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殘破的手掌

在那上面,我用殘損的手掌輕撫, 像戀人的柔發,嬰孩手中乳。 1923年秋天,考入上海大學文學系。

原文

我用殘損的手掌
摸索這廣大的土地:
這一角已變成灰燼,
那一角只是血和泥;
這一片湖該是我的家鄉,
(春天,堤上繁花如錦障,
嫩柳枝折斷有奇異的芬芳,)
我觸到荇藻和水的微涼;
這長白山的雪峰冷到徹骨,
這黃河的水夾泥沙在指間滑出;
江南的水田,你當年新生的禾草
是那么細,那么軟……現在只有蓬蒿;
嶺南的荔枝花寂寞地憔悴,
盡那邊,我蘸著南海沒有漁船的苦水……
無形的手掌掠過無限的江山,
手指沾了血和灰,手掌沾了陰暗,
只有那遼遠的一角依然完整,
溫暖,明朗,堅固而蓬勃生春。
在那上面,我用殘損的手掌輕撫,
像戀人的柔發,嬰孩手中乳。
我把全部的力量運在手掌
貼在上面,寄與愛和一切希望,
因為只有那裡是太陽,是春,
將驅逐陰暗,帶來蘇生,
因為只有那裡我們不像牲口一樣活,
螻蟻一樣死……那裡,永恆的中國!

作者

戴望舒(1905.3.5~1950.2.28)現代詩人。又稱“雨巷詩人”,中國現代派象徵主義詩人。戴望舒為筆名,原名戴朝安,又名戴夢鷗。筆名艾昂甫、江思等。 浙江杭縣( 今杭州市餘杭區)人。他的筆名出自屈原的《離騷》:“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 。”意思是說屈原上天入地漫遊求索,坐著龍馬拉來的車子,前面由月神望舒開路,後面由風神飛廉作跟班。望舒就是神話傳說中替月亮駕車的天神,美麗溫柔,純潔幽雅。曾赴法國留學,受法國象徵派詩人影響。
1923年秋天,考入上海大學文學系。1925年,轉入震旦大學學習法語。1926年與施蟄存杜衡等人創辦《瓔珞》旬刊,發表詩作《凝淚出門》。1927年寫的《雨巷》。1928年發表《雨巷》並與施蟄存、杜衡、馮雪峰創辦《文學工場》。1929年4月,出版了第一本詩集《我的記憶》,這本詩集也是戴望舒早期象徵主義詩歌的代表作,其中最為著名的詩篇就是《雨巷》,受到了葉聖陶的極力推薦,成為傳誦一時的名作。
1932年他參加施蟄存主持的《現代》雜誌編輯社。11月初赴法國留學,先後入讀巴黎大學、里昂中法大學。不過在留學期間,他並不喜歡去課堂聽課,而是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花在了翻譯外文著作上。當時他翻譯了《蘇聯文學史話》、《比利時短篇小說集》和《義大利短篇小說集》等,另外還研讀了西班牙作家的許多小說集。1935年春天,由於他參加了法國和西班牙的一些反法西斯遊行,被學校開除,於是便啟程回國。1936年6月,與穆時英的妹妹穆麗娟結婚。
1936年10月,戴望舒與卞之琳孫大雨梁宗岱馮至等人創辦了《新詩》月刊,這是中國近代詩壇上最重要的文學期刊之一。《新詩》在1937年7月停刊,共出版10期,是新月派現代派詩人共同交流的重要場所。
抗日戰爭爆發後,戴望舒轉至香港主編《大公報》文藝副刊,並且創辦了《耕耘》雜誌。1938年春主編《星島日報·星島》副刊。1939年和艾青主編《頂點》。1941年底被捕入獄。
1949年6月,參加在北平召開的中華文學藝術工作代表大會。後擔任新聞出版總署國際新聞局法文科科長,從事編譯工作。1950年在北京病逝,享年45歲。安葬於北京西山腳下的北京香山萬安公墓,墓碑上有茅盾親筆書寫的“詩人戴望舒之墓”。
戴望舒通法語西班牙語和俄語等歐洲語言,一直從事歐洲文學的翻譯工作,他是首個將西班牙詩人洛爾卡的作品翻成中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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