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說法,可追溯至唐代。可以分兩半來說,前半是將江南比作天堂。唐詩人任華曾在《懷素上人草書歌》吟詠:“人謂爾從江南來,我謂爾從天上來!”這應該便是將江南比作天堂的濫觴。在此之前,江南曾因其在南朝的繁華而被稱作“佳麗地”,尚無將其比作天上的先例。“佳麗地”的名頭在唐朝得以繼續,且有將其他地方擠出這一行列之勢。 這與白居易品題有重要關係。後來蘇杭也作為富美宜居之地的代稱。
另一半是以蘇杭二州當作江南的頭牌,這在唐後期也很明顯。箇中的關鍵是白居易的品題。白居易曾歷任杭、蘇二州刺史,他在二州任上寫過不少誇讚當地的詩篇。但是,起先他還只是單夸杭州。任杭州刺史時,他與身為越州刺史的元稹誇口,稱:“知君暗數江南郡,除卻餘杭盡不如。”後來他為蘇州刺史,又稱蘇州“甲郡標天下,環封極海濱”。從此他便以蘇杭並稱,頗以曾為“蘇杭兩州主”而自豪。到晚年他回到北方,對蘇、杭二州更是念念不忘。他在和殷堯藩的一首詩中寫道:“江南名郡數蘇杭,寫在殷家三十章。君是旅人猶苦憶,我為刺史更難忘。境牽吟詠真詩國,興入笙歌好醉鄉。為念舊遊終一去,扁舟直擬到滄浪。”不言而喻,“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正是這一品題與將江南比作天上的口碑的合流。
贊為天堂不僅因富庶,
蘇杭受到如此推崇,無疑與其富庶有關。但這並不是“天上”的全部。環顧四周,可以發現當時江南還有不少名郡,如常州、湖州,其富庶也都是享有令譽的。常州被李華推為“關外名邦”,湖州甚至得到顧況“江表大郡,吳興為一”的評價。那些地方都沒有成為江南的冠冕,在很大程度上與其自然風光有關。白居易曾稱頌:“杭土麗且康,蘇民富而庶。”這句詩表明兩地共有特徵:“麗”,這不是富庶二字可以替代的。他還在著名的《憶江南》中描繪杭州的勝景:“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而蘇州的賞心樂事為“吳酒一杯春竹葉,吳娃雙舞醉芙蓉。”此情此景對很多人來講,當然只有在天上才能領略得到的。
蘇杭,南宋詩人范成大(公元1126年~1193年,吳郡<今江蘇蘇州>人)在《吳郡志》中寫道:“諺曰:‘天上天堂,地下蘇杭。’又曰:‘蘇湖熟,天下足。’湖固不逮蘇,杭為會府,諺猶先蘇後杭……”接著,他又援引白居易詩句進行論證,指出:“在唐時,蘇之繁雄,固為浙右第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