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新覺羅·載濤

愛新覺羅·載濤

愛新覺羅·載濤(1887年6月23日-1970年9月2日),字叔源 ,號野雲(一說夜雲),滿洲正黃旗人,清末宗室,晚清重要政治人物,清宣宗愛新覺羅·旻寧之孫,醇賢親王愛新覺羅·奕譞第七子,清德宗愛新覺羅·載湉異母弟,清宣統帝愛新覺羅·溥儀的叔叔。最初過繼為鍾郡王奕詒嗣子,曾留學法國索米騎兵學校,專修騎兵作戰科目,一生愛馬,善畫馬。京劇票友,武功紮實,即能長靠又能短打,更擅猴戲,與楊小樓均為張淇林親授,李萬春曾隨他學戲三年。

基本信息

人物生平

愛新覺羅·載濤 愛新覺羅·載濤

光緒十三年(1887年),生於北京。十六年(1890年),封二等鎮國將軍,不久晉升輔國公。二十八年(1902年),襲貝勒。三十四年(1908年)12月,加郡王銜,與鐵良等任總司稽察。清廷新設禁衛軍後,任專司訓練禁衛軍大臣。宣統元年(1909年)6月,奉命管理軍咨處事務。二年(1910年)2月,赴日、美、英、法、德、意、奧、俄八國考察陸軍;5月,派任赴英國專使大臣。三年(1911年)5月,任軍咨大臣並掌管禁衛軍,後任蒙古鑲黃旗都統。1912年1月,與載洵等組織宗社黨;3月,宗社黨解散。1917年7月,張勛復辟,任為禁衛軍司令。1918年,徐世昌任為將軍。1927年6月,任翊衛使。1929年,迫於生計將貝勒府賣給當時的輔仁大學。1931年1月,被國民政府聘為國難會議會員。日軍侵華期間,拒絕到偽滿洲國任職。

建國後,被毛澤東主席任命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司令部馬政局顧問。還歷任總後勤部民政局顧問、國家民委委員、北京市民委副主任、民革中央委員。是第一至三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二、三屆全國政協委員。

李經邁(李鴻章之子)、愛新覺羅·載濤、清末陸軍大臣蔭昌 李經邁(李鴻章之子)、愛新覺羅·載濤、清末陸軍大臣蔭昌

1970年9月2日,在北京逝世,終年83歲,骨灰安放在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

軼事

毛澤東主席接見載濤 毛澤東主席接見載濤

毛主席給愛新覺羅·載濤的任務是探望溥儀。

載濤作為光緒帝的胞弟、宣統帝的叔父,在愛新覺羅家族中也同樣享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他德高望重,平易近人,熱情為家族成員辦事,因而被大家尊稱為家族“族長”。  

撫順會親

周恩來接見愛新覺羅·載濤家族 周恩來接見愛新覺羅·載濤家族

溥儀自從三歲被慈禧抱進皇宮以後,就再也沒有叫過載濤“七叔”。特別是載濤後來反對溥儀與日本人勾結,叔侄反目,關係越來越疏遠。1955年7月5日,載濤出席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在大會休息的時候,周恩來把載濤介紹給毛主席。毛主席親切地同他握手,並說:“你與溥儀還有來往嗎?”載濤有些緊張,連忙答道:“他是戰犯,我怎能與他來往呢?”毛主席笑著說:“我們消滅的是整個剝削階級,而不是哪個人。你們家族要關心他、幫助他,共同使他改造成新人。聽說溥儀學習得不錯,你可以去看看他,不久,北京市人民政府派人專程來到載濤的住所,對他說:“毛主席給了你一個任務,去看看你侄子吧。”因撫順戰犯管理所事先沒有通知溥儀等人誰來探親,他並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因此,當溥儀見到離別了多年的“七叔”,一下子愣住了。頃刻,他突然大步跑了過來,緊緊抱住載濤,脫口叫了聲“七叔”,便嗚嗚痛哭了起來。

會見中,載濤向他詳細介紹了皇室家族在黨和人民政府關懷下的進步,講了黨對少數民族的政策,以及國家建設取得的輝煌成就。臨別時,載濤一再叮囑溥儀:“一定要好好學習,好好改造,爭取早日成為新人。”溥儀則連連點頭稱“是”。

家族團聚

兩代人的會面:溥傑、載濤、溥儀 兩代人的會面:溥傑、載濤、溥儀

1959年12月4日,溥儀獲得特赦。他親眼看到了,二妹已經創辦了一個街道託兒所,二妹夫擔任郵電部門的工程師;三妹夫婦正在區政協參加學習;四妹在故宮檔案部門工作;六妹夫婦是一對畫家;七妹夫婦是教育工作者;四弟是國小教師。

當然,溥儀能夠與弟弟、妹妹們相處好,也經歷了一個過程。在一次周總理參加的座談會上,載濤、溥儀及其弟弟、妹妹們也都應邀出席。周總理看到載濤與溥儀的幾個妹妹坐在一起,而溥儀卻單個坐在一邊,便開玩笑說:“好啊,你們還把他當皇帝啊?”載濤趕緊召集大家與溥儀坐在了一起。談話中,周總理特別表揚了剛剛出席人民大會堂群英會的七妹,但同時又循循善誘地說:“溥儀剛有進步,你們要幫助他。一個家族要爭取先進,幫助落後。先進和落後總是有的。你們家族中也是這樣。後進的要向先進學,先進的也要把幫助落後的當作自己分內的事。”七妹從談話中,悟出了周總理的深情和期望。她改變了原來的成見,決心幫助大哥一起進步。

載濤欣喜地向溥儀介紹了家族的第三代。在載濤家裡,溥儀親眼看到,十幾位紅領巾擁滿了七叔的屋內屋外。在他的子侄中,一些已成為青年,投身到建設社會主義的偉大洪流中,他們中有工人、幹部、醫生、護士、教師、汽車司機,還有為祖國立下功勳的志願軍英雄戰士。其中,有些加入了共產黨、共青團的先進行列。溥儀還見到了家族中的一些老人,他們在黨和政府的關懷下,過上了安定、美滿的生活,有的還被邀為地方政權的代表,參與協商黨和國家的大事。

吃餃子軼事

在唐魯孫的作品《吃餃子雜談》(收入《酸甜苦辣鹹》集中)里,記載了載濤在東來順吃羊肉餃子的一段軼事:談到最會吃餃子,那就不能不佩服遜清貝勒載濤啦,有一年數九天下大雪,他忽發雅興,到東安場東來順,要吃羊肉白菜餃子,指明羊肉要用後腿肉,等餃子上桌他嘗了一口,立刻大發雷霆,指著跑堂不照吩咐去做,敢情灶上看見一塊羊裡脊又細又嫩,就把那條裡脊剁了餡兒了,誰知那位美食專家舌頭真靈,居然吃出不對勁兒來,真可謂神乎其技了。  

家庭

妻子

第一夫人:姜婉貞(1885年-1949年),生於廣東名門世家。生有長子、次子、三子、四子及長女、次女。

第二夫人:周夢雲,生年1894,卒年不詳。原為載濤府丫鬟,新中國成立後和載濤離婚,五子溥僖生母。

第三夫人:金孝蘭(約1906年-1967年),原為載濤府丫鬟,六子溥仕生母。

第四夫人:王乃文(1917-2003),曾是藝人,民革成員,北京市政協委員。

兒子

長子:(1905-1905),夭折,未起名。

次子:溥佳(1908年-1979年),曾在皇宮陪溥儀讀英文,偽滿皇宮內府侍衛處處長。新中國成立後曾任內蒙古自治區政協參事室參事。溥佳次子毓岑(金子忠),(1928- )溥傑先生的私人秘書。

三子:溥侒(1911年-1944年),曾任華北綏靖總署兵器科長。

四子:溥伸(1915年-1928年)

五子:溥僖(1924年-1983年),現名金岱賓,新中國成立後曾為北京市運輸公司汽車司機。夫人鄂靜嫄。

六子:溥仕(1940年-),現名金從政,曾任北京市第八十五中學語文教師。

女兒

長女:(1904-1904)夭折,未起名。

濤貝勒和二女兒韞慧 濤貝勒和二女兒韞慧

次女:韞慧(1906年-1969年),現名金允誠,嫁阿拉善蒙古王爺達里扎雅。

回憶文章

《回憶和載濤先生相處的日子》-政協委員、原軍委馬政局局長鄭新潮。

載濤先生是清朝光緒皇帝的七弟,是宣統皇帝的七叔,人稱“濤七爺”。全國解放後,曾任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委員、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後勤部馬政局顧問。

載濤先生離開我們已近二十年了。他為人正直,襟懷坦蕩,赤誠接受黨的領導,竭盡全力為黨為人民勤奮工作。他的高尚品質,是我十分欽佩和永遠難以忘懷的。

我和載濤先生相識是在一九五〇年九月。那時載濤先生剛剛被中央人民政府軍事委員會主席毛澤東同志任命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司令部馬政局顧問(當時炮兵司令部馬政局還未成立)。這年九月中旬,我正在東北牡丹江謝家溝軍馬改良場工作,突然接到軍委炮司從北京拍來的電報,要我專程赴京給載濤顧問匯報東北軍馬場軍馬改良工作。我當時就想,載濤先生怎么當了軍馬顧問呢?時隔兩日,我急速來到北京,到當時的軍委炮兵司令部駐地——北京市安定門內大方家胡同,首先向炮兵司令員陳錫聯、副司令員蘇進、軍務處處長孫式性等同志匯報了我們從一九四七年開始,在東北牡丹江、扎蘭屯、肇東等地建立軍馬場,並在三年內為我軍輸送軍馬二萬餘匹,養種馬二千五百多匹,受到毛主席、周總理的表彰等情況。這些領導同志連連稱讚說,牡丹江軍馬場的創建是艱苦的,成績是卓著的。並讓我在翌日專門給載濤顧問介紹軍馬工作。

牌子:軍委馬政局,右一鄭新潮局長 牌子:軍委馬政局,右一鄭新潮局長

九月二十四日,天氣格外晴朗,雖說是初秋時分,但太陽還是火辣辣的。我居住的北京前門外炮兵司令部臨時招待所的“天有旅店”顯得很悶熱。午飯後,我剛要動身到載濤顧問那裡去,誰知他卻和夫人金笑蘭找上門來了。一進門便自我介紹說:“我是載濤,這是我的夫人金笑蘭。”我忙不迭地說:“我叫鄭新潮,從東北牡丹江軍馬場來(現中牧集團牡丹江軍馬場),我正要給您去匯報工作,沒想到,您自己就來了。”載濤顧問笑著說:“你初來北京不熟悉,我找你方便。”我們寒暄之後,便坐下來。這時我才注意到載濤先生已年近花甲,魁梧高大,身體結實,和藹熱情,大度而穩重。我心裡想:啊,這就是當年清朝親王“濤七爺”呀!他竟然和夫人“駕臨”天有小店了。我過去種種猜想和緊張情緒,頓時消逝了。載濤顧問直截了當地說:“咱們就開始談談你們軍馬場的建立、發展以及今後的打算吧!”於是我們就攀談起來。

回憶軍馬場的建立,那是多么艱難困苦的歲月啊!史達林曾指出:“炮兵是戰爭之神。”毛澤東同志也曾指出“軍馬是炮兵之足。”因此,毛澤東主席在一九四七年二月二十五日親自批准讓東北民主聯軍建立軍馬基地,馴養軍馬,供給全國戰爭需要。我們的軍馬場是毛主席提出後,才開始籌建的。

文中:鄭新潮愛人邵清廉(滿族) 文中:鄭新潮愛人邵清廉(滿族)

一九四七年二月初,東北炮司後勤部領導同志找我談話,讓我負責籌建軍馬場的工作。我問給多少人,這個後勤部的領導同志說:“場長是你,幹部是你老婆。至於經費嘛,一分沒有,你們自己想辦法。”我說:“不行,人太少。”他說:“不行的話,就撥給你們六名傷殘病員,然後給你們兩匹種馬。”就這樣,我和我愛人邵清廉、六名傷病員(其中還有一名是個十二歲的娃娃),一行八人,帶著兩匹種馬,這還是日本投降繳獲的戰利品,在牡丹江謝家溝日本兵營的廢墟上建立了全軍第一個軍馬改良場,隨後又購進一批種馬,當年就繁殖軍馬上百匹。隨著馬匹的逐漸增多,人員越來越緊張。我們幾次找邱創成同志要人、要馬。他笑著說:“好人好馬都上了前方,哪裡還有人和馬?要不就給你們弄幾個懂軍馬的戰俘,你們管著他們幹活,不然他們也是白吃飯。”我考慮了一下說:“可以。”時間不長.果然給我們撥來了六名日本俘虜,其中三名乾過獸醫,一名炮兵大佐名叫藤畸,曾留學法國,是日本有名的相馬專家。我們既要改造他們,又要充分利用他們的一技之長。我們軍馬場不僅注意大批繁殖軍馬,還注意軍馬的改良工作,要培育出馱載騎乘全都符合要求的改良馬。

左一鄭新潮局長,右二載濤顧問 左一鄭新潮局長,右二載濤顧問

隨著戰爭的需要,軍馬的急需,又擴建了東北扎蘭屯,肇東兩個軍馬場,建立了三十六個軍馬配種站,還在太康、安達等地建立起軍馬牧草基地。在三年多時間裡,我們軍馬場共繁殖種馬2500多匹,為炮兵輸送軍馬36000多匹,還為部吠聯繫購買軍馬25000多匹,為炮兵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載濤顧問一面聽,一面記,還不住地點頭稱讚說:“你們的精神可敬可佩,共產黨、解放軍團結全國人民打天下,建設國家真了不起。”當我匯報到周恩來總理高度讚揚我們:牡丹江軍馬場勝利完成了軍馬改良任務,建國前是全軍改良軍馬的出發點,建國後是全軍軍馬建設和軍馬裝備的總基地”的時候,載濤顧問激動地說:“周總理為全國人民日夜操勞,什麼都考慮到了,他真是一個偉人。”他接著對我說:“我參加第二次全國政協會議,還是李濟深提出周總理同意批准的。周總理在第二次全國政協會議見到我還表示歉意地說:‘載濤先生,首屆全國政協會議沒請您參加,都怪我有大漢族主義。要不是李濟深提醒,我把您這個幾十萬滿族人民的代表也忘記了。’在會上,周總理還以政協主席的身份,邀我為政府提出議案。李濟深、蔣光鼎也說:‘你懂馬就提個軍馬方面的議案吧。’於是,我考慮後,就提出了《改良軍馬以利軍用》的議案,並由李濟探、蔣光鼎一起簽字後交給了周總理。周總理看了議案極為重視,並把議案交給了毛澤東主席。毛澤東主席審閱後,提出任命我為炮兵司令部馬政局顧問,批轉朱總司令,朱總同意並交炮司落實。”載濤顧問介紹後,自謙地說:“毛主席任命我為馬政局顧問,我真不敢當啊!”他沉思片刻又對我說:“我在清朝負責陸軍事務時,就提出在張家口的張北建立軍馬場,準備改良軍馬,還撥出大批白銀籌建。結果建了幾年,白銀花的不少,改良軍馬沒有成功,沒想到你們在共產黨的領導下,自力更蟲艱苦奮鬥,白手創建了東北軍馬場,真是奇蹟,我從心裡佩服共產黨。”我看到他談話是那樣地坦率、真摯,心中暗暗讚嘆他以國家大局為重的寬闊胸懷和品格。

在這次交談中,載濤顧問還詢問了有關軍馬的選擇、訓練、飼養、交配、改良等方面的問題。我一一作了答覆。我們又談到達爾文進化論以及英、法、德等國培育軍馬的情況,載濤顧問驚訝而又高興地說:“沒想到你的軍馬知識可真豐富呢,比我懂得多。”我急忙回答道:“那裡,我那能有您的知識淵博呢!”載濤顧問頗有感觸地說:“你們解放軍里可真有能人呀!”

歡迎載濤視察,歡送鄭新潮調任局長 歡迎載濤視察,歡送鄭新潮調任局長

載濤顧問聽了我的工作介紹很滿意,他和夫人金笑蘭還邀我去他家做客。因我當時不懂得如何對待清朝的親王,故不敢冒然許諾,便搭訕著說:“我和上級首長請示後,再轉告您。”他說:“好,那邊有電話,你可打電話問一下,看同意不?”弄得我當時很窘。我給炮司打了電話,副司令員蘇進同志爽朗地答覆說:“載濤顧問相邀,不能不去。”隨著,載濤顧問和我約好了時間,高興地和夫人走了。王府井大街西揚威胡同六號,過去是濤貝勒養馬處,解放後,是載濤先生和夫人的寢居地。九月二十六日上午,我興致勃勃地來到這裡,載濤顧問和夫人熱情地接待了我。我見到他的門首有載濤先生親筆題寫的“平淡天真”的匾額,便笑著問:“您是不是想隱居不出山了?”他直率地說:“對,過去我是準備隱居呢,但想不到毛主席、共產黨教育了我,周總理禮賢下士,又把我請出山來了。”接著,他回憶了全國解放前的隱居生活。他說:“清帝(指宣統皇帝)退位以後,我就隱居在北京小湯山大柳村的先人墓地,決定做個市隱,不想再出來坐官問世了。”我打趣地說:“那您還是個‘大隱’呢?”他問:“為什麼叫‘大隱’呢?”我回答說:“市隱即大隱也,您能在繁華富庶之都,風花雪月之市,養身修性,不受其阻者,可謂大隱,而那些和尚道士,在隔絕人世的深山幽谷之中,靜聽清泉叮冬之聲,受其環境所限,而不受其擾,此乃小隱也。”載濤顧問聽罷哈哈大笑,連連說:“不敢當、不敢當。”

我們在閒談之中,載濤夫人擺了家宴。我們一邊吃著載濤夫人親自做的酒菜,一邊聊天。載濤顧問告訴我,在清帝塌台後,他曾在德勝門外收賣過破爛,過著十分清貧的生活。就在那種憂困的情況下,他也不為高官厚祿所引誘。大軍閥張作霖、日本關東軍特務頭子土肥原以及宋哲元都曾多次請載濤先生去做官,但他都一一拒絕了。

一九二四年第二次直奉戰爭張作霖進京後,派人請載濤,說要和他賽馬。在賽馬時,張作霖盛氣凌人,覺得自己過去曾做過響馬,馬術是高人一籌的,於是還有意讓載濤先生先跑幾步,結果載濤先生的馬遠遠超過了張作霖的馬。賽完馬,張作霖說晚上要在“大帥府”宴請載濤。這時有人悄悄地告訴載濤說:“你的馬頭,怎么能超過張大帥的馬頭呢?!晚上去‘帥府’定是凶多吉少,你最好不要去。”載濤先生果斷地說:“伯什麼,既然我允諾了,就不能負邀。”

2016年北京電視台新聞頻道播出 2016年北京電視台新聞頻道播出

當晚,張作霖的“帥府”大廳燈火輝煌,鼓樂喧天,酒宴非常豐盛。酒過三巡,張作霖說明真意,要請載濤先生出山,給予厚祿高官。至於要什麼條件,他都可以答應。載濤先生辭謝道:“本人才疏學淺,又無出山意念,此事以後再議吧。”

一九三五年春,康德皇帝(溥儀)從長春專程到遵化馬蘭峪(東陵)掃墓,日本特務動員載濤去迎接康德皇帝,並一起赴瀋陽北陵掃墓。載濤先生不僅自己堅決不去,還動員在北京的遺老遺少都不去迎接溥儀。他義正辭嚴地對那些日本特務說:“我是民國人,決不留戀過去的清朝,也決不歡迎康德回來掃墓。”

一九三六年初,身居華北軍政要員的宋哲元以“經緯虛宇,籠絡河山”為名,請載濤出來做官。他了解載濤的嗜好——喜馬,特地挑選了三匹駿馬派人送給載濤先生。他不為所動,以自己沒有養馬棚為由,把馬退還給宋哲元。

載濤之子溥仕題寫:父輩情深 載濤之子溥仕題寫:父輩情深

載濤先生談完了過去,對我微笑著說:“這次被邀出山,可算是第四次了。任命我為馬政局顧問,論職務並不比張作霖、土肥原、宋哲元給的職務高,說句笑話,也不過是弼馬溫的官職,但就是這樣的差事,我也感到十分榮幸。因為共產黨能把億萬人民團結住,就顯示出它的強大成力。只有得民心的政黨,才是最有前途的。共產黨是能治亂世的黨,中國興盛是大有希望的,我就是有這種感覺和看法,才愉快地接受了弼馬溫這一職務,並要全力把工作做好,這也算對人民的一點貢獻。”

這天,我在載濤顧問家裡,我們談的十分投機,我被載濤先生強烈的愛國熱情和那光明磊落、待人誠摯的品格深深感動了。

我由東北到北京,在向炮司首長和載濤顧問匯報了工作後,“炮司”決定讓我留在北京籌建馬政局的工作。從此,我和載濤顧問有了更長的相處時間,對他的了解也就更加深了。

時光易逝,很快這年的中秋節到來了。這天下午,我正在看書,載濤先生攜同夫人一起來到打磨廠天有旅店,給我送來了月餅、蘋果等,還遨我到他家吃飯,待我分外熱情,好似一家人一樣。

由於馬政局的籌建工作十分緊張,我一直未能顧上回東北牡丹江軍馬場換季。深秋了,我還穿著單薄的衣服。這一點早被載濤顧問看在眼裡。一天上午,載濤先生和夫人又一次來到“天有旅店”,手裡拿著好些東西,坐下後他就對我說:“老鄭,你離家遠,孩子們又多,現在天氣這么冷了,你穿的那么少,我給你買了幾件衣服,你就穿上吧。”說著給我拿出了一件絨衣、一條絨褲、一件襯衣、一副手套、一雙棉鞋,還有一頂棉帽子。我一看床上擺了這么多東西,忙說。“這,可不行,我怎么能要您的東西。”載濤顧問說:“這怎么不行,難道還讓我拿回去嗎?!”載濤夫人金笑蘭也插話說:“這是我們照你的身材買的衣服,快收下吧。”我感到為難,又打電話請示了炮司首長,蘇進副司令員回答說:“載濤顧向送給的衣服怎么能不收呢?一定要在載濤顧問面前把衣服穿起來。”我把炮司首長的意思告訴了載濤顧問,他笑著說:“就是嘛:快穿上。”我穿上載濤顧問送給我的衣服,不長不短正合身。一個清朝的“親王”,對我這樣一個下屬工作人員如此關心體貼,我從內心感到暖烘烘的。

右:載濤之子溥仕,左:鄭新潮之子 右:載濤之子溥仕,左:鄭新潮之子

一九五〇年十一月中旬,韓戰的烈火熊熊燃燒。中央軍委為了支援朝鮮,決定從蒙古購進二萬五千匹軍馬轉運到朝鮮。朱總司令給載濤先生打電話,叫他第二天去商量購買軍馬事宜,並讓拿出意見。載濤顧問立即找到我,說明了情況後,自謙地說:“過去我只知道玩馬,不懂得相馬,老鄭,你談談購買軍馬應要什麼樣的馬種,多高的好?”我談了自己的意見。當天還和當時軍馬場技術獸醫王祥同志一起草擬了匯報提綱,整理了一部分相馬有關資料。載濤顧問看後高興地對我說:“你們寫得好。老鄭呀,我是馬政局的顧問,你就是我的顧問。”我連連說:“不敢當,不敢當。”

一九五一年元旦剛過,軍委通知炮司,炮司又通知我,載濤先生要在適當時機視察東北牡丹江等各軍馬場,要我立即回去作好準備。一月三日,我未顧上和載濤先生辭行,便急匆匆地返回東北軍馬場。首先對謝家溝、肇東、扎蘭屯各個軍馬場以及配種站等,訂立了行之有效的選馬、牧馬、訓馬計畫,進行了嚴格的檢查和布置,有條不紊地做了充分的準備。五月初,我接受藤畸(日本戰俘、軍馬專家)的建議,還對每個軍馬場新搞的每個項目又重新進行了檢查,著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凡達不到標準的,就採取突擊訓練辦法,儘快使它達到要求。

為迎接載濤顧問的到來,我們還在牡丹江軍馬場的北山之陽,建成一處五間平房的招待所,在一個大土疙瘩上建成了一個“閱馬台”;在搭起的牌樓上懸掛著大標語“歡迎毛主席親自委任的載濤顧問來場指導工作”。

一九五一年六月四日,載濤顧問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司令部作戰部魏夢筆等領導同志陪同下,首先來到了牡丹江軍馬場。看到我們自力更生蓋起的五間“洋房”,他笑著說:“你們修的房子還真別致,解放軍里還真有士木工程師吶!”我們提議讓他在門首題詞,他欣然同意,沉思片刻,提筆揮毫寫下了:“牧馬山莊”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觀者人人稱絕。

傍晚,載濤顧問不顧一天路途的勞累,很興致地登上“閱馬台”,觀看軍馬入牧歸來情景。此時正是殘陽夕下,綠草塗紅,萬匹駿騎身披晚霞,奔騰魚貫而來,格外壯觀。載濤顧問連連讚嘆不已。

翌日一早,載濤顧問又登高處,觀看出牧。群山環繞,芳草如茵,萬馬奔騰追逐而食。載濤顧問感慨地說:“牡丹江牧場是我們中國的‘高加索’。”

此後,載濤顧問還看望了我們牡丹江謝家溝軍馬場的全體指戰員。指戰員還列隊高唱李偉同志譜曲、我填詞的《牧馬之歌》。歌詞大意是:“駿騎成群,牧馬嘶鳴,在無邊的草原上我們縱情地馳騁,改良戰馬,裝備炮兵.保衛國防有力量,跟著毛澤東,學習蒙德爾,研究達爾文。朱瑞同志(原東北軍區炮兵司令員兼炮校校長)教導我們‘終身老於斯’.堅定不移為革命。蒙古原野,牡丹江畔,有過我們的蹤影,越過那興安嶺,在濱洲早原上奔騰。從無到有,白手起家,艱苦奮鬥,馬種改良新事業,百倍發揚創造性,無名英雄卻有名。”

載濤顧問所了我們的合唱,不住地叫好,說:“你們養馬人竟能創作這么好聽的歌曲,詞美、曲更妙,把外國生物學家都灌進歌詞中了,原野牧場還有這么多人才呢。”

載濤顧問在牡丹江軍馬場視察了幾天后,接著肇東、扎蘭屯軍馬場視察。我們乘車經肇東軍馬場滄武配種站時,載濤顧問看到這個配種站的配種員全是婦女,不解地問:“怎么這裡的配種手全是婦女呀?”配種站的負責同志解釋說:“這裡的馬匹多,男人外出牧馬,婦女在家照頤母馬、幼駿。配種員由婦女擔當,當地的牧民婦女就會牽著馬匹來馬場配種,這樣既破除了封建舊習,又方便了民眾。”載濤顧問點點頭說:“好,你們想得真周到。”

夏季牧場,更是別有一番情趣。載濤顧問一邊視察,一邊愜意地問:“這個牧區有多少民馬?”我告訴他說:“肇東六縣區現有民馬一百二十萬匹,占整個黑龍江省的二分之一還要多。”載濤顧問思量著說:“如果購買幾萬匹海拉爾蒙古騍馬,在肇東毓幼駿,這樣可以大大地改善這裡的馬種。”我們陪同的人一同回答說:“經費方面有問題。”載濤顧問說:“可以先貸牧,用發展後的幼駿供給部隊,當貨款償還。在這一點上要不惜代價。回京後,我向朱總司令、周總理匯報一下解決個問題。”

六月九日,載濤顧問視察了肇東軍馬場後,又向西部小興安嶺的扎蘭屯進發。

這個軍馬場是經周總理親自批准、烏蘭夫同志同意撥給我軍作為炮兵軍馬基地的。這裡有條臥牛河,在東北零下30多度的氣候下,河水緩緩而流卻不結冰,照樣可以飲馬。大軍閥張作霖曾在這裡設過軍馬場,日本侵占東北後仍在這裡作軍馬場。載濤顧問對這個軍馬場也早有所聞。他不怕辛苦勞累,乘坐由兩匹馬拉的四輪車前進。他在馬車上對我說,“俄國頓河流域的卡莎喀馬種改良的就很好。好的我們就要學習嘛。我相信,只有共產黨領導下的馬種改良工作,才會取得新的進展。”在扎蘭屯牧場我們小憩之後,又立即騎馬奔臥牛河。在騎馬賓士途中,我隨口說:“載顧問,您來個雙手持韁,佇立姿勢吧。”載顧問說:“怎么,還想草原閱兵嗎?”我指著草原成群的馬匹說:“我們不閱兵,來個閱馬吧。”於是我們繞著馬群奔跑了一圈。這時載濤顧問的興致越來越高。他說:贊騎善射是我們滿族的傳統,也是我拿手本領,來,咱們比賽一下。”說著,我們幾個揚鞭而馳。載濤先生那時已年近六旬,但英勇不減當年。他乘的坐騎一直遙遙領先。收住馬韁後,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您的騎術真好,怪不得超過張作霖呢。”載濤顧問擦著汗水笑著和我們談起當年和張作霖賽馬的情況。

在臥牛河,載濤顧問看到那些膘肥體大的軍馬,不住地說:“好馬,好馬。”隨即,他興致勃勃地拿起捲尺細心地測量著軍馬的高度、長度,當他量了一匹馬的步度後,斷定說:“這一定是一匹阿拉伯改良馬。”他指著地上的一匹馬的蹄印說:“這準是一匹安格魯諾爾曼的種馬。”牧場的同志點頭稱是,無不讚嘆。載濤顧問又滔滔不絕地談起法國良馬的特性,並提到相馬專家菲利斯一生大約相馬五萬匹以上。牧場的一個同志稱讚道:“您也稱得上是我國的伯樂,法國的菲利斯了。”他說:“可不能這樣比,我既沒有菲利斯的眼力.更沒有伯樂的素養。”

到了臥牛河邊,載顧問要脫鞋淌河。我制止說:“水太涼,您年歲大了,不要下去。”“不下去,哪裡知道河的深淺和冷暖?!”說著,他挽起褲腿下了河。到河心,他捧著清涼的河水,咕眯咕咚喝了幾口,伸著脖子自語道:“真甜呀!去找個瓶子灌點水,我要帶回北京化臉一下,為什麼零下攝氏30度不結冰?”一位同志當即找來瓶子灌了水。後來他又與我們幾個人在河裡逮起魚來。中午,我們把逮來的幾條鯽魚燉了燉,載濤顧問嘗了嘗高興地說:“沒想到臥牛河的鯽魚勝過江南武昌魚,多鮮嫩呀!”

這天下午,我們爬上了群山環繞的扎蘭屯的一座山巔,滿山遍野的杜鵑花、野芍藥、野牡丹,散發著清香。山谷清幽,野鳥鳴唱。載濤先生感慨地說:“此情此景,大有宋代詩人蘇東坡‘看花笑誰,聽鳥說甚’之感了。”

載濤顧問還精心挖了幾棵帶土的野杜鵑、芍藥,放在他的一個枕套里,根裹的很嚴實。我問他“挖這乾什麼,回去種?”他說:“挖幾棵回去,帶給任潮先生(即李濟深)。”可見,載濤先生與李濟深先生感情是相當深厚的。

載濤顧問在牡丹江軍馬場、肇東軍馬場、扎蘭屯軍馬場三個軍馬場進行了歷時一個月的視察,我們朝夕相伴,使我對他有更多的了解,同時,也更加尊敬載濤先生了。

就在載濤顧問視察東北軍馬場期間,上級正式調我到北京炮司馬政局工作。一九五一年八月初,我和載濤先生一起回到了北京。這年九月馬政局正式建立,我在改良軍馬科工作。因工作關係,我和載濤先生經常在一起,度過了難忘的幾年時間。

一九五一年秋,載濤顧問為了儘快熟悉全國軍馬場的情況,捉出要到西北地區視察。蘇進同志又責成我陪同載顧問前往。同去的有山川宗義博士(日本戰俘、獸醫專家)等一行五人。年邁的載濤先生不辭辛勞,不怕嚴寒,先後視察了甘肅省的山丹軍馬場、永登馬場,寧夏回族自治區的賀蘭馬場,青海省的貴德馬場。還專程去塔爾寺看望了班禪爾德尼·確吉堅贊額。歷時近三個月,直到這年臘月三十日,我們才乘車返回北京。

文革被燒毀部分遺存古籍 文革被燒毀部分遺存古籍

一九五七年秋,總後某領導提出要取消全國所有軍馬場。理由是:今後現代化戰爭靠機械化、靠汽車,用不著軍馬了。我堅決批駁了他們的這種荒謬論調。結果到一九五八年初以反對黨的領導,把我打成右派分子。這年九月一日被下放到天津地區團泊窪農場勞動改造。就在我走的這天,載濤先 生和夫人王乃文(前夫人金笑蘭已病故)前來我的住處專程送我。我見他們前來,鼻子一酸痛哭起來。載濤先生也含著眼淚對我說:“老鄭呀,你沒有錯,我相信還會有一天把馬場重建起來的。他們認為你是右派,我卻不這樣看,歷史將證明你是對的。”

從那次離京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我們的馬政局顧問載濤先生了。他雖然離開了我們,但我們將永遠懷念他!   根據鄭新潮口述常新瑞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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