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
我在蒼老與新生,陳舊與快慰中存活,啟明星在東方的天空照亮。我以為自己是真實的,可夢想是虛幻的。我已經擺脫悲哀,心情平靜。我對自己說,明天的天空會依舊藍澈。
27層樓頂。夜空炫亮,霓虹紛紛。天際的冷風無時無刻不在警醒著自己。我的希望在繁蕪著。怎么會放棄抑或前行?我無法做出回答。我仍舊是一個孩子撫著受過傷的心臟。你是停在帆上的一隻海鳥,漲潮的時候你又要飛向遠方。我撿了一隻海螺還留有你哭泣的聲響。我才發覺在夢中,醒來是窗外明亮的月光照在臉上,似乎落花與嚶聲都與我無關。我只不過是你或有或無的影子。當炊煙升起的時候,我才發現拋棄在岩石上的釣竿還映在夕陽下哭泣。
我一直想像自己是江湖中的劍俠,可以快意恩仇天地縱馬,可以豪氣沖天醉里笑傲。當仇家在身上留下三處劍痕,當身無分文窮困潦倒,西湖的水卻依然澄清無法映出心胸的潔淨。當簫聲不再當長發成風,我又去何處尋二十四橋邊的女兒紅?
所謂紅袖添香不過是大好男兒的一方痴想。自古紅顏多薄命,自古紅顏難一求。蘭心蕙質,楊柳裊裊,不過是依依春夢。夢醒湖澤,繁星當照,一番索取卻如空。我自橫刀向崢嶸,血舞夕陽酒一樽。青山磊落,伊人輕笑,生命輕蔑明月小樓。濁酒千杯苦無知音,對天痴笑,天笑我痴!
我們可以失望,但我們不能盲目。
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的遲,也許在配合我的心情。院子裡的桃花開得稀稀落落連蜜蜂都顯得悠閒。乾硬的地面上是一種叫做馬齒的野草。僅僅有5厘米高卻開出18朵花。當我在驚詫它的燦爛卓凡時,一株弱不禁風的小榆樹鑽出牆角。我知道它想要偷去陽光。當我的心中空無一物時,當我的耳中寂靜如水時,我的眼睛已在顫動,為這五彩的生命。你不知道我那時的心,有枯黃多凋零。我以為世界已經丟棄了我。我還在為喜歡冰雪找出更多更好的理由。可是我不能拋棄自己哪怕只有一些微小的綠葉,一些微弱的光亮!
風從天橋上吹過來帶來夾竹桃粉白的香氣。一個穿著白棉襯衣舊牛仔褲的年輕女子,長髮披肩略顯凌亂,臉上淡淡的微笑帶著不羈與野性。我仿佛看到自己走在無際的狹窄巷道中。斑駁的青色石板輕輕地訴說著青春的故事。悲哀也許是一種幸福。我想像幽深的巷子裡也許會飄來神秘的狐燈。
我坐在一家台灣豆漿店裡,有著茉莉的清香。也許只有那裡的女孩才會如此純淨如此可人。我的耳邊飄著阿杜滄桑的音樂。那個粗獷的男人為感情而堅守。農曆初七的月亮是紅色的,沒有距離最近的星星。
床邊是安妮的書和雜亂的一堆光碟。粗糙的栗木家俱還可以安放我的身體和靈魂。給自己沏一杯速溶雀巢咖啡,在清香中暫時麻木喧囂的陰影。你還會以為自己如昔的英俊嗎?也許會有愛爾蘭的舞曲在曖昧中淋漓。
你的臉孔我已無法觸摸得到。我模糊地沒有氣力。幸福近在咫尺。經歷翻山越嶺的辛苦,也許你會快樂。我只是抑制自己,為臉上的平淡和胸中的滄桑。我仍然喜歡迪克牛仔的《孤獨的夜晚》,撕心裂肺也許會給自己撫慰。喉嚨中有水的聲音如哽咽如傳說中的動情。站在櫻花林的一角,我有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知道起了風暴,心已如大海翻湧。
我盡情地舒捲肢體,
然後猛然躍下,孤獨地
聽憑狂風戲弄。
我知道自己還有幾分理智。在深刻的平靜下有噬心的痛苦,我不清楚它們到底是什麼。如火焰燃燒,如潮水洶湧。我在呼吸沉寂之前還能否找到我的紅顏?也許在毀滅之後的輪迴,我依然不悔自己當初的抉擇。只有蒼天知道。我的快樂。我的痛苦。一切歸於寂靜。
我在海灘撿潮退後的貝殼。我不知道是童年的迴光返照。一個穿猩紅上衣的女孩摟著我的肩膀。她說它多像戴著金色帽子的王子。你不敢頂撞她因為她有灩瀲的眼睛。
我曾經希望雷火將我蝕滅,可以不必理會世間的情苦與痴迷。如果我認為聽我說話的人
將回到人間
這股火焰就不會再晃動
但如果我聽說的話是真的
沒有人活著離開深淵
沒有人相信他說話的真實。人們只是以為他是一個瘋子。在丹麥王子與西西弗斯之間,他更願意選擇後者。他對自己說也許還會有上帝。他並不知道上帝早就死了。
在一個沒有神祗的季節,你有什麼地方可以棲居,在荒蕪的波希米亞平原上,你的血液流淌。有誰會拾起血泊,點燃天盡頭的光芒。
阿門。你的空房子。
在群星中孤立一如往常。
那漫天的飛絮將屋頂罩白,
還有鐘聲,
還有你腳步的顫慄。
在迷惘者的哭泣中,
不止有蒙娜麗莎的眼淚,
也許,
還有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