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謝榛】(1495-1575) 明代詩人。字茂秦。號四溟山人,又號臨屣山人。山東臨清人。"後七子"之一。謝榛一目失明,16歲時作樂府商調,早工詞曲,為少年爭相傳誦。此後,摒除他志,潛心於詩歌創作。不久,即以律、絕聞名於世。入京後與李攀龍、王世貞相識,為首結社論詩。倡導為詩摹擬盛唐,主張“選李杜十四家之最者,熟讀之以奪神氣,歌詠之以求聲調,玩味之以裒精華。”在當時文壇上享有一定名聲,詩壇稱他們為“後七子”。後與李攀龍論詩見解不同,遭到排擠。但詩名已著,晚年遂以布衣身份長期客游諸藩王之間,均受到盛禮接待,萬曆三年(1575)到大名府,有客請他賦壽詩百章,至80餘首,投筆死去。死在遊歷途中。謝榛的詩歌內容,多是寫他浪跡外鄉、對家室鄉土的眷戀之情,以及政治上的抑鬱不平。僅有少數作品客觀上反映了外族侵擾、人民遭受災難的現實。論詩倡導摹擬唐音,但取徑寬,以為初盛"鹹可取法",提倡"熟讀之以奪神氣,歌詠之以求聲調,玩味之以褒精華"。強調情真,反對盲目模仿,要求詩人應有"人不敢道,我則道之;人不肯為,我則為之"的膽識。其主張主要體現在所著《四溟詩話》中。其詩作撫時感事,富於比興,常抒發他飄遊中的悽苦情懷,如《夜坐感懷寄徐文山》等篇,苦情愁緒,溢於言表;還寫下很多描寫塞外風光之作,如《塞上曲四首》、《胡笳曲》、《九月曲》等詩,很生動具體。擅長近體,五律寫得更好。句響字穩,風格穩凝,可見其深厚功力。有《四溟集》24卷(一說為10卷)、詩論《四溟詩話》4卷。
正文
怨歌行 謝榛
長夜生寒翠幕低,
琵琶別調為誰淒?
君心無定如明月,
才照樓東復轉西。
譯文
在漫漫長夜感到特別寒冷,
一個人彈這琵琶十分的淒涼,
君心就像明月一樣,
才照著樓東又轉向了樓西。
“長”指漫漫長夜使人產生了寒意和營造了淒涼孤寂的氛圍。“寒”說明了晚上的寒冷和內心的淒涼。這首詩是一首閨怨詩歌,表現出男人的喜新厭舊,心情飄忽不定,閨中女子的淒涼
怨歌行
新裂齊紈素,鮮潔如霜雪。
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風奪炎熱。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本篇《文選》、《玉台新詠》、《樂府詩集》均收?,並題班婕妤作。但因《漢書》本傳未載其曾作怨詩,而《文選》李善注又引《歌錄》云:“《怨歌行》,古辭。”故近人多據此疑非班作,然亦乏確證。而魏晉六朝人,如陸機、鍾嶸、蕭統、徐陵等皆以為班作,且詩的內容又與《漢書》本傳所載斑婕妤的身世、怨情無一不合,故屬之班作,當是信而有據。
班婕妤是著名史學家班固的祖姑,左曹越校尉班況之女。漢成帝時選入宮,始為少使,未幾大得寵幸,封為婕妤(嬪妃稱號),後為宮人趙飛燕奪寵,居長信宮,作有《自悼賦》、《搗素賦》等,皆抒發其失寵後幽居深宮的鬱悶和哀怨,此詩當亦是她失寵後所作。本詩又題為《團扇》(鍾嶸《詩品》),是一首詠物言情之作。通首比體,借秋扇見捐喻嬪妃受帝王玩弄終遭遺棄的不幸命運。前六句是第一層意思。起首二句寫紈扇素質之美;從織機上新裁(裂)下來的一塊齊國出產的精美絲絹,像霜雪一般鮮明皎潔。紈和素,皆精美柔細的絲絹,本來就皎潔無暇,更加是“新”織成,又是以盛產絲絹著稱的齊國的名產,當然就更加精美絕倫,“鮮潔如霜雪”了。二句喻中套喻,暗示了少女出身名門,品質純美,志節高尚。三四句寫紈扇製作之工“把這塊名貴精美的絲絹裁製成繪有合歡圖案的雙麵團扇,那團團的形狀和皎潔的色澤,仿佛天上一輪團?的月亮。清人吳淇評道:“裁成句,既有此內美,又重之以修能也。”(《選詩定論》)意謂首二句寫其內在本質之美,此二句則寫其經過精工製作,更具有外表的容態之美。“合歡”,是一種對稱圖案的花紋,像征男女和合歡樂之意,如《古詩》中“文彩雙鴛鴦,裁為合歡被。”《羽林郎》中“廣袖合歡襦”皆屬此類。故這裡的“合歡”,不僅突出了團扇的精緻美觀,以喻女子的外貌出眾,而且也寄託了少女對於美好愛情的嚮往;“明月”不僅比喻女子的光彩照人,同時出象徵著她對永遠團圓的熱望。“出入”二句,因古人衣服寬大,故扇子可置於懷袖之中;天氣炎熱時則取出搖動,頓生微風,使人爽快。李善注云:“此謂蒙恩幸之時也。”但這話只說對了一半,其實,這二句更深的含義是:嬪妃即使受寵,亦不過是侍侯君側,供其歡娛愜意的玩物而已。
後四句為第二層意思:團扇在夏季雖受主人寵愛,然而卻為自己恩寵難以持久而常常擔心恐懼,因為轉瞬間秋季將臨,涼風吹走了炎熱,也就奪去了主人對自己的愛寵;那時,團扇將被棄置在竹箱裡,從前與主人的恩情也就半途斷絕了。“秋節”隱含韶華已衰,“涼飆”,象徵另有新歡;“炎熱”,比愛戀熾熱;“篋笥”,喻冷宮幽閉,也都是語義雙關。封建帝王充陳後宮的佳麗常是成千上萬,皇帝對他們只是以貌取人,滿足淫樂,對誰都不可能有專一持久的愛情;所以,即使最受寵幸的嬪妃,最終也難逃色衰愛弛的悲劇命運。嬪妃制度又使後宮必然爭寵相妒,互相傾軋,陰謀讒陷,斑婕妤不就為趙飛燕所讒而失寵了嗎?“常恐”,正說明光中伏悲,居安思危;這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乃是封建嬪妃的普通心理狀態。此詩本是女詩人失寵後之作,而這裡說“常恐”、用失寵前語氣,更顯得她早知此事已屬必然之勢,正不待奪寵之後,方始恍然醒悟。詩人用語之隱微、怨怨之幽深, 琴歌二首 司馬相如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千載之下,猶不得不令人驚嘆其才情而感慨其不幸!
前人談詠物之妙,貴在“幽怨纏綿,直是言情,非復賦物。”(沈謙《填詞雜說》)強調要“不即不離”,(劉熙載《藝概》)既不停留在物上,但又要切合詠物。此詩完全符合這兩條美學要求:借扇擬人,巧言宮怨之情;設喻取象,無不物我雙關,貼切生動,似人似物,渾然難分。而以秋扇見捐以喻女子似玩物遭棄,尤為新奇而警策,是前無古人的創造。正因為如此,其形象就大于思想,超越了宮怨範圍而具有更典型更普遍的意義,即反映了封建社會中婦女被玩弄被遺棄的普遍悲劇命運。這正是本詩最突出的藝術成就所在。在後代詩詞中,團扇幾乎成為紅顏薄命、佳人失時的象徵,就是明證。
其次,詩中欲抑先揚的反襯手法和綺麗清簡的語言也是值得欣賞的。前六句寫紈扇之盛,何等於光彩旖旎!後四句寫恐扇之衰,何等哀感頑艷!在兩相照映之下,女主人公美好的人生價值和這價值的毀滅,又對比等何等鮮明!短短十句,卻寫出盛衰變化的一生,而怨情又寫得 如此抑揚頓挫,跌宕多姿,蔚為大觀。故鍾嶸評曰:“《團扇》短章,辭旨清捷,怨深文綺,得匹婦之致。”這決不是過甚其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