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京時代,專門有一種職業,是走街串巷,打著小鼓,收買居民各類舊貨。從事這個行業的小販,人們稱之為“打鼓兒的”。他們專門串胡同,邊走邊打邊吆喝。居民聽到有節奏的鼓聲和“打鼓兒的”喊出的收購物品範圍,就會出來把家裡用不著或一時用不著的物品賣給他們。類似於現在蹬三輪車走街串巷收廢品的。
“打硬鼓兒的”,都很有眼力,識貨,且懂行情;另有一項本事,就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揣摸、判斷出賣主的心理狀態,“對症下藥”,花低價買個“俏”貨,賺上一筆。尤其是在改朝換代、時代變革期間,會不斷地有新貴和潦倒者,即使是正常時期,也有“窮不過五代、富不過三代”的現象,也不斷有因“宦海無情,人事險惡”而倒霉者。那些潦倒之家,急等賣東西換錢用,也知道拿到市面上能多得幾個錢,但顧及面子,放不下身價,於是“打硬鼓兒的”便趁機而入。有些破落宅門的子弟,對祖宗的遺物不知真正價值,往往是給多就賣,於是“打硬鼓兒”的以明白對糊塗賺了大錢。俗話說:“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就指他們買到了“俏”貨,但不會總有這種好事,不過遇上一宗,就夠半年的飯錢了。30年代時在虎坊橋一帶有個叫“大劉”的“打硬鼓兒的”,經常走街串巷出人那些家道中落的大宅門,有貨買貨,無貨聊天。一來二去結識了很多熟主顧,他什麼都懂,熟人也願意他來聊天。不過大劉是買賣人,聊天只是由頭,時時都未忘了生意。瞅個空兒指著主顧手上的翠扳指兒,說:“現在翠的行市不錯,您手上這個能賣20塊錢。您有那么多好的,就甭帶這個次的了。您賣給我,讓我也掙幾塊錢。”主顧和大劉正聊到興頭上,聽他這么一說,也就不好意思不賣給他。大劉愛財但不貪小便宜。知道這樣買東西,賣主事後可能後悔。如果自己貪這點便宜會影響今後的大買賣。像這樣花20塊錢買的扳指,他並不立刻出手,而是隨時揣在身上,過幾天又來串門。賣主如稍有後悔之意,立刻掏出奉還。正因為如此,他信譽很好,賣主都願意和他打交道。
“打硬鼓兒的”一般是將收購的貴重物品,轉賣給掛貨鋪(是銷售與收購相結合的坐商,同時又因將物品懸掛於空間,稱之為掛貨鋪)。有時因價格不合適,就在天沒亮時到曉市上去賣。曉市上有“打硬鼓兒的”小販和其他一些人持物在五更天雲集一處售賣。天亮即收攤,所以叫曉市,又叫鬼市。老北京時代,有不少曉市,主要的是崇文門外東曉市、宣武門外西曉市、德勝門曉市、安定門曉市。 “打鼓兒的”一般是用大拇指與食指捏著一個扁形的小圓鼓,右手拿著一根一頭纏著布條或皮條的小藤條,不停地敲打。“打鼓兒的”分為兩種,根據收購物品的不同各有其職業特點。一種是腋下挾一個藍布小包,內放戥子和試金石等;有的還在肩上披一提包袱皮。他們專門收買金銀首飾、古玩字畫、玉器、硬木家具、古舊瓷器和貴重衣物等細軟物品。對這種稱之為“打小鼓兒的”,因其鼓形不大,約有銀元大小;又稱為“打硬鼓兒的”,因其敲打發出的聲音為“梆、梆、梆”,很脆,很響,能傳出幾十米遠。再一種“打鼓兒的”,是肩挑兩個大竹筐,收購一般居民的廢舊物品,如碎銅爛鐵,估衣舊鞋、瓶罐玻璃等,不計好壞什麼都要。稱之為“打軟鼓兒的”或“打疲鼓兒的”。因其所持鼓較寬大,有如茶杯,發出的聲音為“叭、叭、叭”的疲軟聲,傳不太遠,故還得邊走邊吆喝:“有破爛的我買!”“有碎銅爛鐵的我買!”前者穿長衫,多為兩人結伴收購,一是為安全,也由於兩人的眼力比一人要準。後者穿短衣,一人挑筐收購,而且現錢交易的不多,多用煙火或肥頭子(皂角)等以物易物。故又稱他們為“換洋取燈的”或“換肥頭子兒的”。
解放後,北京成立了國營物資回收公司和信託商行等,很多“打硬鼓兒的”都被吸收進去,成了國家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