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釋義
典源
《漢書》卷六十四上《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列傳上·主父偃》
主父偃,齊國臨菑人也。學長短從橫術,晚乃學易、春秋、百家之言。游齊諸子間,諸儒生相與排儐,不容於齊。家貧,假貸無所得,北游燕、趙、中山,皆莫能厚,客甚困。以諸侯莫足游者,元光元年,乃西入關見衛將軍。將軍數言上,上不省。資用乏,留久,諸侯賓客多厭之,乃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見。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諫伐匈奴,曰:昔秦皇帝任戰勝之威,蠶食天下,併吞戰國,海內為一,功齊三代。務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鳥舉,難得而制。輕兵深入,糧食必絕;運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得其民,不可調而守也。勝必棄之,非民父母。靡敝中國,甘心匈奴,非完計也。”秦皇帝不聽,遂使蒙恬將兵而攻胡,卻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鹵,不生五穀,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終不能逾河而北。是豈人眾之不足,兵革之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飛芻輓粟,起於黃、腄、琅邪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鍾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餉,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死者相望,蓋天下始叛也。唐·顏師古注曰:“運載芻槀,令其疾至,故曰飛芻也。挽謂引車船也,音晚。”
譯文
主父偃,齊國臨茁人。他學的是長短縱橫之術,晚年才學習《易》、《春秋》、百家之說。遊學於齊國讀書人之間,儒生們一齊排斥檳棄他,他在齊不能容身。家裹很窮,無處借貸,於是他北游燕、趟、中山,都沒有人厚待他,客居異鄉,非常困窘。他認為諸侯們沒有值得遊說的,元光元年,便西入關中,謁見將軍衛青。衛將軍多次對皇上說起他,皇上一直沒召見。主父偃無錢可用,在京城逗留時間久了,諸侯家的門客大都討厭他,於是他就向朝廷上書。奏書早晨送到皇帝那裹,晚上他就被召進宮中拜見皇帝。奏書中講了九件事,其中八項是律令方面的問題,一項是諫阻征伐匈奴,文中說:我聽說聖明的君主不討厭懇切的規勸來增廣見識,忠臣不逃避嚴厲的責罰用直言諍諫,因此事無遺策而功名流傳萬世。現在臣下不敢隱藏忠言、逃避死罪,以奉獻愚計,希望陛下赦臣冒昧之罪,並稍微鑑察一下我的見解。《司馬法》說:“國家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然太平,忘戰必危。”天下已經平定,天子的軍隊高奏還師振旅的《大凱》之樂,春獵秋狩以習武事,諸侯春季整軍,秋天練兵,是為了不忘記戰爭。發怒是違逆之德,兵器是不祥之物,爭鬥是微末小節。自古以來人君一怒必定死人流血,所以聖明的君王慎行其事。務求打仗勝利、窮兵黷武的人,沒有不招來悔恨的。從前秦始皇憑藉戰勝之威,蠶食天下,併吞列國,統一海內,功績可比夏、商、周三代開國之主。他致力於打勝仗沒有休止,要攻打匈奴,李斯諫阻說:“不行。匈奴沒有城郭居邑,沒有積聚處所,流動遷徙像烏一樣飄忽不定,難以控制。輕兵深入,糧食必然接濟不上;運糧而行,糧重難運,解決不了問題。奪取匈奴的土地,不能用來生利;俘獲匈奴的民眾,不能徵調用來守衛。戰勝匈奴必定要拋棄他們,這不是為民父母應做的事。使中國財力枯竭,而以攻打匈奴為樂。這不是完備之計。”秦始皇不聽規勸,於是派蒙恬率兵攻打匈奴,拓地千里,以黃河為邊境。那裹本來就是鹽鹼地,不長五穀。隨後,秦始皇又徵發天下丁男戍守北河。軍隊在外駐守十幾年,死者不可勝數,始終未能越過黃河北進。這難道是因為人馬不足、裝備不齊嗎?是客觀形勢不允許啊!又使天下百姓急速運輸糧草,從遙遠的黃、腫、琅邪等靠海的郡縣,轉運到北河,一般發運三十鍾粟,只有一石能運到。男子拚命耕種,滿足不了糧餉之需,女子努力紡織,滿足不了帷幕之求。百姓財窮力盡,孤寡老弱不能養活,路上死者相望,大概由於這個緣故天下開始反叛秦朝。釋義
顏師古註:“運載芻槀,令其疾至,故曰飛芻也。挽謂引車船也。”飛,形容極快;芻,飼料;挽,拉車或船;粟,小米,泛指糧食。指迅速運送糧草。亦省作“飛芻”、“飛挽”。
用典示例
清顧炎武《答徐甥公肅書》:“雞肋蠶叢,尚煩戎略;飛芻輓粟,豈顧民生。”
唐陸贄《論兩河及淮西利害狀》:“罷關右賦車籍馬之擾,減山東飛芻輓粟之勞。”
清顧炎武《答徐甥公肅書》:“而雞肋蠶叢,尚煩戎略;飛芻輓粟,豈顧民生。”
唐劉禹錫《賀復吳少誠官爵表》:“念餽餉飛挽之勤,閔戰爭暴露之苦。”
宋梅堯臣《送河東轉運劉察院》詩:“塞郡屯師久,飛芻始得人。”
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辛亥革命·四川起義清方檔案》:“而軍需疲於飛挽,人民斃於鋒鏑,我國家之元氣固已大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