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小傳
26歲那年,我把生我的小村比作一棵枝繁葉茂,根系旺盛的大樹。我是她樹冠上最小,最不起眼的一枚葉子,身上散發著鄉野的氣息。
赤洋口
。我在13歲的那年夏天,跨出她的門檻,去另一個村莊讀書。15歲退學。那年冬天,我把幾件簡單的衣服塞在上學時用的旅行包中,去了一個叫白塔嶺的地方,那裡有一家加工方便筷的私人工廠。一天吃兩個饅頭,就鹹菜白開水。夜以繼日的拚命幹活。工廠沒有暖氣,一邊是原料,一邊是低頭忙著勞作的打工者,在把木筷子插往紙袋之時,常常插到手指上,滿手的木刺。
16歲,去黃金海岸一緯路的地理研究所打工。因年紀小被安排在小賣部。17歲在北戴河海濱海陽路的地下商場,給四姐妹開的服裝店賣衣服。其間,有一次收了假錢,背黑鍋,賠償。還有一次被人以整換零的方法騙錢,月底被扣去部分工資。
18歲,去天津塘沽區海產品加工廠打工。對著大海高聲唱鄭智化的《水手》:“長大以後為了理想而努力/漸漸的忽略了父親母親和/故鄉的訊息……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其間的幾年,回過小村若干次,也只是短暫地停留。
19歲那年,村里國小空缺一名代課教師,我做了29個學生的班主任,教他們數學、語文。我以為,終於可以停泊在這個小村,守著家,守著這棵樹不再離開。
2001年夏末,我斜挎著綠色的帆布書包,扎兩個羊角辮,騎了腳踏車,從海邊小村來到城裡,在縣城一所中學(昌黎四中)棲身下來。白天,備課、上課、判作業和機靈鬼怪的學生鬥智鬥勇。晚上看自習、輔導,以辛勤的汗水換取薄薄的薪金。
感想
小城的黑夜相對要安靜明亮。夜裡十點下晚自習,是我最快樂的時刻。我總是走得很慢。周圍除卻寂靜的風聲,就是夜色遊蕩的溫馨。浩大的夜,不用任何語言,它使世上一切卑微之物,變得平等和不可或缺
一個人在黑夜中,可以放心地把自己徹底攤開,像水一樣流淌成音樂。白日是目的的方向盤,受規則利益的駕馭,你只能馬不停蹄地奔向既定的前方;夜晚可以交出理智,脫下沉沉的外衣,袒誠如嬰孩。來自故鄉帶著泥土氣息的鄉野之風,才能吹奏出動聽的音樂。
這個小城,把我從一個務虛的人徹底轉化為一個現實主義者。小城像一塊兒巨大無比的磁鐵,將諸如我這樣沒有住房、愛情、保險的人,像鐵屑一樣吸附在它身上。
於這個小城而言,我始終是一個短暫停留的客人。每天,相識或不相識的人,圍在城市——這個巨大的圓桌旁,生活,就餐,戀愛。無根的感覺導致我與小城之間的疏離狀態。
2007年最後的一個月,我終於選擇了離開。此刻在另一個城市,眺望著我的村莊,體會思鄉的疼痛,好在還有文字一直陪伴我。
河北作家協會會員
河北省作家協會於1996年11月獨立分設下設辦公室、創聯部、創作室、文學館、文學院、《長城》編輯部、《詩選刊》編輯部、《大眾閱讀報》編輯部、《人物周報》編輯部、機關服務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