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只說武松自與宋江分別之後,當晚投客店歇了;次日早,起來打火吃了飯,還了房錢,拴束包裹,提了哨棒,便走上路;尋思道:“江湖上只聞說及時雨宋公明,果然
不虛!結識得這般弟兄,也不枉了!”
武松在路上行了幾日,來到陽穀限地面。此去離縣治還遠。當日晌午時分,走得肚中飢
渴望見前面有一個酒店,挑著一面招旗在門前,上頭寫著五個字道:“三碗不過岡”。
武松入到裡面坐下,把哨棒倚了,叫道:“主人家,快把酒來吃。”只見店主人把三隻
碗,一雙箸,一碟熱菜,放在武松面前,滿滿篩一碗酒來。武松拿起碗一飲而盡,叫道:
“這酒好生有氣力!主人家,有飽肚的,買些吃酒。”酒家道:“只有熟牛肉。”武松道:
“好的切二三斤來吃酒。”
店家去裡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盤子,將來放在武松面前;隨即再篩一碗酒。武松
吃了道:“好酒!”又篩下一碗。
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來篩。武松敲著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來篩酒?”酒
家道:“客官,要肉便添來。”武松道:“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來。”酒家道:“肉便切
來添與客官吃,酒卻不添了。”武松道:“卻又作怪!”便問主人家道:“你如何不肯賣酒
與我吃?”酒家道:“客官,你須見我門前招旗上面明明寫道:‘三碗不過岡’。”武松
道:“怎地喚作‘三碗不過岡’?”酒家道:“俺家的酒雖是村酒,卻比老酒的滋味;但凡
客人,來我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過不得前面的山岡去:因此喚作‘三碗不過岡’。若
是過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便不再問。”武松笑道:“原來恁地;我卻吃了三碗,如何不
醉?”酒家道:“我這酒,叫做‘透瓶香’;又喚作‘出門倒’:初入口時,醇濃好吃,少
刻時便倒。”武松道:“休要胡說!沒地不還你錢!再篩三碗來我吃!”
酒家見武松全然不動,又篩三碗。武松吃道:“端的好酒!主人家,我吃一碗還你一碗
酒錢,只顧篩來。”酒家道:“客官,休只管要飲。這酒端的要醉倒人,沒藥醫!”武松
道:“休得胡鳥說!便是你使蒙汗藥在裡面,我也有鼻子!”
店家被他發話不過,一連又篩了三碗。武松道:“肉便再把二斤來吃。”酒家又切了二
斤熟牛肉,再篩了三碗酒。
武松吃得口滑,只顧要吃;去身邊取出些碎銀子,叫道:“主人家,你且來看我銀子!
還你酒肉錢夠麽?”酒家看了道:“有餘,還有些貼錢與你。”武松道:“不要你貼錢,只
將酒來篩。”酒家道:“客官,你要吃酒時,還有五六碗酒哩!只怕你吃不得了。”武松
道:“就有五六碗多時,你盡數篩將來。”酒家道:“你這條長漢儻或醉倒了時,怎扶得你
住!”武松答道:“要你扶的,不算好漢!”
酒家那裡肯將酒來篩。武松焦躁,道:“我又不白吃你的!休要飲老爺性發,通教你屋
里粉碎!把你這鳥店子倒翻轉來!”酒家道:“這廝醉了,休惹他。”再篩了六碗酒與武松
吃了。前後共吃了十八碗,綽了哨棒,立起身來,道:“我卻又不曾醉!”走出門前來,笑
道:“卻不說‘三碗不過岡’!”手提哨棒便走。
酒家趕出來叫道:“客官,那裡去?”武松立住了,問道:“叫我做甚麽?我又不少你
酒錢,喚我怎地?”酒家叫道:“我是好意;你且回來我家看抄白官司榜文。”武松道:
“甚麽榜文?”酒家道:“如今前面景陽岡上有隻吊睛白額大蟲,晚了出來傷人,壞了三二
十條大漢性命。官司如今杖限獵戶擒捉髮落。岡子路口都有榜文;可教往來客人結夥成隊,
於巳午未三個時辰過岡;其餘寅卯申酉戌亥六個時辰不許過岡。更兼單身客人,務要等伴結
夥而過。這早晚正是未末申初時分,我見你走都不問人,枉送了自家性命。不如就我此間歇
了,等明日慢慢湊得三二十人,一齊好過岡子。”
武松聽了,笑道:“我是清河縣人氏,這條景陽岡上少也走過了一二十遭,幾時見說有
大蟲,你休說這般鳥話來嚇我!——便有大蟲,我也不怕!”酒家道:“我是好意救你,你
不信時,進來看官司榜文。”武松道:“你鳥做聲!便真箇有虎,老爺也不怕!你留我在家
里歇,莫不半夜三更,要謀我財,害我性命,卻把鳥大蟲唬嚇我?”酒家道:“你看麽!我
是一片好心,反做惡意,倒落得你恁地!你不信我時,請尊便自行!”一面說,一面搖著
頭,自進店裡去了。
這武松提了哨棒,大著步,自過景陽岡來。約行了四五里路,來到岡子下,見一大樹,
颳去了皮,一片白,上寫兩行字。武松也頗識幾字,抬頭看時,上面寫道:“近因景陽岡大
蟲傷人,但有過往客商可於巳午未三個時辰結夥成隊過岡,請勿自誤。”
武松看了笑道:“這是酒家詭詐,驚嚇那等客人,便去那廝家裡歇宿。我卻怕甚麽
鳥!”橫拖著哨棒,便上岡子來。
那時已有申牌時分,這輪紅日厭厭地相傍下山。武松乘著酒興,只管走上岡子來。走不
到半里多路,見一個敗落的山神廟。行到廟前,見這廟門上貼著一張印信榜文。武松住了腳
讀時,上面寫道:
陽穀縣示:為景陽岡上新有一隻大蟲傷害人命,見今杖限各鄉里正並
獵戶人等行捕未獲。如有過往客商人等,可於巳午未三個時辰結伴過
岡;其餘時分,及單身客人,不許過岡,恐被傷害性命。各宜知悉。
政和……年……月……日。
武松讀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欲待轉身再回酒店裡來,尋思道:“我回去時須吃
他恥笑不是好漢,難以轉去。”存想了一回,說道:“怕甚麽鳥!且只顧上去看怎地!”
武松正走,看看酒湧上來,便把氈笠兒掀在脊樑上,將哨棒綰在肋下,一步步上那岡子
來;回頭看這日色時,漸漸地墜下去了。此時正是十月間天氣,日短夜長,容易得晚。武松
自言自說道:“那得甚麽大蟲!人自怕了,不敢上山。”
武松走了一直,酒力發作,焦熱起來,一隻手提哨棒,一隻手把胸膛前袒開,踉踉蹌
蹌,直奔過亂樹林來;見一塊光撻撻大青石,把那哨棒倚在一邊,放翻身體,卻待要睡,只
見發起一陣狂風。那一陣風過了,只聽得亂樹背後撲地一聲響,跳出一隻吊睛白額大蟲來。
武松見了,叫聲“阿呀”,從青石上翻將下來,便拿那條哨棒在手裡,閃在青石邊。那大蟲
又餓,又渴,把兩隻爪在地上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撲,從半空里攛將下來。武松被那一
驚,酒都作冷汗出了。
說時遲,那時快;武松見大蟲撲來,只一閃,閃在大蟲背後。那大蟲背後看人最難,便
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將起來。武松只一閃,閃在一邊。大蟲見掀他不著,吼一
聲,卻似半天裡起個霹靂,振得那山岡也動,把這鐵棒也似虎尾倒豎起來只一剪。武松卻又
閃在一邊。原來那大蟲拿人只是一撲,一掀,一剪;三般捉不著時,氣性先自沒了一半。那
大蟲又剪不著,再吼了一聲,一兜兜將回來。
武松見那大蟲復翻身回來,雙手輪起哨棒,盡平生氣力,只一棒,從半空劈將下來。只
聽得一聲響,簌簌地,將那樹連枝帶葉劈臉打將下來。定睛看時,一棒劈不著大蟲,原來打
急了,正打在枯樹上,把那條哨棒折做兩截,只拿得一半在手裡。那大蟲咆哮,性發起來,
翻身又只一撲撲將來。武松又只一跳,卻退了十步遠。那大蟲恰好把兩隻前爪搭在武松面
前。武松將半截棒丟在一邊,兩隻手就勢把大蟲頂花皮胳嗒地揪住,一按按將下來。那隻大
蟲急要掙扎,被武松盡力氣捺定,那裡肯放半點兒鬆寬。
武松把只腳望大蟲面門上、眼睛裡只顧亂踢。那大蟲咆哮起來,把身底下爬起兩堆黃泥
做了一個土坑。武松把大蟲嘴直按下黃泥坑裡去。那大蟲吃武松奈何得沒了些氣力。武松把
左手緊緊地揪住頂花皮,偷出右手來,提起鐵錘般大小拳頭,盡平生之力只顧打。打到五七
十拳,那大蟲眼裡,口裡,鼻子裡,耳朵里,都迸出鮮血來,更動彈不得,只剩口裡兀自氣
喘。
武松放了手來,松樹邊尋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裡;只怕大蟲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
回。眼見氣都沒了,方才丟了棒,尋思道:“我就地拖得這死大蟲下岡子去?……”就血泊
里雙手來提時,那裡提得動。原來使盡了氣力,手腳都蘇軟了。
武松再來青石上坐了半歇,尋思道:“天色看看黑了,儻或又跳出一隻大蟲來時,卻怎
地斗得他過?且掙紮下岡子去,明早卻來理會。”就石頭邊尋了氈笠兒,轉過亂樹林邊,一
步步捱下岡子來。走不到半里多路,只見枯草中又鑽出兩隻大蟲來。武松道:“阿呀!我今
番罷了!”只見那兩隻大蟲在黑影里直立起來。
武松定睛看時,卻是兩個人,把虎皮縫作衣裳,緊緊繃在身上,手裡各拿著一條五股
叉,見了武松,吃一驚道:“你……你……你……吃了□□【“忽聿”二字俱加“反犬”
旁】心,豹子膽,獅子腿,膽倒包著身軀!如何敢獨自一個,昏黑將夜,又沒器械,走過岡
子來!你……你……你……是人?是鬼?”武松道:“你兩個是甚麽人?”那個人道:“我
們是本處獵戶。”武松道:“你們上嶺上來做甚麽?”兩個獵戶失驚道:“你兀自不知哩!
今景陽岡上有一隻極大的大蟲,夜夜出來傷人!只我們獵戶也折了七八個,過往客人不記其
數,都被這畜生吃了!本縣知縣著落當鄉里正和我們獵戶人等捕捉。那業畜勢大難近,誰敢
向前!我們為他,正不知吃了多少限棒,只捉他不得!今夜又該我們兩個捕獵,和十數個鄉
夫在此,上上下下放了窩弓藥箭等他,正在這裡埋伏,卻見你大剌剌地從岡子上走將下來,
我兩個吃了一驚。你卻正是甚人?曾見大蟲麽?”武松道:“我是清河縣人氏,姓武,排行
第二。卻才岡子上亂樹林邊,正撞見那大蟲,被我一頓拳腳打死了。”兩個獵戶聽得,痴呆
了,說道:“怕沒這話?”武松道:“你不信時,只看我身上兀自有血跡。”兩個道:“怎
地打來?”
武松把那打大蟲的本事再說了一遍。兩個獵戶聽了,又喜又驚,叫攏那十個鄉夫來。只
見這十個鄉夫都拿著鋼叉、踏弩、刀槍,隨即攏來。武松問道:“他們眾人如何不隨你兩個
上山?”獵戶道:“便是那畜生利害,他們如何敢上來!”一夥十數個人都在面前。兩個獵
戶叫武松把打大蟲的事說向眾人。眾人都不肯信。武松道:“你眾人不信時,我和你去看便
了。”眾人身邊都有火刀、火石,隨即發出火來,點起五七個火把。眾人都跟著武松一同再
上岡子來,看見那大蟲做一堆兒死在那裡。眾人見了大喜,先叫一個去報知本縣裡正並該管
上戶。
這裡五七個鄉夫自把大蟲縛了,抬下岡子來。到得嶺下,早有七八十人都哄將起來,先
把死大蟲抬在前面,將一乘兜轎抬了武松,投本處一個上戶家來。那上戶里正都在莊前迎
接。把這大蟲扛到草廳上。卻有本鄉上戶,本鄉獵戶,三二十人,都來相探武松。眾人問
道:“壯士高姓大名?貴鄉何處?”武松道:“小人是此間鄰郡清河縣人氏。姓武,名松,
排行第二。因從滄州回鄉來,昨晚在岡子那邊酒店吃得大醉了,上岡子來,正撞見這畜
生。”把那打虎的身分拳腳細說了一遍。眾上戶道:“真乃英雄好漢!”眾獵戶先把野味將
來與武松把杯。
武松因打大蟲睏乏了,要睡。大戶便叫莊客打並客房,且教武松歇息。到天明,上戶先
使人去縣裡報知,一面合具虎床,安排端正,迎接縣裡去。
天明,武鬆起來,洗漱罷,眾多上戶牽一□【字形左“羊”右“空”】羊,挑一擔酒,
都在廳前伺候。武松穿了衣裳,整頓巾幘,出到前面,與眾人相見。眾上戶把盞,說道:
“被這畜生正不知害了多少人性命,連累獵戶吃了幾頓限棒!今日幸得壯士來到,除了這個
大害!第一,鄉中人民有福,第二,客侶通行,實出壯士之賜!”武松謝道:“非小子之
能,托賴眾長上福蔭。”
眾人都來作賀。吃了一早晨酒食,抬出大蟲,放在虎床上。眾鄉村上戶都把段匹花紅來
掛與武松。武松有些行李包裹,寄在莊上。一齊都出莊門前來。
早有陽穀縣知縣相公使人來接武松。都相見了,叫四個莊客將乘涼轎來抬了武松,把那
大蟲扛在前面,也掛著花紅段匹,迎到陽穀縣裡來。
那陽穀縣人民聽得說一個壯士打死了景陽岡上大蟲,迎喝了來,皆出來看,鬨動了那個
縣治。武松在轎上看時,只見亞肩疊背,鬧鬧攘攘,屯街塞巷,都來看迎大蟲。到縣前衙門
口,知縣已在廳上專等,武松下了轎。扛著大蟲,都到廳前,放在甬道上。
知縣看了武松這般模樣,又見了這個老大錦毛大蟲,心中自忖道:“不是這個漢,怎地
打得這個虎!”便喚武松上廳來。
武松去廳前聲了喏。知縣問道:“你那打虎的壯士,你卻說怎生打了這個大蟲?”武松
就廳前將打虎的本事說了一遍。廳上廳下眾多人等都驚得呆了。知縣就廳上賜了幾杯酒,將
出上戶湊的賞賜錢一千貫給與武松,武松稟道:“小人托賴相公的福蔭,偶然僥倖打死了這
個大蟲,非小人之能,如何敢受賞賜。小人聞知這眾獵戶因這個大蟲受了相公的責罰,何不
就把這一千貫給散與眾人去用?”知縣道:“既是如此,任從壯士。”
武松就把這賞錢在廳上散與眾人,——獵戶。知縣見他忠厚仁德,有心要抬舉他,便
道:“雖你原是清河縣人氏,與我這陽穀縣只在咫尺。我今日就參你在本縣做個都頭,如
何?”武松跪謝道:“若蒙恩相抬舉,小人終身受賜。”
知縣隨即喚押司立了文案,當日便參武松做了步兵都頭。眾上戶都來與武松作慶賀喜,
連連吃了三五日酒。武松自心中想道:“我本要回清河縣去看望哥哥,誰想倒來做了陽穀縣
都頭。”自此上官見愛,鄉里聞名。
又過了三二日,那一日,武松走出縣前來閒玩,只聽得背後一個人叫聲:“武都頭,你
今日發跡了,如何不看覷我則個?”武松回頭來看了,叫聲:“阿呀!你如何卻在這裡?”
不是武松見了這個人,有分教陽穀縣中,屍橫血染;直教鋼刀響處人頭滾,寶劍揮時熱血
流。畢竟叫喚武都頭的正是甚人,且聽下回分解。
原文出處
本文出自《水滸傳》第二十二回(七十回)
水滸傳是中國四大名著之一。《水滸傳》是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用白話文寫成的章回小說,內容圍繞在梁山泊稱霸的強盜。又名《忠義水滸傳》,一般簡稱《水滸》,作於元末明初。作者歷來有爭議,一般認為是施耐庵所著。。一說施耐庵作、羅貫中編次。根據民間流傳的宋江起義故事加工定型。全書敘述北宋末年官逼民反,梁山泊英雄聚眾起義的故事,再現了封建時代農民起義從發生、發展到失敗的全過程。塑造了宋江、李逵、武松、林沖、魯智深等英雄形象。是中國古代優秀長篇小說之一。中國明代長篇小說。又題為《忠義水滸傳》,通行本簡稱《水滸》。一般認為是施耐庵著。關於它的作者,明人記載不一。郎瑛《七修類稿》中說:“《三國》、《宋江》二書,乃杭人羅貫中所編。予意舊必有本,故曰編。《宋江》又曰錢塘施耐庵的本。”高儒《百川書志》載:“《忠義水滸傳》一百卷。錢塘施耐庵的本,羅貫中編次。”李贄《忠義水滸傳敘》中提到作者時,說是“施、羅二公”。此外,田汝成《西湖遊覽志餘》和王圻《稗史彙編》都記羅貫中作。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則說是“武林施某所編”,“世傳施號耐庵”。綜上所說,明人大致有三種說法:施耐庵作、羅貫中作和施、羅合作。現在學術界大都認為施耐庵作。施耐庵生平不詳,一般認為是元末明初人。吳梅《顧曲麈談》記施耐庵即元末劇作家施惠,不甚可靠。自20世紀20年代以來,江蘇興化地區陸續發現了一些有關施耐庵的材料,如《施氏族譜》、《施氏長門譜》和《興化縣續志》所載的《施耐庵墓誌》和《施耐庵傳》等。但這些材料相互矛盾處不少,且有明顯不可信處,因此對於這些材料的真偽問題,學術界意見頗不一致,多數研究者持懷疑態度,尚待進一步研究。
作者簡介
施耐庵
身份:中國古代著名作家,元末明初人,長篇古典小說《水滸傳》作者。生平:有關施耐庵生平事跡材料極少,蒐集到的一些記載亦頗多矛盾。自20世紀20年代以來,在今江蘇省興化、大豐、鹽都等地陸續發現了一些有關施耐庵的材料,有《施氏族譜》、《施氏長門譜》等,另有《興化縣續志》卷十三補遺載有《施耐庵傳》1篇,卷十四補遺載有明初王道生撰《施耐庵墓誌》1篇。據這些材料分析:施耐庵是孔子七十二子弟之一施之常後代,唐末施之常後人在蘇州為家。其父名為元德,操舟為業,母親卞氏(卞氏後裔亦遷至今江蘇省大豐市境內)。施耐庵自幼聰明好學,才氣過人,事親至孝,為人仗義。19歲中秀才,28歲中舉人,36歲與劉伯溫同榜中進士。其曾在錢塘(今浙江省杭州市)為官三年,因不滿官場黑暗,不願逢迎權貴,棄官回鄉。張士誠起義抗元時,施參加了他的軍事活動。張據蘇以後,施又在他幕下參與謀劃,和他的部將卞元亨相交甚密。後因張貪享逸樂,不納忠言,施與魯淵、劉亮、陳基等大為失望,相繼離去。施與魯、劉相別施時,曾作《新水令秋江送別》套曲,抒發慷慨悲痛之情。不久,張士誠身亡國滅。施浪跡天涯,漫遊山東、河南等地,曾與山東鄆城縣教諭劉善本友善,後寓居江陰徐氏初,為其塾師。隨後還舊白駒,隱居不出,感時政衰敗,作《水滸傳》寄託心意,又與弟子羅貫中撰《三國志演義》 、 《三遂平妖傳》等說部。他還精於詩曲,但流傳極少。除套曲《秋江送別》以外,還有如顧逖詩、贈劉亮詩傳世。施耐庵為避明朝徵召,潛居淮安,染病而歿,就地高葬,享年75歲。耐庵歿後數十年,其孫文昱(述元)家道熾盛,始遷其祖耐庵骨葬於白駒西落湖(今江蘇省興化市新垛鎮施家橋村),並請王道生作《施耐庵墓誌》。明嘉靖十九年(1540年),高儒《百川書志》載:“《忠義水滸傳》100卷。錢塘施耐庵的本。羅貫中編次。”嘉靖四十五年郎瑛在《七修類稿》中說:“此書為‘錢塘施耐庵的本’。”萬曆年間,胡應麟在《少室山房筆叢》中指出:“武林施某所編水滸傳,特為盛行。”今人一致認為施耐庵是《水滸傳》作者。也有人認為是同弟子羅貫中合著或者有羅貫中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