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送芙蓉山主人

逢雪送芙蓉山主人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是唐代詩人劉長卿的一首五言古詩,這首詩描繪的是一幅風雪夜歸圖。前兩句,寫詩人投宿山村時的所見所感。後兩句寫詩人投宿主人家以後的情景。描畫出一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

基本信息

原文

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唐 劉長卿

日暮蒼山遠 ,

天寒白屋貧 。

柴門聞犬吠 ,

風雪夜歸人

注釋

(1)芙蓉山:地名。

(2)蒼山:青山。

(3)白屋:貧家的住所。房頂用白茅覆蓋,或木材不加油漆叫白屋。

(4)犬吠:狗叫。

(5)夜歸:夜晚歸來。

譯文

暮色降臨山色蒼茫覺得路途遠,

天氣寒冷茅草屋顯得更加貧困。

柴門外忽然傳來了狗叫的聲音,

夜晚來,風颳雪下我只好投宿。

作者簡介

劉長卿(709~約786)字文房。漢族,宣城(今屬安徽)人,郡望河間(今屬河北)。唐代著名詩人,擅五律,工五言。官至監察御史。與詩仙李白交厚,有《唐劉隨州詩集》傳世,其詩五捲入《全唐詩》。

作品鑑賞

這首詩描繪的是一幅風雪夜歸圖。

前兩句,寫詩人投宿山村時的所見所感。首句“日暮蒼山遠”,“日暮”點明時間,正是傍晚。“蒼山遠”,是詩人風雪途中所見。青山遙遠迷濛,暗示跋涉的艱辛,急於投宿的心情。次句“天寒白屋貧”點明投宿的地點。“白屋”,主人家簡陋的茅舍,在寒冬中更顯得貧窮。“寒”“白”“貧”三字互相映襯,渲染貧寒、清白的氣氛,也反映了詩人獨特的感受。

後兩句寫詩人投宿主人家以後的情景。“柴門聞犬吠”,詩人進入茅屋已安頓就寢,忽從臥榻上聽到吠聲不止。“風雪夜歸人”,詩人猜想大概是芙蓉山主人披風戴雪歸來了吧。這兩句從耳聞的角度落墨,給人展示一個犬吠人歸的場面。

這首詩歷來解釋不同,主要分歧是在對“歸”的理解上。一種意見認為“歸”是詩人的來到,詩人在迷漫風雪中忽然找到投宿處,如“賓至如歸”一般。另一種意見是芙蓉山主人風雪夜歸。關鍵是詩人的立足點在哪裡。前者,詩人是在“白屋”外,在風雪途中;後者,詩人在“白屋”內,或前兩句在屋外,後兩句在屋內。

這首詩用極其凝鍊的詩筆,描畫出一幅以旅客暮夜投宿、山家風雪人歸為素材的寒山夜宿圖。詩是按時間順序寫下來的。首句寫旅客薄暮在山路上行進時所感,次句寫到達投宿人家時所見,後兩句寫入夜後在投宿人家所聞。每句詩都構成一個獨立的畫面,而又彼此連屬。詩中有畫,畫外見情。

詩的開端,以“日暮蒼山遠”五個字勾畫出一個暮色蒼茫、山路漫長的畫面。詩句中並沒有明寫人物,直抒情思,但使讀者感到其人呼之欲出,其情浮現紙上。這裡,點活畫面、托出詩境的是一個“遠”字。它給人以暗示,引人去想像。從這一個字,讀者自會想見有人在暮色來臨的山路上行進,並推知他的孤寂勞頓的旅況和急於投宿的心情。接下來,詩的次句使讀者的視線跟隨這位行人,沿著這條山路投向借宿人家。“天寒白屋貧”是對這戶人家的寫照;而一個“貧”字,應當是從遙遙望見茅屋到叩門入室後形成的印象。上句在“蒼山遠”前先寫“日暮”,這句則在“白屋貧”前先寫“天寒”,都是增多詩句層次、加重詩句分量的寫法。漫長的山路,本來已經使人感到行程遙遠,又眼看日暮,就更覺得遙遠;簡陋的茅屋,本來已經使人感到境況貧窮,再時逢寒冬,就更顯出貧窮。而聯繫上下句看,這一句里的“天寒”兩字,還有其承上啟下作用。承上,是進一步渲染日暮路遙的行色;啟下,是作為夜來風雪的伏筆。

這前兩句詩,合起來只用了十個字,已經把山行和投宿的情景寫得神完氣足了。後兩句詩“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寫的是借宿山家以後的事。在用字上,“柴門”上承“白屋”,“風雪”遙承“天寒”,而“夜”則與“日暮”銜接。這樣,從整首詩來說,雖然下半首另外開闢了一個詩境,卻又與上半首緊緊相扣,不使讀者感到上下脫節。但這裡,在承接中又有跳越。看來,“聞犬吠”既在夜間,山行勞累的旅人多半已經就寢;而從暮色蒼茫到黑夜來臨,從寒氣侵人到風雪交作,從進入茅屋到安頓就寢,中間有一段時間,也應當有一些可以描寫的事物,可是詩筆跳過了這段時間,略去了一些情節,即使詩篇顯得格外精煉,也使承接顯得更加緊湊。詩人在取捨之間是費了一番斟酌的。如果不下這番剪裁的功夫,也許下半首詩應當進一步描寫借宿人家境況的蕭條,寫山居的荒涼和環境的靜寂,或寫夜間風雪的來臨,再不然,也可以寫自己的孤寂旅況和投宿後靜夜所思。但詩人撇開這些不去寫,出人意外地展現了一個在萬籟俱寂中忽見喧鬧的犬吠人歸的場面。這就在尺幅中顯示變化,給人以平地上突現奇峰之感。

就寫作角度而言,前半首詩是從所見之景著墨,後半首詩則是從所聞之聲下筆的。因為,既然夜已來臨,人已就寢,就不可能再寫所見,只可能寫所聞了。“柴門”句寫的應是黑夜中、臥榻上聽到的院內動靜:“風雪”句應也不是眼見,而是耳聞,是因聽到各種聲音而知道風雪中有人歸來。這裡,只寫“聞犬吠”,可能因為這是最先打破靜夜之聲,也是最先入耳之聲,而實際聽到的當然不只是犬吠聲,應當還有風雪聲、叩門聲、柴門啟閉聲、家人回答聲,等等。這些聲音交織成一片,儘管借宿之人不在院內,未曾目睹,但從這一片嘈雜的聲音足以構想出一幅風雪人歸的畫面。

反客為主

唐代詩人劉長卿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詩可謂廣為流傳,家喻戶曉,其中最後一句“風雪夜歸人”甚至為劇作家借用為劇名,遂使此詩在當代更為著名。然而對此詩的理解,竊以為問題頗大,通常的講析很難令人信服。

主要問題是兩個,一是標題,前面“逢雪宿芙蓉山”六字似已申足詩題,何以還要加上“主人”兩字?於是有人以為此乃衍文,“主人”兩字應該刪去;二是“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一聯,諸多賞析者都展開神思,想像為:詩人夜宿於芙蓉山某農戶家,夜聞農家主人雪夜歸來,犬吠人答,所謂:“這些聲音交織成一片,儘管借宿之人不在院內,未曾目睹,但從這一片嘈雜的聲音足以構想出一幅風雪人歸的畫面。”(《唐詩鑑賞辭典》406頁)

諸如此類的賞析文字很多,但大同小異,均以為前一聯為雪寒夜宿,後一聯是詩人所聞。“詩無達詁”,作為個性化的賞析,也不妨作如此懸想。但殊不知,這樣一來,不僅標題上的“主人”兩字沒了著落,真成了問題,而且全詩的神理被割斷,使一首言簡意賅的五絕精品,轉眼成為散漫無緒的文字,更要命的是此詩運用的藝術匠心,頓時化為烏有。詩人地下有知,曷得不欲起坐而申述之耶!

現在不妨將二十字的全詩抄錄如下: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劉長卿(709~789?)字文房,宣城(今屬安徽)人,一作河間(今屬河北)人。約於天寶年間及第,官終隨州刺史。據[元]辛文房《唐才子傳》載云:“長卿清才冠世,頗凌浮俗。性剛,多忤權門,故兩逢遷斥,人悉冤之。”劉長卿兩次橫遭貶謫,不平之氣每於詩中可以見到。如“獨醒空取笑,直道不容身”(《登乾越亭作》),“地遠明君棄,天高酷吏欺”(《初貶南巴至鄱陽,題李嘉江亭》)。

然而他對生活與友朋卻有著濃濃的情義,他在自己貶謫中,依然關念著友人的處境,如:“同作逐臣君更遠,青山萬里一孤舟”(《重送裴郎中貶吉州》)。從《逢雪宿芙蓉山主人》的內容與情調看,稱此詩作於被貶途中,庶幾不差。上聯寫風雪之中的遠行,“日暮”是一個意象,蘊涵愁思,古代詩詞中每將“暮”與“愁”相綰結。

崔顥《黃鶴樓》尾聯“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孟浩然《宿建德江》中“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均是。蘊涵的愁緒已然為全詩定下了背景基調。再配以“天寒白屋”的蕭條荒寒的眼前寫實,宦遊的淒涼,遷貶的悲憤,已然在文字間暗暗傳出。精彩的是下聯,當詩人投宿於貧寒的白屋之家時,推開柴門,忽聞犬吠,這農家犬好像不是歡迎遠方的客人,而是直接面對主人一般。

一個“歸”字,正是詩人寫出了自己“賓至如歸”的感受。試想,詩人在日暮路遙之際,遇一暫可棲身之所,實屬不易,因而倍感慰藉,頓時有了一種主人夜歸之感,這不是正在情理之中么?!正如詩人在另一首詩中所云“寂寂江山搖落處,憐君何事到天涯?”(《長沙過賈誼宅》)

其中的況味是完全一致的。把原本的投宿,寫成如同自己返歸田園寒舍,這種“反客為主”式的感覺交錯,不僅出奇制勝寫出了獨到的感受,更主要的是,曲折含蓄地表達了自己仕途的失意和內心無限的喟嘆。[明]唐汝詢《唐詩解》評價此詩云:“此詩直賦實事,然令落魄者讀之,真足淒絕千古。”其象外之象、言外之意確是非常耐人尋味的。

此詩不但運用了“反客為主”——出奇制勝的藝術構思,而且還採用了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藝術技巧。全詩四句,每一句都足以成為一幅獨立的藝術畫面,每個畫面又都蘊涵著情與景對立統一的藝術韻味。第一句“日暮蒼山遠”,是一天將盡與旅途遙遠的對立,從而強化了貶謫的悲涼氣氛;第二句“天寒白屋貧”,是雪天的寒冷與貧窮的白屋間的對立,農家雖然貧寒,白屋儘管粗朴,但對於漂泊於旅途,急於遮雪避寒的人而言,亦不啻於一份人間難得的享受; 第三句“柴門聞犬吠”,柴門荊扉,是貧寒的標誌,然而犬吠卻透露出生機與活力,適與前者形成強烈的對照,也是詩人倍感親切與人生感悟之所在;第四句“風雪夜歸人”,“風雪”意味著艱辛與寒冷,而能得以“夜歸”,卻包含著情志的歸趣與超脫後的人間溫馨,也是遭受磨難以後心靈的領悟。所謂達則風鵬、雲龍,窮則冥鴻、霧豹,在風雪中夜歸,其象徵的意味也是很明顯的。由於四幅畫面在對立中求統一,在交織中融於一體,餘味不盡,所以能給人以特彆強烈的感受。

另外此詩在用詞的音律上也頗有值得注意的地方,首句“日暮”是入、去,“遠”乃上聲,加上“蒼山”的兩平聲,一句之中已構成平、上、去、入四聲交錯的聲律之美,餘下三句也大致如此,或平聲中有陰、陽的變化,如“天寒”、“歸人”二字;仄聲中有上、去的變化,如“犬吠”、“雪夜”,及尾字中的“遠”與“吠”,遂使此詩在自然吐納之中,極富高低錯落、抑揚頓挫之美。

由此可見,劉長卿的這首小詩,上聯寫貶謫中的投宿,重在客觀描寫,下聯寫投宿時的感受,重在主觀抒發,自然婉轉,一氣呵成。在表現形式上則相輔相成,相得益彰,音律上也如彈丸圓美流轉,自有其美,並不存在所謂脈絡的跳躍。詩雖全用賦體,然仍意在言外,啟人深思。至此,標題中“主人”兩字所特含的暗示意味,也就不言而喻,迎刃而解了,這個芙蓉山“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詩人之自謂也。

作者:黃志浩

劉長卿(709-780),字文房,河間人。開元中進士。歷任監察御史。終隨州刺史。據《全唐詩話》載:長卿以詩馳聲上元、寶應間。皇甫湜云:“詩未有劉長卿一句,已呼宋玉老兵矣;語未有駱賓王一字,已罵宋玉為罪人矣。”其名重如此。詩多政治失意之感,也有反映離亂之作。以五言著稱,有《劉隨州集》。

他生平坎坷,有一部分感傷身世之作,但也反映了安史亂後中原一帶荒涼凋敝的景象。如《穆陵關北逢人歸漁陽》、《疲兵篇》《新息道中作》等,筆調蒼涼沉鬱。

劉長卿詩以五七言近體為主,尤工五言。五律簡練渾括,於深密中見清秀。如《新年作》、《岳陽館中望洞庭湖》、《碧澗別墅喜皇甫侍御相訪》、《海鹽官舍早春》等。七律也多秀句 ,如“細雨濕衣看不見 ,閒花落地聽無聲”(《別嚴士元》)、“秋草獨尋人去後,寒林空見日斜時”(《長沙過賈誼宅》)。五絕如《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江中對月》、《送靈澈上人》,以白描取勝,饒有韻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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