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魏毓蘭字馨若,一字馨鑰,號琴猗,又號木葉山人。近代東北著名報人、方誌家、詩人,黃縣上莊鄉人(今龍口市諸由觀鎮),清末廩生。約在20世紀初留學日本,就讀於東京弘文學院(陳獨秀和魯迅此時都在該校讀書)。他東渡日本後,孫中山在正日本活動,他曾與孫中山“交談甚歡”。目擊彼邦新政,問及孫中山革命宗旨,魏毓蘭萌生了革命思想。孫中山也有意讓他參加革命,但是當時中國同盟會尚未成立,孫中山領導著興中會,魏毓蘭考慮其內多系哥老會等江湖人士,青年學生不多,故“僅表示願效馳驅”,不願入會。對此孫中山先生引為憾事,“但仍以同志視之”。
1902年清政府與沙俄訂約,規定侵占東北的俄軍分三期撤走。次年沙俄違約不撤,反而提出七項無理要求,激起中國人民的憤慨。1903年4月29日,留日學生大會在日本東京錦輝館舉行機會,抗議俄國行徑。留學生們在會議上紛紛發表演講,要求組織拒俄義勇隊北伐,誓與沙俄決戰沙場,運動中魏毓蘭回國。由於清政府的阻撓、壓制,“拒俄運動”無法進一步發展、壯大,他只好進入山東省立師範學校繼續讀書。翌年,他以最優等成績畢業,回黃縣從事教育,任黃縣官學坐辦,兼國學講席。後又創辦私立黃濱公學,自任校長。
1909年,抗俄烈士蔣大同(1883—1910)獲釋,為與日、俄帝國主義的侵略宣傳針鋒相對,在長春創辦《長春日報》,電請魏毓蘭主持筆政,從此投身報業。他先後出任《長春時報》、《長春公報》、《國民新報》等報社總編輯,宣傳民主革命,在報界和讀者中聲名日隆,被譽為“東省言論界先進巨子”。1912年他來到齊齊哈爾(當時是黑龍江省會)辦報、定居,直到1949年病逝。
魏毓蘭還是方誌家和詩人,在黑龍江乃至東北的詩壇、志壇都產生過很大的影響。《黑龍江通志》編寫中,他親自負責職官志和武備志的一部分,並最終與黑龍江通志局的人一起齊心協力完成了的編纂工作。在《通志》中他署名“徐鄉魏毓蘭馨若氏編輯”,徐鄉就是黃縣,其心懷桑梓可見一斑。他出版的方誌筆記《龍城舊聞》多次重版,至今廣為引用。他著有《黃川集》等三部詩集,《黑水詩存》出版後在黑龍江流傳較廣、影響較大。魏毓蘭著有《龍塞叢編》(又名《木葉山房叢書》)二十餘種,及政治、經濟、文化、歷史、地理、哲學、文學、軍事、外交等各個方面,可惜今多不傳。
魏毓蘭與黑龍江報政
1909年魏毓蘭應邀赴長春辦報,從此投身報業。先後出任《長春時報》、《長春公報》、《國民新報》等報社總編輯,宣傳民主革命,在報界和讀者中聲名日隆,被人譽為“東省言論界先進巨子”。1912年來到黑龍江,紮根齊齊哈爾,因齊齊哈爾西北有木葉山,從此自稱木葉山人,足見其對齊齊哈爾這座城市,對黑龍江這片土地感情之深。
魏毓蘭來到齊齊哈爾,最初擔任《愛國白話報》的總編輯。該報專以“淺近文言,誘進政治常識,喚起社會愛國熱忱”為宗旨,宣傳愛國思想。翌年初,作為《黑龍江時報》附報的《愛國白話報》併入《黑龍江時報》合併出版,魏毓蘭主筆政。《黑龍江時報》是官紳商學聯合集資公共合辦的純商業報紙,它以“鼓吹共和,開通民智”為宗旨,在社會影響較大。魏毓蘭任總編後,勤於職守,堅持正義,使報紙更有新的起色。1913年,由於警察廳姑容,發生了群毆搗毀報館事件。魏毓蘭一方面將事件真相刊布號外,派人向警察廳等有關部門呈送,一方面利用法律手段對“優伶凶毀報社,警廳姑容不究”進行起訴。“向民政長呈請轉飭送庭,照律訊辦,以懲凶暴而維輿論”。後經黑龍江都督兼民政長簽署檔案,明令警察廳查辦才把群毆報館的兇犯送法庭懲辦。
由於報紙的發行方式是按數派銷,難以完成派銷1150份的計畫,終因“賠累過巨”,《黑龍江時報》於1914年5月終刊。嗣後,魏毓蘭改任進步黨哈爾濱交通處主辦的《新東亞報》總編輯。此間,魏毓蘭還曾一度赴綏化戎幕,任黑龍江軍第三路駐綏統令部參軍兼執法官。不過時間不長,魏毓蘭又回到齊齊哈爾主編《墾務公報》。
魏毓蘭來黑龍江最初主編的這幾種報紙都不很成功,出版的時間均不很長,但這些都未能影響他辦報的積極性,動搖他以報業為己任的決心。1915年,魏毓蘭與人合夥籌辦新報,歷時多日,不能定案。為了不受人掣肘,最後他決定自己辦報。經過一年多的籌備,於1916年初,利用《墾務公報》舊址,創辦了《黑龍江報》,2月10日創刊(一說1月1日)。報紙以“提倡殖邊,促進教育,代表輿論,擁護政府”為宗旨。《黑龍江報》一創刊,便受到省城各界人士的歡迎。報紙每日對開兩大張,分正編和附刊兩種。正編由言論、紀事、選載組成;附刊由雜著、瑣聞、插畫組成。7月又附8開《小報》,“隨報隨送,不取分文”。主要刊登演說、專電、內外要聞、地方瑣聞、小說、笑話、隨便談、快活林等。
《黑龍江報》上還時常刊登魏毓蘭自己撰寫的文史方面的文章,大大豐富了報紙的內容,增強了報紙的可讀性。1919年4月,時逢《黑龍江報》出刊千號,魏毓蘭感慨萬千,自賦《黑水吟》,抒發自己辦好《黑龍江報》的豪情壯志:“造物何年弄翰墨,墨瀋瀉地作長江……我聞墨能化龍龍化墨,此水如墨中有龍氣潛飛揚……江流千里報尺幅,波瀾壯闊兩汪洋。乃知觀報如觀水,滿紙菸雲水墨相混茫……我歌未已水逾黑,我報我祝水同長。”黑龍江都督兼省長鮑貴卿,政務廳長塗鳳書等也紛紛賦詩題詞予以祝賀。
《黑龍江報》創辦初期,採取集股的方法籌集經費。由於魏毓蘭的不懈努力,後來,《黑龍江報》得到了省長公署的重視,成為了省長公署的機關報。這時的辦報經費主要來源於省署、軍署、警務處、財政廳、廣信公司,每月提供補助費,但仍有虧損。魏毓蘭視《黑龍江報》若身家性命,殫精竭慮,慘澹經營,十餘年時間堅持“啟民智、辟利源、固國防”的初衷,從而使《黑龍江報》成為當時省城影響最大的一家報紙,對黑龍江政治、經濟、文化事業的發展做出了貢獻。
作為報家的魏毓蘭,黑龍江每一報刊的變化,都牽動他的心,引起他的密切關注。聽到某家報刊將要續刊,他高興地寫詩讚道:“民意豈真原上草,一年一度待春風。”
1929年元旦,黑龍江省長公署機關報《黑龍江民報》在齊齊哈爾創刊,主辦者為繼任省長萬福麟之子萬國賓。該報以“啟發民智,宣傳政情”為宗旨,每日對開一大張。它的出版,迫使魏毓蘭不得不於4月3日停辦了已創辦了14年之久的《黑龍江報》。不久,也就是1930年的1月21日,魏毓蘭在齊齊哈爾又創設了政聞通訊社,開始從事新聞工作。
淪陷初期,日偽當局曾委任魏毓蘭為偽省長公署總務廳弘報股長,企圖利用他的聲望製造“日滿協和”的騙局。魏毓蘭在花甲之年,一度曾主編《黑龍江民報》副刊《黑水藝舟》,大約1939年離開該報,充當家庭教師。1949年,生活困於貧病的魏毓蘭,在客居了近40年的齊齊哈爾逝世,終年73歲。新編《黑龍江省志·人物誌》、《齊齊哈爾市志》均為其立了傳,《東北新聞史》也記載了他的業績。其遺著《黑水詩存》、《龍城舊聞》也被編入近年出版的《黑水叢書》中。
魏毓蘭與《黑水詩存》
魏毓蘭又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詩人。其一生按生活、工作之地共創作了《黃川集》、《白山集》、《黑水集》三部詩集。《黑水集》又稱《黑水詩存》(以下簡稱《詩存》)是魏毓蘭流傳下來的惟一一部詩集。
魏毓蘭主持報務之餘,經常寄興於詩,他先後參加了龍城、蒲東、哲苑、真率會(奎社)、清明等詩社,經常與張朝墉、於駟興、張延厚、薛銓慶、曠仕槐、韓朴全、陶炳然、馮文洵以及通志局諸同人或省署政要、社會名流,或在龍沙公園、留園,或在自己寓所、詩友家中雅集,淺吟低酌,詩酒唱和,引領龍沙詩壇,幾成佳話。《詩存》分為兩卷,按創作年代編排,共收集了魏毓蘭自1912至1934年間在黑龍江創作的舊體詩詞177題,352首。後附集唐一卷。其中集詩118題,160首;用唐人詩集詞20調,27首。《詩存》是黑龍江民國時期流傳較廣、影響較大的一部詩集。
首先,《詩存》有著強烈的震撼力和愛國思想。正如公俠在贈魏毓蘭的詩中讚揚他是“下哀民生凋,上痛國土削”;“奮臂大聲呼,怒獅吼邊月”。《團練殺賊歌》、《團練殺賊後歌》歌頌了木蘭、巴彥、綏化、慶安等地人民的抗俄鬥爭。這兩首詩的創作時間雖然已經相隔11年,但魏毓蘭的愛國思想絲毫未減,特別是對“庚子俄難”中為保全木蘭縣城安然無恙的抗俄英雄趙定功進行了熱情的歌頌,並對其英名漸被湮滅表示不滿,對地方官不抗敵殺賊表示強烈的抗議。1930年為因在中東路事件中犧牲的戰士所修的扎滿戰士公墓的築成,魏毓蘭寫了8首絕句記述此事:“戰骨滅時志不滅,無情黃土只埋哀。夜深猶有鬼雄出,結隊高呼殺賊來。”又道:“臚水滔滔去不停,川原難滌血痕腥。國門榆柳自春色,贏得年年草冢青。”詩句蒼涼沉痛,愛國之情洋溢於字裡行間。魏毓蘭的詩歌又常常關注民瘼,同情難民。1919年,齊齊哈爾夏旱,魏毓蘭目睹浩浩龍沙,赤野千里,田蔬枯槁,菜市蕭條,饑饉之象已成的景象而憂心忡忡,寫下了《菜語》一詩。1929年夏創作的《哀鴻唳》,對魯豫饑民流離齊齊哈爾的慘狀進行了詳細的描述,表現出了他的憂民憂國思想。
其次,題材多樣,生動活潑。《詩存》中的詩大多能根據不同題材,自如地運用律、絕、騷、謠和古風諸體,或紀事、或寓意、或白描,手法多樣,將要表達的事物描繪得栩栩如生,富有神韻。卜奎名士張子亮先生評其詩:“高瞻如千仞振衣,萬里濯足;慰貼如風清月白,軟綠柔紅。至於句法之遒練,音調之神韻,亦逾時流萬萬。”如《塞上中秋》、《月餅歌》,乃“奇情壯采,想入非非”;《五日題鍾馗食鬼圖長歌》:“窮形盡相,描寫逼真,牛渚之犀,秦宮之鏡,讀之令人神往。”(張朝墉評語)特別是有些詩篇,長用窄韻、險韻,使得聲調愈加鏗鏘。《詩存》中的一些律絕,也寫得很有意境,如《留園題壁》第四首“民政萬家蒲路雨,軍聲十載柳營風。粘天芳草撩人碧,滿地閒花隨意紅”(按:省民政廳長劉達庵,時為建威將軍)。情景交融,清新自然,頗耐人回味。在對望江樓景物的描繪中,曾有“一鞭胡馬嘶荒戍,幾樹寒鴉噪夕陽”的詩句;對嫩江及龍沙公園周邊景物的描繪曾有“雁影書樓人去後,潮痕官泊月來初;楓霜兩岸朝聞角,蘆雪孤篷夜打魚”(《秋江即景》)的詩句,均恬靜淡雅,頗有神韻。另外如“黃花淡瘦雪花肥”(《秋日偶成》),“一鞭風雪馬蹄輕”(《卜奎竹枝詞》),都是寫景抒情的佳句。《詩存》用典也非常巧妙,如《送滕大之雞林》中的“一鞭蒲路月,兩袖柳條風”,將金代的蒲與路、清代的柳條邊融入送別詩的意境中,既形象又貼切,將典用活。特別要指出的是上述所引《詩存》中的詩,有三處用了“一鞭”,但卻各具情態,各有韻致,自成佳句。
再次,濃郁的地方風情。《詩存》之詩很重要的篇幅是展示了齊齊哈爾和黑龍江的地方風情。清末民初,是社會大變革時期,也是黑龍江歷史發展的重要時期。《詩存》之詩可謂獨具特色,其中最重要的是《卜奎竹枝詞》20首、《奎城八詠》諸篇。竹枝詞創自唐代,原本巴蜀民歌,劉禹錫據以改作新詞,歌詠三峽風光和男女戀情,後人效仿,成為以敘述當地風土為主的一種詩體。《卜奎竹枝詞》對齊齊哈爾的地理特點、建城經過、民族種類、祀祖形式、節慶風俗、飲食習慣、一年四季12個月的氣候、物候等進行了詳細的生動的描述。每首詩均附以說明,與清代流人方觀承的《卜奎竹枝詞》一脈相承。如對元宵節張燈的描述是:“元宵佳節試新燈,姊妹街頭笑語應。卻是誰家翻樣巧,老人星掛一條冰。”對元宵節用五六尺冰條鏤做壽星燈者描繪得栩栩如生,正好可做朱履中《龍江雜詠》的補充。《奎城八詠》草擬於1920年,定稿於1933年,分別以《西園消夏》、《東墅及春》、《荸江釣舸》、《蘆港歸帆》、《沙中丘壑》、《泊上滄桑》、《孤亭野色》、《古塔城陰》為題,各賦五律一首,實為齊齊哈爾城的八景詩。為此,薛銓慶專門以原韻和之,成為民國時期詠齊齊哈爾八景的姊妹篇。其它如《倉西雜感次半園韻》、《龍江秋感》等絕句或律詩,均充滿了濃郁的地方特色。另外還有一首《打虎力歌》,對達斡爾族的生活習性、民族特點、尚武精神等通過達斡爾族青年男女相親、相愛,攜手並肩殺敵進行了形象的描繪:“打虎力,力如虎,寢處虎皮食虎脯……君能學萬人敵,妾能挽十石弩。君殺賊,妾擊鼓,張軍威,御國侮。”達斡爾人的形象躍然紙上。
《詩存》又是記述和研究黑龍江文化歷史的重要資料。一是《詩存》以年編排,眉目清晰,讀之可知記述某事的具體時間。二是所收詩詞大多有詳細的注釋,或以小序,或以跋的形式進行說明。如對黑龍江報業歷史、《黑龍江通志》編纂進展情況,均能提供翔實的資料。特別是前面提到的《團練殺賊歌》、《團練殺賊後歌》,對1900年木蘭、巴彥、綏化、慶安等地人民抗俄鬥爭的歷史及抗俄英雄趙定功的記述,為方誌所缺載,足可補史志之闕如。
《詩存》中集唐人詩句所成之詩及用唐宋人句所集之詞亦渾然一體,格調高古,足見魏毓蘭學養豐厚,博聞強記。如仿張志和西塞體集唐宋人句作十二月漁父詞13首,特色鮮明。如《青玉案·懷黃申甫北平》:“天涯何處無芳草,山色東西多少,杜宇教唆春去早。別情離緒,數聲啼鳥,都入相思調。去年人到今年老,簾外落花閒不掃。池草夢回詩思杳。斷雲殘日,關山故道,魚雁何時到?”分別集自蘇軾、皇甫冉、趙汝、王好問、曾允元、陸錫明、岑參、溫庭筠、黃庚、趙彥瑞、趙企、美奴的詩詞句中。再如《卜運算元·登望江樓有感》:“春水碧於天,野曠天低樹。乘興閒看萬里疏。切莫乘流去。寂寞對汀洲,故國知何處?憑著朱欄思浩然,處處牽愁緒。”分別集自韋莊、孟浩然、皇甫冉、戴叔倫、李群玉、釋貫休、鄭準、張喬詩詞句中。這其實是魏毓蘭以唐宋名家的詩句詞句為構件,重新創作的新的詞篇,古韻猶存,意境卻已翻新。
1932年,魏毓蘭創作了《芭蕉》詩4首,一時好評如潮,爭相傳誦。其中“笑我多情憐汝甚,也應被喚作蕉痴”給人印象極深。眾詩友踵相唱和。韻秋有詩云:“一曲陽春傳誦遍,滿城爭說魏芭蕉。”劍塵有詩云:“鄭鷓鴣與謝蝴蝶,於今更有魏芭蕉。”於是“魏芭蕉”之名便不脛而走,譽滿龍城。
魏毓蘭與《龍城舊聞》
魏毓蘭又是一位方誌專家。他在民國初年就參加了《黑龍江通志》的編纂工作。雖然中間曾一度退職,但基本上是與黑龍江通志局共始終的。魏毓蘭在埋頭報務之餘,便將他“或得諸故老傳聞,或參以私家著述,或網羅散佚,旁挹群言”的資料進行了詳細的整理,“益以身經目睹之政治變遷,人物臧否,凡地理、歷史、土物、風俗以及軍警法學之科,墾礦漁林之業,一切內政外交與夫金石、詩歌、貨殖、方伎之屬,兼收並蓄,鍥而不捨,積時約六寒暑,計稿得百萬言,分類約廿余種,統名曰《龍塞叢編》”。因報務忙碌,無暇修纂,尚待付梓。於是在1919年3月《黑龍江報》出版千號之際,抽摘舊聞數十種,作為增刊紀念,這便是著名的《龍城舊聞》(以下簡稱《舊聞》)。
齊齊哈爾自清康熙中葉建城200年來,志乘闕如,文獻無征。舊時僅有《龍沙紀略》、《卜魁風土記》、《黑龍江外記》、《卜魁紀略》幾種吉光片羽、語焉不詳、十分簡略的史志資料。《舊聞》的出版,無疑為齊齊哈爾乃至黑龍江提供了一部比較完整的地方史志資料,功莫大焉。當時黑龍江的政要、社會名流、學者紛紛題詞賦詩祝賀。“字字龍蛇耀紙。遍傳誦,黃沙黑水”。共同祝賀齊齊哈爾這一政治、文化生活的一件大事。
《舊聞》斷限上限從齊齊哈爾建城開始,迄於清季。記述範圍以齊齊哈爾為限,其有關於全省者,以連類及之。全書共分四卷,八萬餘字。卷一為沿革大要、建置始末、卜奎音義、古蹟、古器。其中古蹟詳細記載了齊齊哈爾的將軍廨、將軍府、火器營、水師營、演武廳、稅課司、孔子廟、關廟、城隍廟、普恩寺(娘娘廟)、恩公祠、古塔、紅豆山房、芍藥廳、官溝、北關集、虎溪、呂氏故宅、經義書屋、放鶴園及古城遺址、墓葬等名勝古蹟原貌、現狀。古器記述了朵顏衛百戶印等古印和神威無敵大將軍、神威將軍等平定羅剎的古炮等文物的存佚情況。卷末附錄附有黑龍江巡撫周樹模的《寄題黑龍江東湖別墅詩並序》和高觀僧寫的《龍沙公園記》。記敘了東胡別墅和龍沙公園的興建情況、景點分布、今昔變遷。
卷二人物,共包括鄉宦、名宦、民族等內容。其中鄉宦、名宦人物傳58人。其特點,一是傳與表結合,除58個人物傳外,另有《清黑龍江將軍任期表》、《清齊齊哈爾城副都統任期表》。兩表均按朝代排列,眉目清晰。對於像薩布素、綽爾多、傅玉、郭多歡、觀明、程德全、朱慶瀾等諸多名宦,因“限於篇幅,不能備載,概詳《叢編》中”,以待續刊。二是著述與纂輯相結合,重要人物附以按語,以補傳之不足。三是突出鄉宦,將流寓以附記附之。人物中還有民族一目,詳述了齊齊哈爾及黑龍江的民族構成、來源、分布。另外,在人物中還記述了滿族瓜爾佳氏、鈕祜祿氏、舒穆祿氏、那拉氏、棟鄂氏、輝發氏、馬佳氏、伊爾根覺羅氏八大姓氏的來源,以及滿族姓氏的異同。因此,《舊聞》是研究黑龍江民族史的重要史料。四是交叉互見,重點突出。人物傳中凡遇御贊、御賜祭文、碑文及詩者,均見藝文。
卷三禮俗,因襲和仿效《呼蘭府志》的體例和內容,將其編入《舊聞》之中,“益以夙所見聞,或隨事加以考證,雖詳盡未能,而民俗已可概見”。禮俗分為婚禮、喪禮、祭禮、慶賀、弔奠、祈禳,另外還將日常習俗分為宗嗣、閨閣、節令、居室、飲食、衣服、器用、迷信、制用9類。其中對靰鞡、鄂倫春樺木製品、達斡爾族磊磊車,以及齊齊哈爾的特產嫩江石等都有詳細的考證與介紹。所以,該卷是研究黑龍江民俗演變、地方風物的重要史料。難能可貴的是魏毓蘭能將民俗與迷信區分開,正如他在該書凡例中所言“迷信之談為文明民族所不道,然風俗習慣不能略而不載”。對未能親自調查不能確定其有無者,只記所聞,付諸妄言妄聽之列,錄存備考。
卷四藝文,主要收錄了御製碑文、像贊和詩,其中包括文、詩、賦三部分內容。文中有同治皇帝為吉林將軍富明阿撰寫的碑文,光緒皇帝為福州將軍善慶、福州將軍穆圖善撰寫的碑文,乾隆皇帝為海蘭察(4次)、阿滿(2次)、莽喀察(2次)撰寫的像贊。詩除乾隆《命領侍衛內大臣一等超勇公海蘭察入昭忠祠詩以志惜》及兩次贈給黑龍江將軍塔爾岱的詩以外,主要的有方觀承、英和、貴慶、程虞卿、永琨、塞爾赫、崔珽、訥爾朴、劉鳳誥、西清、程瑞屏等人的與黑龍江歷史、地理、人物生活有關的詩歌,其中大部分篇幅是有關黑龍江的地方風物詩。如劉鳳誥的《龍江雜詩》七律8首,魏耘圃的《龍江雜詠》五言排律512韻,朱履中的《龍江雜詠》(原詩名《百五鈔》)百五絕句,錄64首。賦1篇,為《齊齊哈爾城賦》。這些文、詩、賦,特別是風物詩,是黑龍江風土民情的真實寫照。其中朱履中的《龍江雜詠》實為描寫清代黑龍江人文歷史、地方風物的竹枝詞,更具史料價值。
《舊聞》的出版,不僅為齊齊哈爾留下了一部建城200年來較為系統的地方史乘,成為齊齊哈爾的市政參考書,而且也為整個黑龍江留下了一部系統的地方志。於是在時隔20年以後,為了滿足資政的需要,適應更多的讀者需求,楊乃時刪去了卷首中的序文、題詞、例言,卷一中的古器,以及卷四藝文等內容,以《龍城舊聞節刊》的 名義重新付梓,使之流傳更廣,足見其影響之大。
魏毓蘭不但自己編纂了《龍城舊聞》這部志書,他還與黑龍江通志局的人一起齊心協力完成了《黑龍江通志》的編纂工作。魏毓蘭負責的是職官志和武備志的一部分,為《黑龍江通志》的最後成書(《黑龍江志稿》)做出了貢獻。惟獨令人遺憾的是魏毓蘭的《龍塞叢編》(即《木葉山房叢書》)二十餘種,僅有《黑水詩存》、《龍城舊聞》得以付梓。其它書分別是:《黑龍江地學沿革史》二卷、《黑龍江山川志》五卷、《黑龍江省疆域考》五卷(附晷度一卷)、《黑水職官志》五卷(附宦跡一卷)、《黑水物產小志》四卷、《黑龍江中俄航路交涉史》二卷、《黑龍江禮俗類編》五卷(附民族一卷、方言一卷)、《黑水文存》二卷、《黑龍江全省森林考》二卷、《蒙古風土誌》二卷、《關東盜》四卷、《說苑》四卷、《唯園雜纂》六卷、《滑稽叢話》(文話、詩話、詞話、賦話、聯話、話話各一卷,共六卷)、《長白影》一卷、《大嶺獵乘》一卷、《甲子百五鈔》一卷、《平山堂憶語》四卷、《聚奎後集》二卷(附《詩話》一卷)、《針注》一卷、《仁學》一卷、《靈觚》四卷、《成仁集》一卷。僅從書名就可以看出這些書涉及政治、經濟、文化、歷史、地理、哲學、文學、軍事、外交等各個方面,而且大部分是與黑龍江的歷史有關的十分重要的地方文獻。我想,當今至少在黑龍江恐怕再難有這樣著作等身的學者了。正如其門人趙慨當時在《黑水詩存》付梓時所稱讚的那樣:“通天地人稱博雅,陶熔今古為爐錘。木葉叢書森玉寶,五光十色粉陸離。”因此他盼望有朝“異日叢書盡付梓,行天日月騰光輝”。然而這些文獻資料最終卻因無力付梓而散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