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奉節縣吐祥鎮黨政辦主任雷清平在不請假的情況下,利用上班時間跑去為一位朋友辦生日宴。面對記者的採訪,雷清平竟稱:不管記者是在報上、網上、中央媒體乃至於《人民日報》上曝光也好,他作為國家公務員,最多也就是給個處分,不可能被開除公職。
介紹
奉節這個地方和媒體有很奇怪的緣分。2008年10月17日,該縣25個縣級部門“一把手”因為無故缺席會議被責令在電視上做公開檢討。當月21日,該縣民政局紀檢組長陳某又因為上班玩網路鬥地主遊戲而被媒體曝光。不知道是不是如此密集的曝光率已給不少當地官員蒙上了心理陰影?所以,雷主任在面對記者採訪的時候特別要強調自己不怕媒體曝光,給自己也給其“同好”們壯一壯膽氣。
雷主任的膽氣從哪裡來?他自己說得很清楚:“也就給個處分,不可能被開除公職”。難道是我國沒有規定?當然不是。《公務員法》第五十三條第三款規定公務員不許“玩忽職守,貽誤工作”,《選拔條例》第六條第五款也規定黨政幹部應當“依法辦事,清正廉潔,勤政為民,以身作則”。但是在現實中,由於缺乏詳細的對應執行規則,對於偶有違反這兩條規定的公務員,一般也就是給個處分了事。而這個處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從責任人的檔案中撤銷了,既不影響此人仕途,也就更談不上開除公職了。從這一點看,雷主任不愧是黨政辦的領導,他還是真正理論聯繫實際地學習了這兩部法規的,這也是他的底氣所在。
當然,上述這種現實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上班溜號,也不算茲事體大,偶一為之似乎無關痛癢。給個處分,懲前毖後,足矣!但是問題在於監察部門怎么就能確定這些溜號、開小差的幹部確實是偶一為之呢?既然行政機關現在沒有建立起一套經得起考驗的日常監督評價機制,那么老百姓就可以合理懷疑他們同樣可能只是鑽了制度的空子,打著“偶一為之”之名行“司空見慣”之實。不妨再問一問,雷主任的朋友每年都有生日吧,那去年他上班有沒有去?前年有沒有去?誰知道?除了生日,他這個朋友還可能家有婚喪嫁娶其他事宜,那雷主任又有沒有在上班時間去操持過?這個看似孤立的個案,要求我們警醒制度的缺漏。
更重要的是,雷主任的“膽氣”除警示我們健全制度之外,還進一步要求我們關注個別官員“恥感”缺乏的嚴重程度。小孩子犯錯我們教訓一下,他可能還會羞得臉通紅,難過好一陣子。而按照雷主任的論調,一個公務員、一個領導幹部,犯了錯誤只要不被開除公職就能繼續心安理得、繼續恣意妄為?如果是這樣,只能說你連做人最基本的羞恥心都沒有了。人格尚不健全,何以為官從政呢?這樣的領導幹部何止應該開除公職,簡直應當請心理醫生進行醫治才能重新進入社會。當然,這筆費用還請該官員或其朋友自掏腰包,納稅人可沒有這份義務。放言要找舉報人全家麻煩。
揚言報復
黃守維向媒體舉報的事情,很快就被雷清平知道了。黃守維從3月26日開始,自己就不敢回家了。因為向媒體舉報了雷清平,雷清平兩次找上門來放言威脅。
黃守維說,3月18日18時許,雷清平來到黃守維開的照相館,質問黃守維:“我沒得罪你,你憑什麼搞我?”黃守維告訴記者,雷清平是鎮黨政辦主任,聽他這么一說,就覺得自己得罪了鎮政府。正在黃守維緊張時,雷清平又說了一堆要他負責的話,這更讓黃守維覺得好像大難臨頭一般。當晚,黃守維趕到奉節縣城,並設法從水路乘船離開了。
就在黃守維離開的第二天,3月19日,黃守維接到妻子的電話,妻子告訴他:“雷主任沒找到你,不過他說"如果因為這件事出了麻煩,就要找你們全家的麻煩"。”妻子讓黃守維暫時不要回來,黃守維就只好撇下1歲多的孩子,繼續寄宿在親戚家裡。3月30日,聽說記者在奉節,黃守維坐快船趕來,兩眼含淚,急於求助。
吐祥鎮村民張世祥告訴記者,雷清平這樣“收拾”人已經不止一次。村民在舉報復興村原村支書劉書秦冒領種糧直補金的問題時,就引起過雷清平的不滿。黃守維正是因為通過網際網路,將舉報劉書秦的材料傳送到市長公開信箱,才被雷清平認為是給吐祥鎮“抹黑”的“刺頭”。
記者又給雷清平打過幾個電話提出當面採訪,但被雷清平拒絕,但他在電話中否認曾威脅過舉報人。
村民反映
“最牛公務員”傷了村民心在吐祥鎮村民看來,舉報雷清平“上班赴宴”,是一次民眾監督幹部作風的行動。不過,這次舉報至今沒有任何說法,舉報人還被放言威脅,這讓不少村民感到傷心。
黃守維告訴記者,自己只是跟媒體說了一句實話,就被這樣威脅,寒心不說,還要不停地為自己和家人的安全擔憂。為此,黃守維特意要求記者在報導中用自己的真名。他說:“反正雷清平已經知道是我舉報的,希望全社會都能知道這事,讓大家記住我,保護我。”
吐祥鎮村民黃俊崗擔任村會計多年,他告訴記者,真沒想到會在監督幹部的過程中受到威脅。“村民們舉報過劉書秦,吐祥鎮紀委、縣檢察機關也認為舉報情況基本屬實,可劉書秦還不是取保候審、大擺宴席,還有幹部給當"支客"?”黃俊崗說,“可對我們這些反映情況的人,幹部卻一直是不冷不熱。”
一些村民表示,雷清平上班時參加壽宴本來算不上啥大事,被舉報後只要態度誠懇地認個錯,村民就會原諒他。可雷清平卻將錯就錯,不僅不認錯,還威脅舉報人,這影響了基層領導幹部的形象。
作為負責人,吐祥鎮黨委書記表示:“我不清楚雷清平上班時間參加壽宴的事情,你們可以去調查嘛。”對於處理結果表示不清楚。
社會評價
一是來自對違紀公務員的處理輕描淡寫或失職、褻瀆官員的問責“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不說因黑磚窯事件被撤職的臨汾市洪洞縣原副縣長王振俊和因對震驚中外的“6·28群體性事件” 事件處置不當而被撤職的甕安縣原縣委書記王勤,前者早已復出並長期擔任該縣縣長助理一職,後者據媒體披露已經“復出”,並調任黔南州財政局副局長一職。就說近日四川南充市地方海事局工作人員上班時間在海事船上打牌,被人拍照並傳上網。結果是,當事人作出書面檢討並被罰款10元。有此前車之鑑,雷清平自然是心中有數,口出狂言!
二是來自某些基層組織的“無政府主義”。何為“無政府主義”?用著名雜文家安立志的話說:即篤信牧民主義、封建主義、法西斯主義的墮落的、野蠻的、腐敗的基層政府。而某些“無政府主義”中的“壞人”,為了“上食國財下吸民膏”並維持自己的統治,已在相當的範圍內實行了“六子登科”的野蠻手段,即腿子(打手)、票子(罰款)、棍子(警棍)、繩子、銬子、鏡子(監控用的攝像頭)。有此“無政府主義”現象存在和“壞人”的阻嚇,何愁“刁民”反天?我無疑說吐祥鎮政府就是這樣的一個“無政府主義”,雷清平就是這樣的一個“壞人”,但一個狂妄到連《人民日報》“曝光”都不怕的政府工作人員,吐祥鎮政府顯然讓人浮想連翩,顯然有管教不當然之處,有用人失察之疏,而雷清平也絕不是什麼好“鳥”!
三由雷清平不是什麼好“鳥”,恐怕其“牛氣”還來自雷清平自身的“潑皮牛二”特徵。“潑皮牛二”是《水滸傳》里的人物,專門在鬧市撒潑、行兇、攪鬧,連受幾起官司,連開封府也治不了他,用今天非常時髦的話來概括,就是“我是流氓,我怕誰?”套用到雷清平身上便是:“我是政府公務員,我怕誰?”
當然,可能還有其他原因。因此,筆者以為,對一個狂妄到連《人民日報》也不放在眼裡的小官雷清平,隨後的嚴肅處理是必要的,但更應該深入解剖這隻麻雀,從問責制度、政府機關作風建設以及公務員的選拔任用等方面切實加以改進。要讓口出狂言者不敢狂、不能狂、不想狂,否則,一個“雷狂言”倒下了,最多是“雨過地皮濕”,換言之,難免有更狂之官步入後塵,危害黨和政府健康的肌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