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曉莊出生在浙江奉化(這也是蔣介石的老家)。曉莊所在的家庭,在當地是大戶,祖父曾與孫中山一起革命,蔣介石稱他為老師。她記得祖父去世時,蔣介石還派人送來牌匾和錢。她的父親曾任國民黨區長,叔父是國民黨部隊少將。這樣的大戶人家,卻十分重男輕女。認為生女兒是“賠錢貨”。所以,即使家裡的傭人很多,但女孩兒長大一點,也就讓她們學做家務,不再花錢讓其讀書。曉莊讀完國中,家裡就不讓再念了。但姐妹們之間感情很好。家裡不支持曉莊上學後,在國小當教員的二姐就開始資助她上杭州師範學校(當時的師範院校不要學費)。
解放前夕,形勢緊張。已經是地下黨的二姐先期撤離,把還不懂事的妹妹託付給游擊隊的其他同志,帶上曉莊走!曉莊那時才十六歲啊,什麼都不懂,就參加了浙東四明山區游擊隊。而後,她的父親隨叔父逃去了台灣。
一邊是國民黨,一邊是共產黨。家庭內部分成兩大派!在解放後的30年裡,這對曉莊是多么大的一個帽子:成份不好!為劃清界線,站穩階級立場,以至於五十年代初,父親在台灣托香港的朋友,給曉莊上海的鄰居寄了一筆錢給她母親(不敢直接匯款,怕這海外關係牽連母女),但那時母女哪敢收下阿?不但沒收下,還把這匯款單的事情如實報告《新華日報》領導,並最終退回了匯款。即使這樣,也是徒勞。“成份不好”,有“海外關係”的大帽子一直重重扣在她們頭上……。為了家庭出身問題,也曾連累到她的子女,在部隊入黨、提乾都受到影響。
再加上從小重男輕女的家庭氛圍,這兩點讓曉莊在政治上一直很壓抑,但她也很好強。她常暗下決心,要像男性一樣,凡是男同胞能幹的事情,她也一定努力要比他們做得更好。
主要作品
2003年 《瞬間的回憶》(由江蘇人民出版社出版)2004年 《文革歲月》 (由中國書局出版)
2004年10月 百年影像畫廊舉辦《文革歲月》攝影作品展覽
2008年9月 由菊香書屋文化藝術機構在北京舉辦了《激情歲月---曉莊攝影作品展》
2009年8月 應杭州市攝影家協會邀請來到杭州舉辦“曉莊《激情歲月》幻燈攝影座談會”
2010年7月 “與新中國同步——奉化籍攝影家曉莊從影60年回顧展”在奉化溪口開幕
人物軼事
火熱的春天
曉莊,並不是她的真名,她的原名叫莊冬鶯。“因為我出生在冬天,我們家裡姐姐妹妹名字里都有鶯字。”那是1933年的冬天,曉莊降生在奉化曹村。那個年代裡成長起來的青年,大都是在舞動的紅旗下逐漸成熟的,他們的生命執著於火熱的理想。
16歲,曉莊參軍了。由於年齡太小,她被安排在政治部文工隊,隨著解放大軍南下,文工隊被改編,曉莊成為人民解放軍第22軍政治部文工團的一名文藝兵。1950年3月的一天,曉莊生命中第一個攝影春天來臨了——軍宣傳部長來到文工團,要為軍報物色一個女孩學暗房,幸運的曉莊被選中了。在17歲的時候,她第一次好奇地撫摸到了照相機,誰知道,這一摸就整整50年沒有放下。
啟蒙老師是照相館學徒出身,他把在師傅那兒學的一點本事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曉莊。
“當時的暗房就是老百姓的八仙桌,桌子上面蒙了被子,幾個角都蒙起來,人鑽在裡頭。當時也沒有紅燈綠燈,都不能看的。也沒有電,什麼都沒有。”曉莊回憶起當時的情形。
為了解決照明問題,師傅教曉莊點上一支煙,藉助菸頭的紅光看底片。“抽一支煙,煙抽了以後從底片正反兩面看,兩面有影子,顯影就夠了。”
為了在菸頭點亮的一瞬間看個清楚,每次得狠狠地吸一口。還是個小丫頭的曉莊,有時被熏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就讓外面的人幫忙,在桌子外麵點好煙,等需要的時候,把香菸遞進來。如此下來,每次都折騰得夠嗆。
“1950年五四青年節,當時組織團員搞比賽打籃球。打籃球的動作蠻快的,但是我相機的速度是慢的。所以,人跳起來是照對了,但籃球是扁的了。”在這張《籃球比賽》的照片上,記者看見一個跳起的運動員,他的左側有一個空中飛行的籃球——不過是扁的。但這次機會讓曉莊驕傲了一回,因為其他女孩還不能學習攝影,曉莊也從這次經歷中獲得了“曉莊”這個稱謂。誰知道,幾十年後,這個名字,竟然成為新中國歷史上一位響噹噹的女攝影師的名字。
輝煌的春天
年紀輕輕的曉莊在懵懂中開始步入攝影世界。1952年,她所熱愛的攝影事業,向她發出了更為熱情的邀請——她被調入《新華日報》當一名專業攝影記者。一個是涉世未深的小丫頭,一個是著名的大報。當仍然身穿舊軍裝的曉莊出現在《新華日報》人事部時,一位女同志疑惑地看著她:“向部隊要攝影記者,怎么來的是個小丫頭?”
可是,正是這個小丫頭,在新中國建立後的三十年里,三十年如一日地用一張張照片記錄下了新中國的歷史:《蘇聯專家在麻田》、《南京長江大橋通車》、《專業戶進城》、《利國鐵礦爆破》、《蠶繭豐收》、《踏碎銀波》、《細篩新谷》……那個特殊的歷史時期,永遠占據了人們心頭最柔軟的部分,尤其看見當時的照片,一旦觸動,感觸尤深。如今,這些老照片被曉莊一一收藏起來,它們各自將那個年代的故事永遠地定格在瞬間的影像中了。
曉莊最緊張的一次經歷,是長江大橋通車的一次拍攝。1968年12月,南京長江大橋通車在即,報社要出畫刊。曉莊被派前往執行拍攝任務。
由於攝影設備的局限,無法將火車、汽車和輪船拍在一張照片裡。為了尋找有利拍攝位置,記者們爬繩梯上橋頭堡。男記者們爬得很快,而曉莊在爬上去的時候,差點掉進了長江。“繩梯軟晃晃的,我一隻腳忽然踩空了,幸虧後面拉了一把,不然我就掉下去了。”那段經歷讓曉莊銘記南京長江大橋的南橋頭堡,至今,路過那裡還心有餘悸,但她仍然會開玩笑地說:“要是掉下去,我就當英雄了。”
作為一名攝影師,最親的莫過於手中的相機。在新中國成立後的幾十年里,拍攝下如此大量珍貴歷史照片的曉莊,並沒有擁有最先進的攝影設備,甚至閃光燈也是看見國外記者用後,經過爭取,才獲得一個國產的閃光燈。
在新華日報地下倉庫里,曉莊找到了當年的“老戰友”們——像大電燈泡一樣笨重的閃光燈:大多已經褪去了顏色,有的甚至缺了一個口。曉莊很熟悉它們,指著“電燈泡”下的一個長柄向記者介紹說:“這裡用三節電池。”然後,指著長柄的下端:“這個插起來,連著相機……”
雖然拿在手裡很笨重,但這些“電燈泡”在當年是並非人人都認識的稀有之物,在曉莊的攝影生涯里,它們有幾次在採訪外賓或國家領導人的現場意外爆炸。
“像放大鞭炮一樣,錫紙滿場飛。”老人回憶道。
如今,老人提到這段往事時,只樸實地說:“用相機記錄新中國50年變遷,我覺得我還做了些事兒。”
三峽的春天
很難有人想像,當一個人活到60歲了,還能迎來事業上的又一個春天。曉莊就是這樣,在即將年入花甲之時,身患骨刺和靜脈曲張之痛的她卻沒有放棄對攝影的追求,她繼續記錄著新中國又一段歷史——《中國三峽》。
1992年8月,江蘇省出版總社、中國攝影家協會、江蘇人民出版社、《光與影》攝影藝術雜誌編輯部共同承擔了《中國三峽》這本畫冊的組織編輯任務。這本畫冊要求集藝術性、權威性、資料性於一體。因此,它的拍攝任務是很繁重而細緻的。即將進入人生第60個春秋的曉莊,成為這次活動的核心人物。
那一年,曉莊59歲,時任《光與影》雜誌主編以及江蘇人民出版社攝影組組長。由於曉莊結識了很多攝影界朋友,在號召了幾十個攝影師之後,曉莊再一次挑戰生命和事業的春天的旅程開始了。
“在三峽,我們女同志是非常不方便的。水經常喝不到。我們也不敢喝水,找廁所特別困難。”曉莊回憶起拍攝神女峰、寄住在青石鎮的那段時光時說:“山上水緊張,電也沒有,似乎時光倒流,又回到了‘上山下鄉’的年代。和我同行的楊健是南大歷史系的學生,剛參加工作不久,她從來沒下過鄉,膽子小得不得了。”
“她想上廁所就說,‘曉老師,後面廁所我不敢去,你陪我去吧。’我就陪她去,剛推開廁所虛掩的門,突然一隻豬一聲大嚎,伸出兩隻腳,把小姑娘嚇得直往回跑。我趕緊把門關上,心裡一陣‘撲通’亂跳。”
雖然條件艱苦,但曉莊和同行的藝術家們並沒有放棄對三峽歷史的記錄。為了拍攝到最佳景觀,他們甚至夜探白帝城。儘管腿部患有骨刺和靜脈曲張,曉莊老人硬是拄著拐杖,磕磕絆絆地走完了依斗門的500多個台階。一夜等候過去了,第二天瞿塘峽浮動起朵朵白雲。曉莊忘記了勞累,也顧不上不爭氣的腿,只是不停地按動快門,記錄下一幅幅美景。
凝聚了曉莊等一大群攝影家心血的大型畫冊《中國三峽》,獲得了第二屆國家圖書獎。曉莊帶著孩子般的笑容說:“我覺得能拍照,是人生最大的快樂、最大的滿足,真的。”
重生的春天
曉莊,即便到了晚年還在一直積極地延續著她的青春、她的夢想。
1996年,一次無情的遭遇重重地打擊了她:在周莊參加一次攝影活動時,她遭遇了車禍,兩條腿有三處骨折,連續兩年躺在病床上不能起來。
“撞得很厲害,醫生說我站不起來了。手術也沒做好。” 可是誰能想到,兩年以後,就在1998年,她憑藉著堅強的毅力,堅持鍛鍊,竟然奇蹟般地站了起來。
1998年的春天,長期臥床後的曉莊就迫不及待地拄著拐杖繼續她的攝影生涯了。春天,曉莊的生命有了轉機,而她的藝術生命也延續了下去,曉莊攝影生涯中又一個春天來到了。這些常人不敢想像的事,一個年逾花甲的女攝影家全部做到了。
1998年春天,曉莊大病初癒。震動攝影界的《殘荷》、《撒網》、《霧中漁船》、《玉龍雪山》等等,都是她拄著拐杖或者臥在汽車裡進行拍攝的。
1999年初,曉莊去浙江麗水參加了全國第四屆攝影藝術節。同年,她又去了昆明採風,在車上拍攝。2000年6月,應部隊老戰友的邀請,去了大西北。2001年6月,去了井岡山和婺源;8月,去了北戴河、山海關。
從一部德國的萊卡相機開始,曉莊開始用影像記錄大時代的變遷,同時,也不放棄對藝術小品創作的追求。
70多年過來了,當年那個幸運的小女孩變成了新中國著名女攝影家,這一過程中,曉莊的生命里一直充滿春天的氣息。兩年前,她買了電腦和掃瞄器、印表機,70歲的老人,像個小學生似的,一切從頭學起,將數以萬計的底片整理、輸入電腦。2003年,一本濃縮了曉莊一生攝影作品精華的畫冊——《瞬間的回憶》出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