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榛(1495~1575)
正文
明代詩人。字茂秦,號四溟山人,一號脫屣山人。臨清(今屬山東)人。他年輕時刻意為歌詩,漸漸聞名於當世。入京後就與李攀龍、王世貞等人建立詩社,謝榛為長。但隨著李攀龍的名聲大熾,再加上他論詩與李攀龍的意見有所不合,於是李攀龍與他絕交,王世貞等人袒護李攀龍而排擠謝榛。但謝榛詩名已著,從此他遍游諸藩王之間,先秦、晉,後燕、趙。他從布衣終其身,死在遊歷途中的大名。謝榛論詩的主張主要表現在《四溟詩話》里。他的基本態度是與李攀龍、王世貞一致的,也是極力主張模擬盛唐,鄙視宋人,並且認為:“學其上僅得其中,學其中斯為下矣,豈有不法前賢而法同時者?”但與李攀龍等人稍有不同的是他取徑較寬,認為初盛唐14家“鹹可為法”,並且看到這些大家風格各有不同:“有雄渾如大海奔濤,秀拔如孤峰峭壁,壯麗如層樓疊閣,古雅如瑤瑟朱弦,老健如朔漠橫雕,清逸如九皋鳴鶴,明淨如亂山積雪,高遠如長空片雲,芳潤如露薰春蘭,奇絕如鯨波蜃氣。”他強調,對這14家應“熟讀之以奪神氣,歌詠之以求聲調,玩味之以裒精華。得此三要,則造乎渾淪,不必塑謫仙而畫少陵也”。
謝榛較重視詩歌創作中各有所得的“天機”和“超悟”。由此出發,他強調情真,不要摹擬太甚:“今之學子美者,處富有而言窮愁,遇承平而言干戈。不老曰老,無病曰病,此摹擬太甚,殊非性情之真也。”並且還強調“人不敢道,我則道之;人不肯為,我則為之”的獨創性。這些看法顯然比李攀龍詩論開通和高明。
但是,謝榛儘管提倡“超悟”,提倡道他人所未道,其目的主要還在追求詩篇中的“警句”。他認為:“凡作詩先得警句,以為發興之端,全章之主。格由主定,意從客生。”而且認為這類“超悟”式的獨特的警句,既可以通過“靜室隱几,冥搜邈然”的辦法,也可以通過“閱書醒心,忽然有得”的辦法,這些都是脫離生活的錯誤門徑。他的詩歌創作有時僅得佳句而難見完篇,這種現象正是他創作指導思想所帶來的必然結果。
謝榛的詩歌創作有兩方面較為突出。一是因他長期轉徙於公卿、藩王之間,過著類似乞討的生活,所以其詩經常發抒他飄遊中的悽苦情懷。如《夜坐感懷寄徐文山》等篇,苦情愁緒,溢於言表。他描寫旅途的困頓也頗為真切精細:“涼雨何冥冥,黑雲復浩浩。山行夜不休,破屋臨古道。數口遠相投,蕪穢不及掃。園荒無主人,馬散齧秋草。”(《雨中宿榆林店》)詩人也時常升騰起“他年學耕稼”(《春夜即事》)和“亦有逃禪意”(《暮秋夜柬宗上人》)的願望。但實際上他仍然是到處奔波。二是由於他長期遊歷秦、晉、燕、趙,所以塞外風光常常出於筆端。象《塞上曲四首》、《胡笳曲》、《九月雪》、《冬夜聞笛》等詩,較為生動地描繪出“吹落梅花雪滿山”、“菊花含凍不成秋”的景色,也表現塞外人們的風貌和情懷:“彎弧仰射雙下,日晚穹廬帶雪歸”,“野燒連山胡馬絕,何人月下唱涼州?”有些詩歌還吐露出他期望良將守邊的想法。他在《送許參軍還都下兼寄嚴冢宰敏卿》里就大聲疾呼:“三關父老且揮涕,當代應多衛霍儔!”
謝榛善長近體,五律更優。如《暮秋同馮直卿、秦廷獻、李士美迎黃花山》:“深入黃花谷,高臨玉女台。迎人千嶂出,隨意一樽開。寒露垂瑤草,秋風掃石苔。子長耽勝絕,猿鳥莫相猜。”句烹字煉,表現出他風度端凝的藝術功力。此外,他的一些七絕也能節制精嚴、神采煥發,如《怨歌行》等,抒發情懷,頗為蘊藉。
著有《四溟集》24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