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事件
美國當地時間2016年6月11日夜至12日凌晨,美國旅遊勝地——佛羅里達州奧蘭多市LGBT夜總會發生“9·11”以來美國本土傷亡最慘烈的槍擊暴力事件。截至目前,已知至少有包括槍手本人在內50人死亡,53人受傷。儘管上至美國兩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爭奪者,下至包括嫌犯生父在內的許多普通美國人,仍出於不同的目的,執著於在奧蘭多事件究竟是一次恐怖攻擊還是一次惡性刑事治安案件,兇嫌究竟是極端恐怖分子還是所謂“恐同分子”等問題上咬文嚼字。但種種跡象表明,這又是一起最令美國人棘手的“獨狼”恐怖攻擊事件。
“9·11”後幾乎所有發生在美國本土的重大恐怖攻擊事件,都是由“獨狼”實施的。此次“6·11”事件同樣如此:它不是如“9·11”般由國際恐怖勢力直接策劃、資助,而是由一名“獨狼”自行“包打一切”。就這樣在反恐戒備最森嚴、布防最嚴密的美國,在警察和FBI職業人士眼皮底下發生了,而後者對此卻猝不及防,只能倉促上陣,雖最終消滅了襲擊者,卻釀成了如此慘烈的後果。
詞語來源
“‘獨狼’是上世紀90年代末期美國極端種族主義者炮製的一個詞,用以煽動極右翼青年單兵作戰,發動對黑人和猶太人的恐怖攻擊。如今該詞已成為一個反恐術語,專指那些不屬於某個恐怖組織、不接受外界指令,自己策劃、單獨行動的恐怖分子。”荷蘭萊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反恐問題專家埃德溫·巴克對本報記者說,“獨狼”式恐怖攻擊在多個國家發生過,其中以2011年挪威和2012年美國發生的恐怖攻擊最為典型。
類型
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訪問學者傑弗里·西蒙去年出版了一本書,書名為《“獨狼”恐怖主義:認清日益增加的威脅》,該書對“獨狼”恐怖主義的發展進行了系統研究,並根據產生的根源將“獨狼”劃分為5大類。
第一類是世俗型“獨狼”,他們為了世俗政治目的而發動恐怖攻擊。布雷維克可以歸為這一類,他襲擊參加夏令營的孩子們是為了懲罰挪威執政黨工黨,因為他認為該黨允許“伊斯蘭殖民主義和西歐的伊斯蘭化”是“錯誤政策”,而夏令營的主辦方正是工黨。
第二類是宗教型“獨狼”,他們以宗教為名發動恐怖攻擊。2010年5月,一個名叫羅莎納拉·喬德里的女大學生持刀襲擊英國前財政部長史蒂芬·蒂姆斯。她就是聽從了美國籍穆斯林傳教士安瓦爾·奧拉基的“召喚”,根據他的遠程指引,單槍匹馬發動“聖戰”。
第三類是單一議題型“獨狼”,他們以某一議題為名發動襲擊,如反對墮胎、保護環境等。1996年7月27日,美國亞特蘭大百年奧運紀念公園發生爆炸,造成兩人喪生,100多人受傷。兇手埃里克·魯道夫被捕後認罪稱,實施爆炸是為了反對墮胎。
第四類“獨狼”的動機則是赤裸裸的個人貪慾。1995年,美國青年約翰·格拉漢姆為了騙取巨額保險賠償金,在他母親的行李中放置了炸彈,導致他母親乘坐的飛機在空中爆炸,共造成44人喪生。
第五類是精神分裂型“獨狼”,如美國有一個名叫西奧多·卡欽斯基的郵包炸彈兇手,自詡發動襲擊是為了反抗工業化進程,實際上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
恐怖攻擊戰術
所謂的“獨狼”,即受到激進教育、在網上受訓或自製裝置並密謀在美國本土發動恐怖攻擊的人。當前,由於受到全球反恐形勢的重壓,“基地”組織越來越重視“獨狼”戰術,其行動模式正在通過布置恐怖“單兵”向“個體聖戰者”轉型。加之西方情治單位應對“獨狼”的戰術仍有不少缺陷,致使“獨狼”更易於隱蔽,更難被發現 。“9·11”式恐怖攻擊雖然陣仗驚人,策劃者和襲擊者擁有專業化的訓練和裝備,進行了細緻準備和周密策劃,一旦得手,破壞力巨大。但“獨狼式”則不同,肇事者並非外來的、派遣的職業恐怖攻擊者,而是僅在網路等間接途徑被極端勢力“洗腦”的、和後者並無直接“物理性”聯繫的“自乾暴恐”。在槍枝管制寬鬆的美國,“獨狼”只需很小的代價就可全副武裝且毫不引人矚目,如此次發動襲擊的馬迪恩,隨身攜帶的5.56毫米AR-15半自動步槍是和軍用M-16突擊步槍同源、威力強大的武器,卻可在倉儲式超市中通過簡單手續買到,購買這種“最大路貨的‘沃爾瑪長槍’”的固然有“獨狼”和刑事犯罪分子,但絕大多數只是並無暴力傾向和犯罪意圖的普通美國成年人。
特點
之所以單一恐怖分子的“獨狼”式襲擊對美國更具威脅,主要是其隨機性更高、襲擊目標不確定的原因。標誌性建築物、重大活動場合、人口相對聚集的場所、各種交通工具等,都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基地”組織儘管已經無力發動規模類似“9·11”事件的襲擊,但在積極地謀求恐怖活動的轉型。
隨著實力受到削弱,“基地”組織開始通過網際網路等媒介在西方國家招募“獨狼式效忠者”,慫恿這些人發動小規模襲擊,這種來自西方國家內部的襲擊者成為“基地”威脅的“新面孔”。這些人往往不僅包括恐怖分子,而且也可能是出現嚴重個人問題的普通人。
產生原因
美國本土恐怖分子的滋生有多種原因,其中有一些人僅僅是出於對恐怖組織的仰慕。但更多的“獨狼”產生則是有著深刻的社會原因。
一方面,美國以反恐為名發動的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給美國人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心理創傷;另一方面,兩場反恐戰爭也深深地撕裂了美國社會,美國人對伊斯蘭社會的仇恨和歧視播下了更多仇恨的種子。再就是這些“獨狼”的不如意,也能釀成社會的“恐怖”。有報導稱,丹佛槍擊案兇手之所以出現極端的屠殺行為,就是因為失業及失戀,希望以屠殺這種極端手段報復社會。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防止“獨狼”襲擊的重心應放在“心防”,與其布下天羅地網,人人自危,還不如多關注社會問題,加強心理疏導,從而剷除滋生恐怖的社會土壤。
影響
在各國紛紛加強反恐力度、加強國際反恐合作的背景下,“9·11”式傳統恐怖攻擊行動的活動空間將越來越小,而“獨狼”式暴恐很可能成為未來各國治安部門和全社會不得不面對的棘手難題,雖然大多數國家並沒有美國社會那樣便利的獲得槍枝彈藥條件,但在網路社會、資訊時代,“獨狼”並不難藉助網路,近乎閉門造車地搞出“大殺器”——波士頓馬拉松賽的兇嫌就通過網路學習,用超市就能買到的高壓鍋等商品,製作了後來造成巨大傷亡的“高壓鍋炸彈”。倘若“獨狼”採用投毒之類恐怖攻擊手段,其作案工具的選擇餘地就更大,隱蔽性也更強。
一味加強戒備級別並不可取,只能徒然增大社會成本,加劇緊張局勢,造成人們生活的不便,並在某種程度上讓恐怖分子得其所願。更讓人不得不警惕的是,儘管“獨狼”和國際恐怖組織間並無隸屬關係。但一旦“獨狼”得手,各路恐怖組織出於“爭功”,更重要是爭奪影響力、知名度及“恐怖資源”的目的,會競相“認領”這次“功勞”,其造成的恐怖影響,和“9·11”式暴恐並無分別。
“6.11”不是“9.11”,但面對棘手的獨狼,強大的美國反恐機器也暴露出諸多漏洞和不適應,而需要面對這道難解考題的並非只有美國一家,“獨狼”式暴恐今後恐將成為世界各國共同的挑戰。
如何防範和打擊
西蒙在書中強調,“獨狼”是極端仇視社會的一群人,妄想通過血腥殺戮來製造影響,其性質極端惡劣,社會危害性極大。對於“獨狼”,不能抱有任何同情,各國政府一定要加大打擊力度。
對於如何防範和打擊“獨狼”,巴克建議,“首先,監獄和網路往往為‘獨狼’的思想極端化提供了土壤。因此,對於監獄和網路一定要加強監管,不可任由極端主義泛濫其中。其次,‘獨狼’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儘管竭力掩蓋其犯罪跡象,但還是會露出一些端倪。因此,充分發動民眾,特別是一些敏感社區的民眾,及時舉報極端思想的苗頭。最後,武器管制不嚴、槍枝泛濫使得‘獨狼’恐怖主義從技術上成為可能。必須加強武器管制,密切關注持有槍械者。”
如今,歐洲一些國家已經著手建立基層防範措施,關心那些有疏離社會傾向的青少年,努力提前發現並監控“熱點分子”,從根本上剷除包括“獨狼”在內的各種恐怖主義滋生的土壤,做到防患於未然。
主要案例
過去幾年,西方已發生相當多獨狼式恐怖攻擊事件:1、美國胡德堡槍擊案
2009年11月5日,美國陸軍少校尼達爾·馬利克·哈桑在胡德堡基地用手槍射殺12名同僚及1名平民,打傷了另外32名士兵。事後調查發現哈桑受到了安瓦爾·奧拉基極端思想的影響。
2、美國波士頓馬拉松爆炸案
2013年4月15日,塔米爾南·沙尼耶夫、喬卡.沙尼耶夫兄弟在117屆波士頓馬拉松大賽路線附近引爆了2枚由高壓鍋改造的炸彈,事件造成3人死亡、183人受傷。美國警方事後調查也沒發現案件受到恐怖組織的直接指示,沙尼耶夫兄弟只是思想極端,策劃爆炸的目的是報復美國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對穆斯林的打擊。
3、比利時猶太博物館血案
2014年5月24日,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市中心的猶太文化博物館24日遭槍手襲擊,造成3人死亡、1人重傷。其後法國警方於5月30日在馬賽逮捕了一名法籍嫌犯,此人有"伊斯蘭聖戰"背景,曾去過敘利亞。
4、加拿大魁北克省軍人被撞案
2014年10月20日,在加拿大魁北克省蒙特婁附近的一個小鎮,一名年輕男子開車撞向兩名軍人,致準尉帕特里斯·文森特死亡,另一名軍人受傷。行兇者隨後被警方擊斃,調查發現行兇者受到了伊斯蘭極端思想的影響。
5、加拿大議會大樓槍擊案
2014年10月22日,加拿大渥太華議會大樓附近發生槍擊事件,1名在國家戰爭紀念碑值勤的士兵被射殺,另一名士兵受傷。槍手麥可·澤哈夫·比博當場被警方擊斃,事後調查發現他是一名宗教極端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