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內容
影片起始於丈夫內達和妻子西敏在法庭上的激烈爭吵。移民國外、讓女兒接受更好的教育一直是西敏的夢想,他們一家人也終於拿到出國簽證。然而這時內達卻拒絕出國,原因是不能撇下家中患老年痴呆症的父親。西敏無法說服固執的丈夫,最終選擇離婚。他們10歲的女兒泰爾邁是一個敏感、內向的中學生,內心並不願離開伊朗,更不願看到父母離異。
西敏從家裡搬了出去。為照顧父親,銀行職員內達僱傭了女工拉齊耶。拉齊耶來自社會底層,丈夫失業在家,身邊有個四五歲的小女兒。如果說內達和西敏屬於伊朗社會中比較富有、西化和開放的代表,拉齊耶和丈夫則屬於保守的貧困階層,依然嚴格、虔誠地遵守各項宗教規定。
拉齊耶對這份工作並不滿意,特別是老人時常大小便失禁而不得不為他換洗。她為此還特别致電宗教部門,希望了解為其他家庭的男人換洗衣褲是否“犯下罪孽”。僅工作一天,拉齊耶便決定放棄。後來在內達的要求下,拉齊耶才答應留下來。
然而,一次意外卻把這兩個家庭的所有成員推向矛盾漩渦。拉齊耶上班時外出,由於害怕老人亂跑便將他綁在床上。內達回家時,發現父親倒在床下,奄奄一息。怒不可遏的內達與隨後進門的拉齊耶發生爭吵,並把她和小女兒強行推出門外。
不料第二天,卻傳來拉齊耶從內達家樓梯滾下並流產的訊息。拉齊耶家人以“謀殺罪”將內達告上法庭,認為他應對胎兒死亡負責。內達堅稱自己不知道拉齊耶當時懷有身孕,並認為按照他們的站位,拉齊耶不可能被推到樓下。不過,法院仍決定將內達暫時收押。
不得已,西敏再次出面,收拾這個陷入困境的家。實際上,無論老小,兩個家庭的原有生活都被徹底打亂。不久,泰爾邁發現父親在法官面前撒了謊:其實他早就知道拉齊耶懷孕。對於這種嚴重觸犯教規的行為,泰爾邁深感不安和困惑。而內達則不斷給泰爾邁施加影響,希望女兒做出對他有利的證詞。忍受著巨大的道德折磨,泰爾邁也開始撒謊……
西敏希望與拉齊耶一家庭外和解。而傲慢的內達再次誤會西敏的好意,固執地拒絕和解。不過最終,兩家人在部族長老見證下決定和解。誰知在宗教宣誓環節,另一個“說謊者”出現了:拉齊耶一直在說假話,她的流產其實與內達無關,而是因為之前她被汽車撞倒。那天她離開內達家,就是因為難忍劇痛而去了醫院……
導演介紹
阿斯哈·法哈蒂,(AsgharFarhadi),伊朗導演,他的電影《煙火星期三》在2006年獲得了芝加哥國際電影節金雨果大獎。影片《關於伊麗》獲最佳導演銀熊獎。
幕後花絮
導演阿斯哈·法哈蒂一直是伊朗政府的眼中釘,他於2010年11月接受伊朗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時公開表示支持電影人穆森·馬克馬巴夫(MohsenMakhmalbaf)的回歸,後者一直是伊朗反對黨左翼綠色運動的支持者並因此被驅逐出境。阿斯哈·法哈蒂也曾公開聲援深陷囹圄的“政治犯”導演賈法·帕納西。
談到《內達和西敏》的拍攝動機,阿斯哈表示,其一,伊朗離婚率正在逐年上升,每個破碎的家庭都需要面對很多現實問題;其二,伊朗雖有著很傳統的文化,但現在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試圖去接觸現代文化和思想,這個過程勢必出現衝突和摩擦,而電影裡就反應了這兩點。丈夫內達是傳統的,妻子西敏是現代的,作為伊朗女性,她渴望更多自我價值的實現。為了真實的反映出伊朗離婚家庭的情況,阿斯哈也曾進行多次探訪。
任何夫妻離婚後,孩子都會成為心中結。同樣,內達和西敏離婚並發生一系列糾結後,他們的女兒也面臨選擇難題,但本片卻選擇了“開放式結局”,並沒有給出觀眾一個明確答案——女兒到底選擇了誰。為何採用這種方式?阿斯哈說,沒有答案的結局同樣也是提問的開始,這意味著觀眾可以一直帶著這個故事走下去。
作為一個特殊國家的電影,《內達和西敏》包含了傳統和現代的衝撞、道德和人性的探討、對與錯的定義、公平與否的尋求。西敏的扮演者萊拉·哈塔米說,“世界上根本沒有‘道德’二字的定義,它太複雜了,面對一個孕婦和一個年邁的父親,你能找出確切符合道德定義的做法嗎?作為一位母親,面對自己的孩子和自我追求,你能找出確切符合道德定義的做法嗎?”答案應該是不能吧。
雖然影片中內達和西敏找到了法官,可法官就能給出公平的裁決嗎?到底何謂公平?飾演法官的BabakKarimi表示,為了角色,自己曾和很多真正的法官接觸過,最後發現他們每天面對那么多糾紛,即使在法律面前,也無法做到真正的公平,區分真正的對與錯。所以,“任何人都有犯錯的權利,這樣才能找出更好的解決辦法”,阿斯哈總結道。
影片評價
什麼是“好”電影?這個論題太寬泛,用一個哈姆雷特先生就能搪塞過去。但是真正有力量的電影,就一定要在拋卻所有技術手段與外在形式後,仍能狠狠地觸擊心靈。《內達和西敏》便是如此。
這是一部命運多舛的片子,導演阿斯哈·法哈蒂因為在伊朗國內公開表達對賈法·帕納西的支持——後者因為“危害國家安全”而深陷囹圄,無法出任本屆柏林電影節評審——致使《內達和西敏》一度被禁拍。但是在人類歷史上,但凡文化被禁錮的時期都會有光彩異常的精神作品出現,近年來伊朗電影界更是佳作頻頻,阿斯哈本人也在2009年憑藉《關於伊麗》獲得過柏林電影節導演銀熊獎。
在我們常規認識里,一個相對封閉的文化環境下產生的藝術作品,要么是歇斯底里的吶喊,要么就是綿里藏針的諷刺。但《內達和西敏》不同,沉穩豁達、冷靜深刻。對社會現狀、政治環境認識清醒,不低頭、有態度,有自省,但不諂媚西方視角,這裡面透著一種尊嚴。影片中,內達和西敏是伊朗一對普通中產夫妻,妻子西敏想要與丈夫帶著女兒離開伊朗,內達卻因為要照顧患有阿爾茨海默症的父親而拒絕離開。西敏提出離婚住到父母家,然而女兒堅決留下與父親在一起,又讓西敏無法單獨離去。內達因為西敏的離開不得不雇用了一個懷孕的保姆娜爾照顧父親。沒想到,娜齊爾的一次失職讓內達勃然大怒,將她推出門外,娜齊爾失去了孩子……
這些,只是影片複雜感情線的冰山一角。阿斯哈將一條條情感線與複雜的社會背景編織在一起,駕馭能力從情感因果遞進的縱向關係就可見一斑。影片最初的情感矛盾是倫理,是中國人最講究的一個“孝”字,引出這個矛盾的是對社會環境的質疑;倫理問題引起了家庭糾紛,從而讓親情和愛情遇到了考驗;這間接導致了意外的發生,於是又引出了社會貧富階級的意識矛盾和道德的拷問。如此複雜的縱向線,阿斯哈還能再讓其平行交叉發展,且脈絡清晰、深淺得當,簡直就是優秀的編織藝術家化身。
在眾多情感申訴中,女性的話語權相當重要。西敏始終站在一個比內達更為冷靜的角度,知識分子的背景讓她有獨立思考、付諸行動的能力,向內達提出離婚,爭取孩子的撫養權,顯現出的是女性獨立的力量。娜齊爾是另一個極端,典型的伊朗底層婦女,對丈夫由敬而畏,依賴信仰,以致替內達80多歲的父親換衣物,都要打電話詢問是否符合教義,還因此提出辭職。看起來是片中最弱勢的人物,可是她身上的力量卻最有衝擊力。這種力量叫做“質樸”,它無法被界定善惡,其強大是因為純粹。
觀眾也許最初對保姆這一角色不喜,因為大多數人在觀影時會把心理定位在最高階層,這正是導演的意圖。當你和內達一樣,由於階級意識的差異,抱著排斥心理一層層推翻娜齊爾和丈夫的證據,最後在得知娜齊爾並不是因為被內達推搡而失去孩子,從而道德上沾沾自喜的時候,接下來的真相會讓這種道德優越感全然粉碎:娜齊爾失去胎兒,是因為她在上街尋找內達走失的父親時被汽車所撞。一切在情理之中,在情感之外,我們失去了道德評判的準則。
阿斯哈將每一個角色的性格都設定的豐富而立體,將人性、道德、信仰、情感交織的痛苦一層層剝開呈現在鏡頭前,不急不躁,甚至在表現最激烈的爭吵時也抻得住。片中內達患阿爾茨海默症的父親,表情麻木、行動遲緩,但在情緒的火山口,鏡頭突然轉到老人顫巍的表情或身影,突然慢下來的節奏就成為情緒的平衡點。還有一些富含哲理的台詞,也會讓觀眾暫時跳出故事,用這種短暫的抽離調整影片節奏。比如內達對女兒說“錯誤就是錯誤,不管是誰說的。”,以及對西敏說“你一直想要離開這個國家,是因為你害怕留下。”
榮譽獎項
2011年2月20日,獲得第61屆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金熊獎、兩位女主角獲得最佳女演員銀熊獎、三位男主角齊獲最佳男演員銀熊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