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衷情·春遊

《訴衷情·春遊》是明末文學家陳子龍所作的一首詞。上片寫一位女子在春天的出遊,著筆於人,濃墨重彩。下片則轉而寫景,寫了所見所感的春天的風物。全詞採用以景寄情手法,使作品具有很深的意境,寫時節由初春轉入暮春,語言明麗,格調淒婉,亡國之悲見於言外。

作品原文

訴衷情·春遊

小桃枝下試羅裳 ,蝶粉斗遺香 。玉輪碾平芳草 ,半面惱紅妝 。

風乍暖 ,日初長,裊垂楊 。一雙舞燕,萬點飛花,滿地斜陽。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訴衷情:詞牌名,原為唐教坊曲名,雙調四十四字,上下片各三平韻。

②羅裳:織錦的褲裙。裳,下身的衣服,裙裝。

③蝶粉:指桃花初放,蕊粉末褪。斗:比試。遺香:指羅裳和少女身體散發出的清香。

④玉輪:華貴的游車。

⑤半面惱紅妝:即“惱半面紅妝”之倒裝句。指因花瓣凋零而心生懊憾。半面:指凋殘。紅妝:指花瓣。

⑥乍:開始。

⑦裊(niǎo):細柔搖曳的形態。

白話譯文

有人在桃樹下試穿絲衣,蝴蝶在殘餘的花間飛舞。芳草被華美的車子輾平,花枝上,花落已半。

風變得薰暖,白天開始長起來,楊柳的枝條柔美細長。一雙燕子在風中飛舞,楊柳絮飄飄揚揚,地上鋪滿了落日的餘暉。

創作背景

這首詞的具體創作年代已不詳。清人王士禎云:“大樽諸詞,神韻天然,風味不盡,如瑤台仙子獨立卻扇時。”陳子龍早年的詞作就以清新的格調與當時宮廷文人的滿紙俗氣的作形成鮮明的對照,使晚明詞壇頓放異彩。《春遊》便是陳子龍早期的代表作之一。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上片“小桃枝下試羅裳”,是說出遊前的準備。天氣漸暖,要換上春天的羅裳,不是一換就得,所以要試,試衣於小桃枝下,很可能是普通農家的女孩子。站在小桃枝下,映襯唐人崔護《題都城南莊》中的“人面桃花相映紅”。不僅如此,鮮艷的桃花和女子衣上的香澤又引來了翩翩的蝴蝶。不說蝴蝶環繞飛舞,卻說“蝶粉斗遺香”,蝶翅上撲落的粉末和女子遺落的香澤比賽,哪一種更香,這就婉轉曲折深有意趣了。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的蝴蝶,本來也是美的化身,所以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中,才有化蝶之說。

遊春的人自然很多,有乘寶馬香車的,“玉輪碾平芳草”,從芳草地上忽忽駛過,車中的貴婦嬌娃,也只在車窗中露出了半面。但“半面惱紅妝”,這半面嬌容卻引起這位遊春少女的不快。可能是因為她們乘坐的香車對於芳草的摧殘,也可能因為她們不暇他顧的高傲姿態。李商隱《南朝》詩云:“地險悠悠天險長,金陵王氣應瑤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妝。”諷刺南朝苟安於半壁江山,猶如徐妃之半面妝,如取用李商隱詩意,則“半面惱紅妝”當指南明福王朱由崧即位南京,只圖苟安一時,如同南朝梁、陳末年故事。這種時事使人煩惱,故云:“半面惱紅妝。”惟此,前面的“玉輪碾平芳草”也可解釋為暗指南明弘光朝排斥忠良壓制賢才,這樣來解釋這兩句詞,可能顯得牽強一些,但是,“半面惱紅妝”又似乎不是一般語言,很值得探究。

下片“風乍暖,日初長,裊垂楊”三句,寫的是初春景象。風才開始變暖,白天才開始變長,垂掛的柳枝才綴上新綠而隨風飄蕩。三句非常緊湊。從幾種事物中觀察,感受表現了初春的特點。而以下的三句“一雙舞燕,萬點飛花,滿地斜陽”卻大有春事已過的景象。關於燕子,在子龍詞中多次提及,如《山花子·春恨》“惟有無情雙燕子,舞東風”,《眼兒媚》“只愁又見,柳綿亂落,燕語星星”、《蝶戀花·春日》“燕子乍來春漸老,亂紅相對愁眉掃”、《江城子·病起春盡》“憑燕子,罵東風”。幾乎都是與暮春春盡聯繫著。此處“一雙舞燕”恐怕也不是早春景象,“萬點飛花”更是暮春特有之景,“滿地斜陽”也平添了一份淒清。這後面的三個四字句,與前面的三個三字句,意思上有承接,時間上有發展,似是感嘆著“九十韶光如夢短”(《漁家傲》),由初春寫到春夫,時間上的跨度是為了表現情感上的跨度。

這首詞描寫春遊所見,情景相生,處處透著詞人盎然的遊興。詞的開始兩句用烘托法。桃下試裳能讓人產生“桃之天天,灼灼其華”的聯想。而蝶粉斗香,又可想見女子春服艷麗如花的美好形象。接下來輪碾芳草,紅妝半露,也是情態畢現,鮮明如畫。整個上片著筆於人,濃墨重彩。下片則轉而寫景。風暖日長,垂楊裊裊,雙燕翩翩,一派生機蓬勃的景象。景潤人心,詞人想必也是逸興滿懷。結尾“萬點飛花,滿地斜陽”微微露出美景不能永駐的淡淡春愁。正如杜甫《曲江》“一片段預告飛減卻春,風飄萬點正愁人”及梅堯臣《蘇幕遮》“落盡梨花春事了。滿地斜陽,翠色和煙老”所歌詠,在這樣的時刻,文人總不免會透出一絲纖柔的情懷。

名家點評

清代文學家王士禎:清真能作景語,不能作情語。至大樽而情景相生,令人有後來之嘆。

安徽大學中文系副教授惠淇源《婉約詞全解》:桃下試裳而至蝶粉斗香,可見其春服艷麗。所繡花朵幾能亂真;輪碾芳草而紅妝半露,情態如畫。風暖日長,垂楊裊裊,正是縱情逸興之時;雙燕飛花,滿地斜陽,又暗示良辰難久,美景不長。全詞工麗婉媚,情景交融。

作者簡介

陳子龍(1608-1647),字臥子,號大樽,華亭(今上海松江)人,明末文學家。崇禎十年(1637)進士,南明弘光帝時任兵科給事中。清軍破南京後,在家鄉起兵抗清,失敗後避匿山中,暗結太湖兵繼續抗清,事泄被捕,乘隙投水死。子龍才學富健,尤長於詩,曾與夏允彝等結“幾社”,與“復社”遙相應和。論詩以“七子”為歸,有復古傾向。亡國之後,詩風一變為悲憤蒼涼、慷慨激昂,七律尤沉雄頓挫,酣暢淋漓。前人譽為明詩殿軍。著作有《陳忠裕公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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