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瓊·斯彭斯英國女攝影家,出生於一個勞工家庭,十幾歲輟學,先後當過打字員、秘書和攝影助理,20世紀70年代初成為一個成功的肖像攝影師。
有著強烈自省精神的斯彭斯在接受了女性主義的思想後,開始把鏡頭指向英國社會底層的勞動婦女和流浪的吉普賽人。但她很快發現,那些以傳統人文關懷思想為道德槓桿的紀實攝影對於改變現實中人的生存狀態顯得有氣無力。她轉而從人類學、戲劇、電影和自身成長的階級背景汲取靈感,審視作為一個女性所體驗的有關階級、種族、性別關係、性體驗的壓抑與焦慮。同時,她又組織了一個女性攝影團體,以集體創作和討論的方式討論女性的社會位置和性角色。
斯彭斯被診斷出乳腺癌後,她的攝影進一步由他人/外界轉向自己/內在的世界。她自創了一種“攝影療法”,通過拍攝已被病魔判了死刑的自己進行自我救贖,並進一步了解自己作為生物的人和作為社會的人的意義。1992年,斯彭斯不幸去世。
病的故事之一
這是最後的鬥爭,用完整的攝影形象記錄不完整的身體,一個正在潰敗的身體坦露在自己的鏡頭前,不是嚴酷二字形容得了,因為故事已經有了結果,像岩石一樣冷而硬的結局已經擺在面前,鏡頭不是偽飾這個殘忍的現實,而是用正大光明的方式刻錄下萎縮的生命,而不曾退縮的是鏡頭後的凝望。
那雙不再畏怯猶疑的目光以從未有過的冷靜審視著一切,時刻惡化的病身全程進入視野,這道目光閃著刀刃似的光芒,逼近將要淪入黑暗的肉身。
也許錯過了少女的容顏,那個最美的時刻在鏡子裡展現的是喜悅的愛情,忙於塗抹修飾,為了給點滴的瑕疵一個修正,如今看來多么可笑,鏡子裡的花容月貌如何的當真呢。
只有在肉身圖窮匕見的危急時刻才會有此全方位的打量,把上一刻的最美儘可能尊嚴的揭示出來,此刻把病魔打上十字的封條,而在下一刻這道十字是否潰退呢。
哪裡還有什麼勝利可言,可失敗毫無疑問的阻卻在畫面外,即使悲傷哀痛也蒙上了殉道者聖潔的帷幔,或許連這道幔子也要揭開,看看供奉在祭壇上的竟為何物。
也許攝影的力量正在於此,好像一個高明的外科醫生拿著明晃晃的刀子為自己手術,沒有血淋淋的外景而是拯救生命於即倒的實相。
因為擁有了至高無上的鏡頭的權利,肉身的朽爛才有了家園重建的可能,這哪裡還有覆滅者發霉的陰影,所有的身體的部位因為光感的刻畫而法相莊嚴隆重。
生命不可辱即使到了最後的關頭也有自主決定的力量,作者在被病魔玩弄於股掌之時也是生命的再造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