒錢沒關係——只好呆站著不說話。

一陣莫名其妙的沉默。

張父抬頭看一眼張澤塵,發問道:“考得這么差,志願又填不好,你在想些什麼?”也不指望張澤塵會答話,嘆口氣,草草洗完腳,上床看電視了。張澤塵只能站著,大氣都不敢透一個,就這么傻站著等父親發話。沒想到張父一下子被電視節目吸引了注意,忘了張澤塵的存在,沒再跟他說一句話。張母看不過去,推攘著把張澤塵送回自己的房間,然後說:“自己好好想想。”也不忍再多說什麼,悄悄離開了房間。

熄燈,張澤塵靜靜地躺在床上。月光從窗外不知趣地斜照進來,灑落在他的身上,把他弄得睡不著。人不順心時,什麼都礙眼。然而月亮高高在上,不能沖它發脾氣,只聽見床頭“啪”地一聲,張澤塵把怨氣全發泄在床上。他緩緩地坐起來靠在床頭,側身看窗外。月光也同樣灑在這片土地上,到處暗暗地卻又清晰可見,前面的一排香樟樹將不遠處的燈火攔遮著只能透過點點亮光,樹影被風吹著有規律地晃動,他記起了一首詩:

影子在月光下移動

軌跡如此飄忽

是月光移動了影子

還是影子移動了月光?

莫名間,不禁鼻子一酸,眨一下眼,淚水就落下了。流過臉頰後只剩下兩條幹涸的小溪,孤單單地掛著久久不願離去,彎彎曲曲地映襯澤塵此時複雜的情緒。這樣呆坐著不知多久——也許就一眨眼的功夫——他閉起了眼睛。周遭靜悄悄地,沒一點聲響。他覺得身心疲憊,想這樣睡去,什麼也不要,只是沉沉地睡下去,認為就此可以把疲憊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長也很充實,沒做一個夢,醒來時天已大亮。張澤塵打了個哈欠,四肢在被窩裡大幅度地伸展著,看上去像是在掙扎,其實倒是很享受。折騰了一陣子,他不動了,然後又閉上眼睛。他不喜歡一醒來就起床,習慣讓大腦慢慢清醒起來,這樣就不會覺得有些昏昏沉沉。躺了一會兒,張澤塵重又睜開眼,坐起來披了件外套,順手將窗打開。風一下子撲了進來,吹在臉上很舒服,似乎,似乎還挾雜著陽光暖暖的味道。惺松的眼睛醒了一大半,心裡有些無理由地歡悅。然而這歡悅太空了,像餓昏的乞丐聞到香甜的飯菜,反倒讓自己更痛苦。笑容還沒有來得及爬上臉頰,愁眉苦臉已經後來居上,占據了張澤塵的臉。原來昨晚的不快並沒有散去,只是被睡裹住了,現在脫離了睡的束縛,又一陣陣地擴散開來,而且經過一晚上的壓抑,像發酵的酒一樣似乎愈加濃烈起來。張澤塵被刺痛地難受,用手撫住臉不停地揉搓,強打起精神起了床,走進衛生間解手。渾濁的尿液在空中劃著名一道直弧線沖入抽水馬桶,傾刻間染黃了原本白淨的水,隨即在黃水上又湧起大片泡沫。黃花四濺,激打在側壁上,活像一幅抽象派繪畫。張澤塵厭惡地吐了一口唾沫,和湧起的泡沫混為一體,難以尋覓。臨近結束,身子本能地抖動幾下,張澤塵拉動了抽水裝置,隨著一陣騰湧的水聲,抽象派繪畫連同唾沫一起被卷進了黑洞之中,於是水又如同先前一般清澈了。張澤塵回到房間,甩動幾下手臂,開始穿牛仔褲。他記起自己本來是不愛穿牛仔褲的,因為包著太緊不舒服,可是近兩年卻喜歡上了,想想這世道人心變得真快,以往女人都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現在是露胳膊露大腿露肚臍眼,衣服款式花樣百出;男人尚好,牛仔褲只露了膝蓋上一個洞。自己也未能免俗,從不穿牛仔褲到只穿牛仔褲,其間該是思想上的一個大飛躍,差不多能從中國的萬里長城飛到美國的自由女神像。他自負地為自己的見解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想自己真是無聊得很,淨想這些無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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