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傷溫德彝
昔年戎虜犯榆關,一敗龍城匹馬還①。
侯印不聞封李廣,他人丘壟似天山②。
作品校注
①敗:一本作“破”。
②他:一本作“別”。
創作背景
溫德彝,公元830年(大和四年)任河中都將,從諸道兵出征蠻戎,返途又從興元尹、山南西道節度使溫造平息興元軍叛亂。此詩疑即作於此時。
作品鑑賞
此詩為感嘆邊將有功無賞而作。詩人先濡毫大書邊將溫德彝的卓著功勳:“昔年戎虜犯榆關,一敗龍城匹馬還。”古代泛稱中國西部的少數民族為戎,戎虜乃對其蔑稱。榆關,古代有二,一在今河南中牟縣南,一即今河北秦皇島市之山海關,此處借代邊塞重鎮。龍城,漢時匈奴神聖要地,匈奴於歲五月在此大會各部酋長祭其祖先、天地、鬼神。公元前129年(漢武帝元光六年),衛青麾軍直驅龍城,獲首虜七百級。多用典故,借古諷今是此詩的特色,詩中名物事跡皆不可拘泥字面,“一敗龍城”喻稱邊將大獲全勝。此兩句以誇張的筆墨、雄豪的氣勢,讚頌邊將溫德彝面對戎虜的進犯,奮起反擊,斬獲至多,敵軍只落個匹馬逃歸的慘敗。昔年建功如此,昂首青雲,揚眉吐氣。
接著褒揚之筆一頓,厲揚奮發之氣全斂,出之以沉痛不平之語:“侯印不聞封李廣,他人丘壟似天山。”李廣,西漢名將,一生與匈奴作戰大小七十餘次,以驍勇善戰為匈奴所畏,敬稱之為“飛將軍”,然終不得封侯,李廣曾反思平生、扼腕悵嘆曰:“自漢擊匈奴而廣未嘗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不為後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建者,何也?”丘壟似天山,謂建功天山,死後建冢亦似天山,系化自霍去病祁連山冢典故。霍去病乃漢武帝後族,夤緣少年得志,十八歲即領兵作戰,六次征討匈奴,將西匈奴驅至祁連山以西,二十四歲病逝,漢武帝特許建冢像祁連山,以示殊恩,世以為榮。其墓在今陝西興平縣茂陵(漢武帝陵)東五百米處,土冢猶存。詩人借漢庭暗指唐朝,以李廣喻比溫德彝,醒警而形象地指責李唐王朝厚此薄彼,對一些在第一線衝鋒陷陣的將領卻刻薄寡恩,激憤不平之情溢於言表,發人深省,令人怨恨。
懷才不遇、壯志難酬者豈止邊將,詩人亦屬其列,故有此同情。縱覽《溫庭筠詩集》,與此詩旨意相仿者時有可見,《贈蜀府將》云:“志氣已曾明漢節,功名猶自滯吳鉤。今日逢君倍惆悵,灌嬰韓信盡封侯。”《蘇武廟》云:“茂陵不見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聯類並讀,當有助於理解此詩中的悲情恨意。
作者簡介
溫庭筠,唐代詩人、詞人。本名岐,字飛卿,太原祁(今山西祁縣東南)人。富有天才,文思敏捷,每入試,押官韻,八叉手而成八韻,故有“溫八叉”“溫八吟”之稱。然恃才不羈,又好譏刺權貴,多犯忌諱,取憎於時,故屢舉進士不第,長被貶抑,終生不得志。官終國子助教。精通音律,詩詞兼工。詩與李商隱齊名,時稱“溫李”。其詩辭藻華麗,穠艷精緻。其詞藝術成就在晚唐諸詞人之上,為“花間派”首要詞人,對詞的發展影響較大。在詞史上,與韋莊並稱“溫韋”。現存詩三百多首,詞七十餘首。後人輯有《溫飛卿集箋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