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家務

龍家務,北京的一個村。龍家務有240戶,700多口人,溝溝坎坎都算上總計950畝地,是夏各莊鎮土地股份制改革第一個試點村。

北京龍家務

董偉

孔凡友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反映村里土地股份制改革過程中出現的問題而遭毒打。

孔凡友是北京市平谷區夏各莊鎮龍家務村村民。他家有一台“鐵牛55”,三里五莊的村民總請他幫忙耕地。

5月26日,一個自稱張辛莊王利祥的人一個下午就給他打了3個電話,要他第二天一早去張辛莊南頭幫著松一塊地。27日早晨5時,對方又打來電話,催他儘快去。他開著拖拉機到地頭兒,有兩個人在樹底下正等著他。他準備問從哪兒耕起,突然一個人從後面把他抱住,另一個就抽出茶杯粗的鎬把子往他兩腿上掄。他眼看有一棍往腦門上打來,就用胳膊擋了一下,結果鎬把子斷成三節兒。

此時,一位遛早的老人從莊裡出來往這邊走,那兩個人就撇下鎬把子跑,孔凡友追上去20多米,摔倒在地上。

經醫院檢查,他右腿斷成3節,左腿斷成兩節,右胳膊粉碎性骨折。那兩個人回頭對他說:“知道為什麼打你不?誰叫你事兒多!”

這是孔凡友挨這一頓黑棍的來由。他後來聽說,那個張辛莊叫王利祥的,實際上已經去世多年了。

一年每人才分了55元錢

孔凡友是龍家務村的村民代表,雖然他這個代表是村幹部委派的,但是他會上愛提意見,村里要形成什麼決議,別的代表早就等著舉手通過,他就是不舉手。

村支書劉保田曾當面指斥他:“別的村代表都給村里出主意,哪像你這樣跟村里對著幹的。”

他和村里“抓破臉”是在今年4月的一次代表會上,他對龍家務村實行一年多的土地股份制不滿,“老百姓把土地都交給村里經營,去年一年每人才分到手55元錢。現在,村里20%以上的戶開始買糧食吃,55元錢夠吃幾天?”劉保田回答他說,沒糧食吃那是不會過,不會掙錢的人是廢物。

記者問孔凡友,20%的數據怎么來的?“龍家務就這么多人,背也背得出來。”

據了解,龍家務有240戶,700多口人,溝溝坎坎都算上總計950畝地,是夏各莊鎮土地股份制改革第一個試點村。

之所以搞股份制,按照夏各莊鎮鎮長李玉富的說法,是因為老百姓前些年種地賠錢,積極性不高,有些人棄地不種;此外,夏各莊鎮平原地人均4分多一點,加上坡地也就一畝半,農業是低產出部門,農民僅靠種著幾畝地難以致富。要擴大產出,必須走集約化、規模化的路。村民以入股的形式將土地承包經營權交由村里經營,村裡有了土地使用支配權後,通過租賃土地招商引資增加收入,秋後按股給村民分紅。

截至2003年年底,龍家務村引進了17家企業,出租土地200多畝,收取租金41萬元。但讓村民沒想到的是,年底給村民分紅,每人100元,扣去相關費用,到手的錢是55元。村民分得的紅利僅占全村實際收入的2.6%。

該村黨支部副書記張玉國說:“100元錢的分紅確實少。”據他介紹,去年村里財政非常緊張,勉強拿出這筆錢。在頭一年能這樣就非常不容易了。而財政緊張的原因是村里把錢投入到為企業服務上了,“要給企業通電通水通路,這三通就花去了100萬元左右。但是村民不理解,為什麼這么多土地租出去,就發這么點錢?等以後發展好了,分紅自然會多起來了。”

張玉國認為股份制還是能讓農民得到實惠的,“土地股份制以後,你可以出去打工掙錢,我們經營土地給村民分紅,兩份收入。”

據北京某報報導,龍家務村引進一個化肥廠一下子就解決120多人的就業問題。記者在村里和某企業簽訂的契約上也看到,企業招工優先考慮本村村民。但是,實際上,17家企業並沒有解決這些已經把地交給村裡的村民的就業問題。張玉國也不否認,周圍的企業並沒有招用多少本村的村民。

“現在打工掙錢就那么容易?像我這樣上了年紀的人,出力氣沒力氣,乾其他的不會。有地還能指望產點糧食。”村民秦書清還是覺得有塊地心裡踏實。她給記者算了筆賬:在沒搞股份制之前,每人一畝三分地,能夠澆得上水的,或者老天開眼、雨水充足的,可以收三茬莊稼,一茬稻子,一茬小麥,一茬玉米,算起來怎么也有三、四千斤糧食。“這些糧食,不管能否賣成錢,總歸怎么也餓不著。”

張玉國說:“農民有小農意識,只看到眼前利益,今年糧食漲價了,又有補貼,他們就又想種地了,不往遠處想。”

村民是否自願入股

龍家務村的土地股份制改革是從2002年冬開始的。第一步就是讓村民簽《土地流轉協定》。按照該協定要求,“農村土地經營權流轉,必須堅持自願、有償、依法進行,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強制農戶出讓土地承包經營權”。李玉富和張玉國也一再向記者強調,村民參加土地股份制完全是自願的,“願意要地的,還可以種自己的地;不願意的可以交給村里經營,招商引資。”

孔愛軍是最後一個交《土地流轉協定》的。她回憶說:“當時他們跟我說這事兒的時候,我說‘我們家打算要地,你們準備給我哪一塊兒’;村幹部說要地可以,‘但是哪一塊兒就不能保證了,也許給你一個偏僻的地方,可能沒有水,到時候你別埋怨’。我就想如果沒有水,種了不是白種嗎,沒招兒了就隨大伙兒吧。”

村民程桂鳳告訴記者:“我簽字的時候,有條款的那一張我都沒有見著。人家咋說咱咋聽。”馬秀英更是現在也不知道股份制到底是個啥,“沒人給我說,咱一個農村婦女也不懂,”不過有一條她知道,她原來的地她說了不算了。

宋佩滿反映說:“當時我簽字的時候瞅都沒瞅。因為村幹部說得多好聽:你的地給村里經營,你什麼也不用操心了,農業稅各種費都由村里出,你就等著秋後分紅。但是什麼壞處他們一個字兒也沒有說。”

其實,《夏各莊鎮龍家務村土地股份制章程》中有一條這樣的規定:“合作社年終決算虧損,暫不分配,以後年度產生利潤彌補虧損,再進行分配。”孔愛軍說,“如果大傢伙兒早知道這么一條,我肯定有80%的人不會入股。”

記者了解到,《土地流轉協定》和《夏各莊鎮龍家務村土地股份制章程》,在村民上訪之前,村里都沒有把它們發給村民。

夏各莊鎮鎮長李玉富承認,龍家務的村幹部有些地方做得不好,其中就有“該發的沒有發”。

而作為對龍家務村土地股份制規定最詳細的這部《章程》,跟《土地流轉協定》和鎮村領導入股自願的說法存在明顯的衝突,該《章程》總則第三條規定:“實行土地股份制的範圍:全村所有能用於經營的土地全部股份化。”

“搞股份制應該全村人投票”

對於龍家務村的試點,夏各莊鎮鎮長李玉富認為,“龍家務土地股份制搞得不太好,主要原因是村領導不按章程辦。”但是他覺得:“這是個人問題,不是方向問題,不能因為幹部犯錯誤,就說土地股份制有問題。土地股份制是退不回來的,股份制從本質上還是保護農民利益的。”

孔愛軍說:“股份制不是不好,如果按照章程,合法合理,老百姓受益了,大家就承認它,不能假借股份制為名損害老百姓的利益。”

孔令臣也說:“搞股份制,誰說了也不算,應該全村人開大會投票決定。”

記者在村委會辦公室看到張玉國“隨便”拿出來的和企業簽訂的契約,上面寫著雙方的合作期限是2003年~2033年。記者問他:“國家規定土地承包30年不變,現在過去5年了,你們和村民簽的協定也是25年,你跟企業簽30年,後面5年你們怎么保證兌現?”他說:“25年後還不知道什麼樣子呢,到時候再說吧。”

記者在平谷區國土資源局了解到,實行土地股份制,進行招商引資建廠辦企業,改變了土地經營性質,是一定要向國土資源管理部門報批的,但是該局至今沒有收到任何相關材料和申請,也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平谷區經濟體制改革辦公室有關人士告訴記者,改革辦的重要職責就是推廣土地股份制。土地股份制要走的程式是:召開村民代表大會,拿出一個方案,討論通過,本著農民自願的原則,不用到國土資源管理部門審批,因為不改變土地的經營性質,並不蓋工廠。記者以目前普遍實行的招商引資詢問他這是否改變了土地的經營性質,他解釋說,以前上邊號召這么做,叫建村級工業大院。

按照他的說法,土地股份制是讓老百姓充分享受到土地的經營權,核心是保證農民的收益權。他說,實行股份制後,集體如果租賃出去1畝地,租金是2000元,那么這2000元不算集體收入,農民雖然沒有經營,但是他有收益權,集體要把這筆錢返還給他。由於稅費改革後,集體沒有任何費用來源,所以經濟實力不太強的村鎮,可以留下一部分作為公積金,用於基礎設施開發,但是給老百姓的不得少於70%。

如果不返還給農民怎么辦?他說,目前還沒有聽說這種情況。縣裡專門從農口抽調了8名處級幹部組成督查組,入村鎮查訪,發現問題隨時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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