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鵑城風箏”的放飛季節,舊時從每年臘月十六開始,該是辭舊歲迎新年了。自然孩子們也放了冬學假,迎來了歡樂時節──吹竹筒號,扯響簧,敲臘鼓和放風箏。這時郫縣城鄉田野,冬麥吐翠,春苕待發,都不怕踐踏,可任隨在地里奔跑。特別是在這時颳起了東風,風勢極順、直持續到來年春節過完,孩子們進了學堂,放風箏的活動才逐漸減退。當然,“兒童散學歸來早,猶趁東風放紙鳶”不是沒有,還要放到清明節後,風勢亂了,才興盡收場!
春節遊興活動頗多,但以放風箏最招孩子們喜愛。四川清音《小放風箏》對此有所描繪:“三月裡來是清明,姊妹們雙雙去踏青,隨帶著紙糊的丁丁貓兒(蜻蜓)、黑老鷹、美人頭上加七星,萬花樓前放風箏”,繼之,“姐兒來在萬花亭,看見幾個兒童們……。拐扒子(挽繩線)用細麻繩,手上提了個‘玉美人’,騎竹馬放風箏”;不也可以從中聯想到鵑城風箏放飛的幅幅優美風情畫么!
[清代]乾隆時期(約公元1770年前後),杜鵑城北郊住著一戶周姓農民,風箏做得獨好,世代相承。周風箏扎架非常認真,所選慈竹,一般是五年的,顛子綿彈作頭須,中段堅韌作身架,下段結實作勁骨,通體輕重恰當,軟硬適宜,肥瘦勻稱,雖屬憑手單個操作,但成百上千的扎件,也都毫不走樣。接著的工序是粘糊,他家全用皮紙,剪裁合體,粘接牢固,不漏氣,不皺摺。乾燥後即行構圖描繪,這道工藝確是他家拿手,兄弟姊妹子侄,無一不是全能:構圖、成竹在胸,布局組合,疏密有致,分寸不亂,統一中見變化,粗獷中有細膩,遠可玩味,近可觀賞,圖案謹嚴,俊俏多姿。描繪,手風嫻熟,斜直剛柔,都很流暢,且渾然一氣筆到墨到,神韻橫生,使所構之圖益臻完美。施彩,富有奇情,染料在他們手上,準確熟練,斑斕琳琅,筆無虛發,井然有序。除此,周風箏的最後絕技,是在風箏中心垂直線的特定部位,裝上使之通體平衡的“斗線”(以備放飛接頭牽引線),線雖尺許,卻關係成敗,可算極為關鍵的一招。周風箏在扎、糊、畫、染各個環節,經數百年實踐變革,凝成了土色土香,絢麗華美,內涵深邃豐富的藝術特徵。
作為民間實用美術的風箏,還必須具備放飛功能這一極其重要的條件,一般說來,飛高者為上品,低者為中檔,連連跌落和風箏掛上樹枝為劣等。故民諺有“風箏硬得行,放進半天雲”、“風箏不起,跑爛鞋底”流傳,一褒一貶,是風箏接受放飛考驗的結語。周風箏的“蝴蝶”、“金魚”,迎風展翅,直衝九霄,不晃不搖不栽筋斗,真箇平步青雲,得意千里!至於“鰱巴郎”,則搖頭擺尾,輕盈曳盪,在碧空翱翔,如漫遊大海,這又非安詳穩重的“蝴蝶”、“金魚”可比的。誠然,放飛不只是風箏好就飛得好,還離不了風力佳、線繩韌的配合。周風箏的風箏輕巧,1公尺大的,繫上左右擰過的“左右線”,乘2級東風便可騰空而起。
除常見的上述各類型和“蜻蜓”、“蛾蛾”、“壽桃”、“老鷹”、“燕子”、“八卦”之外,還有長達32m、多達100餘節的“蜈蚣”和3—4米高的“大眉蛾”(能在夜間和一長串“氣死風”燈籠組成系列放風)。這類大風箏,是周吉延老兩口和孩子們興極產物,因是他家的自娛非賣品,所以便成了他家的奪彩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