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第七十四回

《三國演義》第七十四回

《三國演義》第七十四回:曹操派于禁前去救樊城,使龐德為前部先鋒。于禁恐龐德立功,屢次阻撓龐德的追擊。于禁在罾口川下寨,被關羽決水淹寨,于禁統領的七軍全軍覆沒,于禁被擒,龐德被斬。

回目

龐令明抬櫬決死戰 關雲長放水淹七軍

簡介

操令于禁解樊城之危,龐德為先鋒。
龐德造一櫬,抬赴樊城,與妻子生死離別,以表破關公之決心。關公與龐德戰百餘回不分勝負,龐德一箭射中關公左臂,于禁恐其成,鳴金收兵。
于禁兵屯罾口川,關公放襄江水淹七軍,于禁投降,龐德被擒不降而死。
關公被曹仁兵放箭射中右臂。

正文

《三國演義》第七十四回《三國演義》第七十四回

卻說曹操欲使于禁樊城救援,問眾將誰敢作先鋒。一人應聲願往。操視之,乃龐德也。操大喜曰:“關某威震華夏,未逢對手;今遇令明,真勁敵也。”遂加于禁為征南將軍,加寵德為征西都先鋒,大起七軍,前往樊城。這七軍,皆北方強壯之士。兩員領軍將校:一名董衡,一名董超;當日引各頭目參拜于禁。董衡曰:“今將軍提七枝重兵,去解樊城之厄,期在必勝,乃用龐德為先鋒,豈不誤事?”禁驚問其故。衡曰:“龐德原系馬超手下副將,不得已而降魏;今其故主在蜀,職居‘五虎上將’;況其親兄龐柔亦在西川為官,今使他為先鋒,是潑油救火也。將軍何不啟知魏王,別換一人去?”
禁聞此語,遂連夜入府啟知曹操。操省悟,即喚龐德至階下,令納下先鋒印。德大驚曰:“某正欲與大王出力,何故不肯見用?”操曰:“孤本無猜疑;但今馬超現在西川,汝兄龐柔亦在西川,俱佐劉備。孤縱不疑,奈眾口何?”龐德聞之,免冠頓首,流血滿面而告曰:“某自漢中投降大王,每感厚恩,雖肝腦塗地,不能補報;大王何疑於德也?德昔在故鄉時,與兄同居,嫂甚不賢,德乘醉殺之;兄恨德入骨髓,誓不相見,恩已斷矣。故主馬超,有勇無謀,兵敗地亡,孤身入川,今與德各事其主,舊義已絕。德感大王恩遇,安敢萌異志?惟大王察之。”操乃扶起龐德,撫慰曰:“孤素知卿忠義,前言特以安眾人之心耳。卿可努力建功。卿不負孤,孤亦必不負卿也。”德拜謝回家,令匠人造一木櫬。次日,請諸友赴席,列櫬於堂。眾親友見之,皆驚問曰:“將軍出師,何用此不祥之物?”德舉杯謂親友曰:“吾受魏王厚恩,誓以死報。今去樊城與關某決戰,我若不能殺彼,必為彼所殺;即不為彼所殺,我亦當自殺。故先備此櫬,以示無空回之理。”眾皆嗟嘆。德喚其妻李氏與其子龐會出,謂其妻曰:“吾今為先鋒,義當效死疆場。我若死,汝好生看養吾兒;吾兒有異相,長大必當與吾報仇也。”妻子痛哭送別,德令扶櫬而行。臨行,謂部將曰:“吾今去與關某死戰,我若被關某所殺,汝等即取吾屍置此櫬中;我若殺了關某,吾亦即取其首,置此櫬內,回獻魏王。”部將五百人皆曰:“將軍如此忠勇,某等敢不竭力相助!”於是引軍前進。有人將此言報知曹操。操喜曰:“龐德忠勇如此,孤何憂焉!”賈詡曰:“龐德恃血氣之勇,欲與關某決死戰,臣竊慮之。”操然其言,急令人傳旨戒龐德曰:“關某智勇雙全,切不可輕敵。可取則取,不可取則宜謹守。”龐德聞命,謂眾將曰:“大王何重視關某也?吾料此去,當挫關某三十年之聲價。”禁曰:“魏王之言,不可不從。”德奮然趲軍前至樊城,耀武揚威,鳴鑼擊鼓。

龐德龐德

卻說關公正坐帳中,忽探馬飛報:“曹操差於禁為將,領七枝精壯兵到來。前部先鋒龐德,軍前抬一木櫬,口出不遜之言,誓欲與將軍決一死戰。兵離城止三十里矣。”關公聞言,勃然變色,美髯飄動,大怒曰:“天下英雄,聞吾之名,無不畏服;龐德豎子,何敢藐視吾耶!關平一面攻打樊城,吾自去斬此匹夫,以雪吾恨!”平曰:“父親不可以泰山之重,與頑石爭高下。辱子願代父去戰龐德。”關公曰:“汝試一往,吾隨後便來接應。”關平出帳,提刀上馬,領兵來迎龐德。兩陣對圓,魏營一面皂旗上大書“南安龐德”四個白字。龐德青袍銀鎧,鋼刀白馬,立於陣前;背後五百軍兵緊隨,步卒數人肩抬木櫬而出。關平大罵龐德:“背主之賊!”龐德問部卒曰:“此何人也?”或答曰:“此關公義子關平也。”德叫曰:“吾奉魏王旨,來取汝父之首!汝乃疥癩小兒,吾不殺汝!快喚汝父來!”平大怒,縱馬舞刀,來取龐德。德橫刀來迎。戰三十合,不分勝負,兩家各歇。早有人報知關公。公大怒,令廖化去攻樊城,自己親來迎敵龐德。關平接著,言與龐德交戰,不分勝負。關公隨即橫刀出馬,大叫曰:“關雲長在此,龐德何不早來受死!”鼓聲響處,龐德出馬曰:“吾奉魏王旨,特來取汝首!恐汝不信,備櫬在此。汝若怕死,早下馬受降!”關公大罵曰:“量汝一匹夫,亦何能為!可惜我青龍刀斬汝鼠賊!”縱馬舞刀,來取龐德。德輪刀來迎。二將戰有百餘合,精神倍長。兩軍各看得痴呆了。魏軍恐龐德有失,急令鳴金收軍。關平恐父年老,亦急鳴金。二將各退。龐德歸寨,對眾曰:“人言關公英雄,今日方信也。”正言間,于禁至。相見畢,禁曰:“聞將軍戰關公,百合之上,未得便宜,何不且退軍避之?”德奮然曰:“魏王命將軍為大將,何太弱也?吾來日與關某共決一死,誓不退避!”禁不敢阻而回。
卻說關公回寨,謂關平曰:“龐德刀法慣熟,真吾敵手。”平曰:“俗云:‘初生之犢不懼虎,’父親縱然斬了此人,只是西羌一小卒耳;倘有疏虞,非所以重伯父之託也。”關公曰:“吾不殺此人,何以雪恨?吾意已決,再勿多言!”次日,上馬引兵前進。龐德亦引兵來迎。兩陣對圓,二將齊出,更不打話,出馬交鋒。斗至五十餘合,龐德撥回馬,拖刀而走。關公隨後追趕。關平恐有疏失,亦隨後趕去。關公口中大罵:“龐賊!欲使拖刀計,吾豈懼汝?”原來龐德虛作拖刀勢,卻把刀就鞍鞽掛住,偷拽雕弓,搭上箭,射將來。關平眼快,見龐德拽弓,大叫:“賊將休放冷箭!”關公急睜眼看時,弓弦響處,箭早到來;躲閃不及,正中左臂。關平馬到,救父回營。龐德勒回馬輪刀趕來,忽聽得本營鑼聲大震。德恐後軍有失,急勒馬回。原來於禁見龐德射中關公,恐他成了大功,滅禁威風,故鳴金收軍。龐德回馬,問:“何故鳴金?”于禁曰:“魏王有戒:關公智勇雙全。他雖中箭,只恐有詐,故鳴金收軍。”德曰:“若不收軍,吾已斬了此人也。”禁曰:“緊行無好步,當緩圖之。”龐德不知于禁之意,只懊悔不已。
卻說關公回營,拔了箭頭。幸得箭射不深,用金瘡藥敷之。關公痛恨龐德,謂眾將曰:“吾誓報此一箭之仇!”眾將對曰:“將軍且暫安息幾日,然後與戰未遲。”次日,人報龐德引軍搦戰。關公就要出戰。眾將勸住。龐德令小軍毀罵。關平把住隘口,分付眾將休報知關公。龐德搦戰十餘日,無人出迎,乃與于禁商議曰:“眼見關公箭瘡舉發,不能動止;不若乘此機會,統七軍一擁殺入寨中,可救樊城之圍。”于禁恐龐德成功,只把魏王戒旨相推,不肯動兵。龐德累欲動兵,于禁只不允,乃移七軍轉過山口,離樊城北十里,依山下寨,禁自領兵截斷大路,令龐德屯兵於谷後,使德不能進兵成功。
卻說關平見關公箭瘡已合,甚是喜悅。忽聽得于禁移七軍於樊城之北下寨,未知其謀,即報知關公。公遂上馬,引數騎上高阜處望之,見樊城城上旗號不整,軍士慌亂;城北十里山谷之內,屯著軍馬;又見襄江水勢甚急,看了半響,喚嚮導官問曰:“樊城北十里山谷,是何地名?”對曰:“罾口川也。”關公喜曰:“于禁必為我擒矣。”將士問曰:“將軍何以知之?”關公曰:“‘魚’入‘罾口’,豈能久乎?”諸將未信。公回本寨。時值八月秋天,驟雨數日。公令人預備船筏,收拾水具。關平問曰:“陸地相持,何用水具?”公曰:“非汝所知也。于禁七軍不屯於廣易之地,而聚於罾口川險隘之處;方今秋雨連綿,襄江之水必然泛漲;吾已差人堰住各處水口,待水發時,乘高就船,放水一淹,樊城,罾口川之兵皆為魚鱉矣。”關平拜服。卻說魏軍屯於罾口川,連日大雨不止,督將成何來見於禁曰:“大軍屯於川口,地勢甚低;雖有土山,離營稍遠。即今秋雨連綿,軍士艱辛。近有人報說荊州兵移於高阜處,又於漢水口預備戰筏;倘江水泛漲,我軍危矣,宜早為計。”于禁叱曰:“匹夫惑吾軍心耶!再有多言者斬之!”成何羞慚而退,卻來見龐德,說此事。德曰:“汝所見甚當。於將軍不肯移兵,吾明日自移軍屯於他處。”
計議方定,是夜風雨大作。龐德坐於帳中,只聽得萬馬爭奔,征鼙震地。德大驚,急出帳上馬看時,四面八方,大水驟至;七軍亂竄,隨波逐浪者,不計其數。平地水深丈余,于禁、龐德與諸將各登小山避水。比及平明,關公及眾將皆搖旗鼓譟,乘大船而來。于禁見四下無路,左右止有五六十人,料不能逃,口稱“願降”。關公令盡去衣甲,拘收入船,然後來擒龐德。時龐德並二董及成何,與步卒五百人,皆無衣甲,立在堤上。見關公來,龐德全無懼怯,奮然前來接戰。關公將船四面圍定,軍士一齊放箭,射死魏兵大半。董衡、董超見勢已危,乃告龐德曰:“軍士折傷大半,四下無路,不如投降。”龐德大怒曰:“吾受魏王厚恩,豈肯屈節於人!”遂親斬董衡、董超於前,厲聲曰:“再說降者,以此二人為例!”於是眾皆奮力禦敵。自平明戰至日中,勇力倍增。關公催四面急攻,矢石如雨。德令軍士用短兵接戰。德回顧成何曰:“吾聞‘勇將不怯死以苟免,壯士不毀節而求生’。今日乃我死日也。汝可努力死戰。”成何依令向前,被關公一箭射落水中。眾軍皆降,止有龐德一人力戰。正遇荊州數十人,駕小船近堤來,德提刀飛身一躍,早上小船,立殺十餘人,余皆棄船赴水逃命。龐德一手提刀,一手使短棹,欲向樊城而走。只見上流頭,一將撐大筏而至,將小船撞翻,龐德落於水中。船上那將跳下水去,生擒龐德上船。眾視之,擒龐德者,乃周倉也。倉素知水性,又在荊州住了數年,愈加慣熟;更兼力大,因此擒了龐德。于禁所領七軍,皆死於水中。其會水者料無去路,亦皆投降。後人有詩曰:“夜半征鼙響震天,襄樊平地作深淵。關公神算誰能及,華夏威名萬古傳。”
關公回到高阜去處,升帳而坐。群刀手押過於禁來。禁拜伏於地,乞哀請命。關公曰:“汝怎敢抗吾?”禁曰:“上命差遣,身不由己。望君侯憐憫,誓以死報。”公綽笑曰:“吾殺汝,猶殺狗彘耳,空汙刀斧!”令人縛送荊州大牢內監候:“待吾回,別作區處。”發落去訖。關公又令押過龐德。德睜眉怒目,立而不跪,關公曰:“汝兄現在漢中;汝故主馬超,亦在蜀中為大將。汝如何不早降?”德大怒曰:“吾寧死於刀下,豈降汝耶!”罵不絕口。公大怒,喝令刀斧手推出斬之。德引頸受刑。關公憐而葬之。於是乘水勢未退,復上戰船,引大小將校來攻樊城。卻說樊城周圍,白浪滔天,水勢益甚,城垣漸漸浸塌,男女擔土搬磚,填塞不住。曹軍眾將,無不喪膽,慌忙來告曹仁曰:“今日之危,非力可救;可趁敵軍未至,乘舟夜走,雖然失城,尚可全身。”仁從其言。方欲備船出走,滿寵諫曰:“不可。山水驟至,豈能長存?不旬日即當自退。關公雖未攻城,已遣別將在郟下。其所以不敢輕進者,慮吾軍襲其後也。今若棄城而去,黃河以南,非國家之有矣。”願將軍固守此城,以為保障。”仁拱手稱謝曰:“非伯寧之教,幾誤大事。”乃騎白馬上城,聚眾將發誓曰:“吾受魏王命,保守此城;但有言棄城而去者斬!”諸將皆曰:“某等願以死據守!”仁大喜,就城上設弓弩數百,軍士晝夜防護,不敢懈怠。老幼居民,擔土石填塞城垣。旬日之內,水勢漸退。
關公自擒魏將于禁等,威震天下,無不驚駭。忽次子關興來寨內省親。公就令興齎諸官立功文書去成都見漢中王,各求升遷。興拜辭父親,徑投成都去訖。
卻說關公分兵一半,直抵郟下。公自領兵四面攻打樊城。當日關公自到北門,立馬揚鞭,指而問曰:“汝等鼠輩,不早來降,更待何時?”正言間,曹仁在敵樓上,見關公身上止披掩心甲,斜袒著綠袍,乃急招五百弓弩手,一齊放箭。公急勒馬回時,右臂上中一弩箭,翻身落馬。正是:水裡七軍方喪膽,城中一箭忽傷身。
未知關公性命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賞析

建安二十四年對於東漢末年的亂世時期來說,是個極其重要的年份,尤其對於劉備集團來說,這一年勝利的榮光與失敗的灰暗並存,這一年初始,劉備在漢中擊敗夏侯淵,並阻曹操,獲得漢中大捷,而下半年,關羽北進襄樊,水淹七軍,俘數萬曹軍,曹軍名將于禁投降,龐德被斬,關羽威鎮華夏,曹操欲遷許都以避讓之。建安二十四年末,形勢急轉而下,呂蒙白衣渡江,偷襲荊州,關羽後路被截,眾軍離散,逃亡中被俘,隨即被殺,荊州落於東吳之手。
自赤壁大戰後,劉備共發動四場大規模的戰役,其中兩場便集中在建安二十四年,尤其是荊襄戰役,前期大勝,關羽有侵襲許都之勢,而後期大敗,荊州被奪,劉孫聯盟破裂。可以說,荊襄戰役是一場決定了日後三國鼎立局面的戰役,而其中關羽前期的大勝與後期大敗鮮明的對比,水淹七軍,刮骨療毒,大意失荊州的故事,更使得荊襄戰役充滿了傳奇色彩,在此用數章試著對荊襄戰役做一分析。
所謂軍事是政治的延續,則說到底任何一場戰役都有其起因與目的,而荊襄戰役的起因與目的為何呢?
荊襄戰役並非只是單純的由荊州關羽單方面做出的戰役部署,而是與在西面漢中戰役相配合的戰略行動,而這也與當時的天下大勢與劉備集團的戰略思想有著密切的關係。
在《漢中戰役》一章中我們提到過,此時中原一帶,尤其是宛,許昌等地,因為徭役過重等諸多原因,其亂紛紛,直接影響到了曹操對漢中的支援,而曹操控制區發生的這些紛亂,與在荊州的關羽脫不了關係。荊州在劉備與關羽經營多年,雖然在入蜀一戰中抽調兵力入蜀,之後又和孫權平分荊州,但是實力仍不斷增長,尤其關羽負責荊州之後,雖然沒有發動大規模的北進,但是與曹軍發生不斷的小規模衝突,而從日後效果看,荊州的關羽成為了曹操眼中的一大威脅,而也成為了反抗曹操的人依仗的對象,在宛,許昌一帶起事的人如侯音孫狼等人或與關羽聯結,或直接受關羽節印,在中原一帶襲擾。而這些,只是關羽北進的一個前奏曲而已,等到曹操自漢中退兵,劉備派孟達劉封攻獲上庸,關羽的進攻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關羽發動荊襄戰役,與劉備集團的戰略方針有著極大關係,在隆中對中,諸葛亮提出要跨有荊益兩州,而一旦天下有變,劉備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而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此時漢中已獲,出於秦川這條路已經打通,然而在荊州方向,因為建安十三年曹操南下將襄樊一帶奪於己手,而襄樊一帶是交通要道,天下樞紐,若要實現隆中對中以向宛,洛的目的,那襄樊之地必須獲得其手才行,一旦奪得襄樊,則漢中與荊州便可由上庸聯為一體,相互支援。尤其是此時曹操在漢中新敗,士氣不振,其後方又多有變亂,此時北進正是大好時機。
所以可以這么說,關羽發動的荊襄戰役並不只是個人的頭腦發熱而已,(當然,漢中戰役剛結束,諸多將領立功受封,連關羽看不起的“老兵”黃忠也因戰功進封為后將軍,受封的前後左右四將軍中只有關羽未參與漢中戰役,但是偏偏地位又最高,驕傲的關羽想獲得大的戰果以報其位也並非不正常的了。)而正是劉備進為漢中王后派遣費詩授予關羽前將軍稱號節鉞的時候,關羽遣兵北進,若真是荊襄戰役只是關羽獨斷而為,費詩怎么可能不勸阻,劉備怎么會對關羽這次行動聽之任之?關羽雖然倨傲,但是並非不聽令之人,關羽在荊州多年,雖然與荊北曹軍發動多次衝突,但無一次如此次一般規模,可見這次的荊襄戰役完全是劉備集團上下一致的意見,而不是關羽未獲得許可的獨自行動。
至於那些什麼陰謀論內斗論什麼劉備或是諸葛亮心懼關羽獨大要借孫權之手除之都是無稽之談,劉備在生之年大權盡在其手,諸葛亮對之雖有影響也有限,更別說設計除關羽了,至於劉備更是如此,且不說曹魏方面的謀士都說劉備關羽情若父子,劉備特意留其鎮守荊州,就算劉備信不過關羽,找個機會讓關羽離開荊州就可以了。需要為了關羽搭進去個荊州和數萬軍隊嗎?(要這樣還不如在孫權索取荊州的時候給他得了,所謂的陰謀論也太幼稚了些。)其實劉備之所以未救關羽根本不是關羽未獲得劉備許可或者什麼陰謀論,而是根本就來不及救援,建安二十四年八月關羽還獲得水淹七軍的大勝利,十月尚與徐晃對峙,十二月便遭遇失敗身亡,(中間有個閏十月)除了上庸之兵外,(上庸兵未來救援這個問題我們在後幾章再談,)漢中或者益州之兵根本不可能這么快得到訊息並來救援。
說到這裡,不由要說說鎮守荊州的人選,諸多讀者在看到三國演義關羽大意失荊州後不由感嘆,若是換其他人來鎮守,荊州便不會失守了,或者說若是龐統不死,諸葛亮不入川荊州便不會失守了。可惜這都只是馬後炮而已,實際上從當時的角度看,關羽是最佳也是唯一的人選。
自入蜀之後投入劉備陣營的自不必說,且不管能力如何與是否被劉備信任的問題,就說他們去鎮守毫無瓜葛的荊州,自然比不了在建安六年後就一直在荊州的關羽,換了他們,磨合起來就要好一段時間,荊州四戰之地,經不起折騰;而剩下那些人呢,黃忠作戰勇猛,入蜀漢中兩戰都立下大功,但是初始名聲不顯,且也未見劉備對其有什麼鎮守一方的重任,多是帶在身邊,可見其一勇將,行軍打仗尚可,要都督一方則未必行;而魏延在被提拔為漢中太守時都使得眾人側目,更別說都督荊州了;趙雲雖然在三國志中列與關張馬黃同傳,三國演義中又被加上五虎上將的頭銜。然而功績與其他四人都差了許多,多身在劉備身邊,獨立帶軍的戰績不顯,無論是劉備與諸葛亮對其的任用都遠不如魏延等將,更不用說在劉備進為漢中王后受封前後左右四將軍的那四人了,指望其都督荊州也不現實。而張飛少便從劉備,在信任上不成問題,又擊敗曹魏將領張郃,軍事上也可稱名將,聲望上除關羽其為第一人也,但是張飛有一污點,便是當年守徐州時曾被呂布偷襲,這之後張飛地位大大下降,(見第二十八章《劉備集團中各人的地位》)這些鎮守後方的工作劉備便從未交給張飛過。即便漢中太守一職在眾望所歸之下卻交給了魏延,自然,荊州交給張飛劉備也不會放心。而相比起來,諸葛亮到是一個比較合適的人選,外交政治上自然綽綽有餘,雖然劉備在世時諸葛亮沒打什麼仗,比之關羽來說軍事才能自然遜之,但是與之互補倒也正是一個強強組合。問題是諸葛亮不可能留在荊州,無論龐統死或未死;龐統法正等人的作用多是軍前謀士,而諸葛亮不同,他在劉備陣營中擔當的是鎮守後方,負責政務後勤一職。這意味著哪裡是後方,諸葛亮就要在哪裡,當年入蜀一戰時,荊州是劉備的後方,諸葛亮自然必須在荊州呆著,而得到益州後,益州就成了後方,諸葛亮就必須前往益州負責政務,假如日後劉備奪取關中為後方,諸葛亮同樣也是要跟著走,這是其他人不能替代的角色。如此一來,除非劉備本人,就只有關羽才能擔當都督荊州的角色。
實際上,關羽經營荊州可說有聲有色,在孫權分荊州之後,關羽仍舊對曹魏與東吳保持著強大的壓力,曹魏稱蜀漢“名將惟羽”,而東吳方面更是對關羽忌憚三分,將其與劉備曹操一同看待。在關羽經營聯絡下,曹魏的中原一帶被攪的一團糟,荊襄戰役前期又獲得大勝,單從軍事角度看,無人比關羽更適合都督荊州了。
關羽長期都督荊州,勵精圖治,便是為了北進,終於等到了大舉進攻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立刻率軍北上攻打襄樊,那么,在攻打襄樊時,他是如何水淹七軍,生擒于禁,在攻打襄樊時,為何以樊城為主,而在攻打途中,隨著勝利的腳步,關羽是否起意奪取許都呢?我們下一章再說吧。

回評

毛宗崗批語

關公初欲與馬超比試,而今與馬超之部將爭鋒,是與戰馬超無異也。馬超既與關公為一家,而龐德乃與關公死戰,是亦與戰馬超無異也。以關公敵馬超,猶未為損重;而以龐德斗馬超,毋乃為背主乎?其後既不肯背曹操而降關公,其初何以背馬騰而降曹操?故龐德之死,君子無取焉。
關公以水勝者有二:一為白河之水,一為襄江之水。白河之水,是奉孔明之命而小用之者也;襄江之水,是得孔明之意而大用之者也。小用之,不過火後之餘波;大用之,遂作軍前之勝算。蓋孔明以水濟火,而關公則純用水。純用水,而水之功更大於前矣。雖然,玄德以孔明為水,孔明而用水,猶之以水濟水耳。若關公性烈如火,面赤如火,坐下之馬亦如火,則雖純用水,而亦可謂之以水濟火雲。
襄江之決,可以淹七軍,而不足以取樊城,何也?曰:水之灌兵也易,而灌城也難。灌兵之水,順而速;灌城之水,漸而遲。速則敵不及防,而遲則敵能自守也。然則決泗水而取下邳,決漳水而取冀州,將毋曹操之用水獨勝於關公乎?曰:是又不然。使下邳無侯成之納款,冀州無審榮之獻門,則二城未必可入。操之幸勝,豈盡水之力哉!
關公之欲決襄江,與冷苞之欲決涪江,其謀無異,不可以成敗論也。苞之所以敗者,彭羕告焉,而龐統防焉;公之所以勝者,成何覺焉,而于禁昧焉。法正知之早,故不移營而無傷;龐德知之晚,雖欲移營而無及。同一謀,而謀之成不成,亦視敵之愚與不愚耳。
魚入罾口,而關公坐享漁人之利矣。而龐德幾為網之漏,而卒為俎之登;于禁不為校之烹,而幸為池之畜。其故何也?蓋魚入罾而難脫,此禁之所以被擒;魚得水而不涸,此禁之所以終活歟?
觀於樊城之不下,而知天之不欲復興漢室也。當單福取樊城之時,其兵力不足以守樊城,故其後終至棄樊城。及關公圍樊城之時,其兵力將不止於取樊城,則其時甚利於得樊城,而惜乎其中阻也。讀書之此,為之三嘆。

李贄總評

龐德舁櫬而行,志已必不兩立,非彼即此,定當一傷.此亦丈夫圖事之法也。天下事只有成敗兩途;成則為王,敗則為寇,此定理也,何必畏首畏尾以取笑天下乎?如龐德者,真丈夫圖事之樣子也,可取可取。
雲長欲降龐德,龐德不降。兩兩丈夫,俱堪敬服。如于禁者,真犬彘耳,何足言哉!

鍾敬伯總評

將軍戰死沙場,幸也。龐德舁櫬而行,何哉!天下成敗兩途,原不並立,其有死無二,百折不回,鬚眉丈夫,決不可無此壯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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