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解放軍開國少將,安徽省六安縣(今六安市裕安區)人。1914年出生。1931年參加中國工農紅軍。次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任紅四方面軍第四軍十二師三十五團通信排排長、連政治指導員,紅九軍政治部組織科科長、政務科科長、軍政治部組織部副部長,紅四方面軍騎兵師第一團團長。參加了鄂豫皖、川陝蘇區反“圍剿”和長征。抗日戰爭時期,任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隊長,第一分校營長,八路軍一二九師騎兵團參謀長,新編第八旅二十二團副團長。解放戰爭時期,任東北人民自治軍第三縱隊二十三旅副政治委員,第三縱隊九師副師長、師長,第四野戰軍四十軍一一九師師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任中國人民志願軍119師師長、參加了五次戰役,1953年1月,119師機動到西海岸,擔負抗登入任務,升任40軍副軍長兼119師師長,並被選調回國進入南京軍事學院高級系學習。徐國夫率領119師在朝鮮共殲俘敵軍13000多人。獲朝鮮二級國旗勳章、二級自由獨立勳章。回國後,1955年畢業於軍事學院,任瀋陽軍區裝甲兵司令員、武漢軍區副司令員。一九五五年被授予少將軍銜。是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屆全國委員會委員。
人物經歷
1914年12月6日出生於安徽省六安市。
1928年10月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1929年10月,參加中國工農紅軍。
1932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歷任戰士、班長、排長、連政治指導員,紅九軍政治部黨委書記、組織科科長、政務科科長、組織部副部長,紅四方面軍總部騎兵師第一團團長。
抗日戰爭時期,任八路軍隨營學校第一隊區隊長、第四隊隊長,抗日軍政大學總校第六大隊四隊隊長,抗大第一分校第二營營長,八路軍冀南四分區騎兵團參謀長、團長,新八旅第二十二團副團長、團長。
解放戰爭時期,任東北人民自治軍第三縱隊二十三旅副政治委員、副旅長,第三縱隊九師副師長、師長,第五縱隊十三師師長,第四野戰軍四0軍一一九師師長。
新中國成立後,任第四十一軍第一副軍長兼參謀長、代理軍長,瀋陽軍區裝甲兵司令員,武漢軍區副司令員。
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榮獲二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二級解放勳章。
1988年榮獲一級紅星功勳榮譽章。
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七屆全國委員會委員。
2004年8月26日,因病於瀋陽逝世,享年91歲。
人物成就
戰爭經歷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徐國夫先後參加了中央革命根據地和鄂豫皖蘇區的一至五次反“圍剿”鬥爭,參加了二萬五千里長征。
抗日戰爭時期,他率部參加了百團大戰、平型關大戰、冀南、邯鄲等戰役戰鬥。
解放戰爭時期,他先後率部參加了四保臨江、攻克四平、遼西會戰、圍困北平、衡寶戰役、兩廣追擊、解放海南島等重大軍事行動和作戰。
新中國成立後,他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他為我軍的革命化、現代化、正規化建設做出了貢獻。
參與籌建遼瀋戰役紀念館
1985年4月29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中央軍委辦公廳聯合下發了(廳字【1985】139號)《關於修建遼瀋戰役紀念館的批覆》,同意在錦州修建遼瀋戰役紀念館(新館)。
1986年4月8日,經中共中央組織部、解放軍總政治部批准,成立了遼瀋戰役紀念館建館委員會。徐國夫同志列席了遼瀋戰役紀念館建館委員會第四次會議,研究討論了建館工作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和中顧委常委、遼瀋戰役紀念館建館委員會主任伍修權,及建館委員會其他組成人員一起解決了遼瀋戰役紀念館新館建設過程中陸續出現的諸多難題,為遼瀋戰役紀念館新館的順利建成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
1988年10月31日,上午9時28分,遼瀋戰役紀念館新館落成典禮隆重舉行,徐國夫同志出席了典禮儀式。
人物作品
著有回憶錄《大漠風聲疾》,1998年由白山出版社出版。
戰歷
痛擊虎頭師
1946年5月徐國夫率部到達梅河口,負責向東豐方向警戒。徐國夫向在梅河口的遼寧軍區副司令員解方報到,解方是東豐人,熱情好客,欲盡地主之誼。據情報敵195師(趙子龍師)進 占東豐縣城後,尚無出動跡象,徐國夫卻不放心,決定先到陣地上看一看,徐國夫剛到城外,敵195師就出動了,徐國夫搶先一步,指揮部隊占領有利地形,據險 扼守,激戰六天六夜,打退了195師的進攻。秀水河子戰鬥後,國民黨新6軍22師(廖耀湘的起家部隊,號稱虎頭師) 相繼占領了盤山、台安、遼中,在遼河沿岸布成了一條線式的防禦作戰。南滿軍區指揮3、4縱向22師發起反擊。當時3縱沒有縱隊指揮機關,由軍區(程世才)兼縱隊領導,3個旅各自為戰,3縱9旅反擊進占遼中的22師64團,3縱8旅反擊進占台的22師65團 ,3縱7旅配合4縱作戰。 3縱9旅由瀋陽與本溪之間的姚千戶屯、奉吉堡出發,向遼中方向迎敵,副旅長徐國夫帶領前衛27團,經兩日急行軍進抵渾河西岸發現敵人的一支小分隊,與我前衛營稍有接觸,即向西撤退。 “抓住這股敵人,不能讓他跑掉!”徐國夫估計是敵偵察或外圍警戒的分隊。前衛營跟蹤偵察,發現敵宿營徐家屯,兵力約為一個營。 徐國夫建議旅主力分兩路向敵側後迂迴,自己指揮27團包圍了徐家屯,當夜10時,向敵發起進攻。雙方一交火,徐國夫發現敵人射擊準確,火力兇猛,戰術和技術水平很高,戰鬥持續到半夜,1營和2營從兩面突破了敵人的防禦。余敵突圍,正好被迂迴的3營住。此仗斃傷敵人200餘人,俘虜300餘人。當徐國夫審問俘虜時,敵副營長說:我們新6軍是美國在緬甸裝備和訓練的遠征軍,從緬甸到越南,在熱帶叢林裡抗日,從沒遇到過敵手。我們的部隊,包括騾子和馬,都是坐美國飛機,乘美國軍艦到東北來的。有個被俘的連長居然說:你們是乘我們不備,突然襲擊,僥倖取勝。要是擺開陣式較量較量。你們根本不是對手。我們一個國軍可以打你們十個民主聯軍。 “混蛋!”氣得徐國夫直罵人:你們一個能打十個民主聯軍,怎么還當了民主聯軍的俘虜?兩軍作戰就是要避敵之長,擊敵之短,乘其不備,攻其不意。你們自稱王牌軍,連這樣起碼的軍事常識還不懂得嗎?
圍殲鋼七軍
徐國夫是東北野戰軍3縱9師首任師長。9師原為山東軍區由地方部隊編 成的獨立旅,進入東北後,與曾克林部合編為9師。部隊中山東參軍老成分占10%,東北參軍及俘虜各占45%。“該部隊原系山東地方武裝的基礎,作戰力較弱,來東北後在長期戰鬥中鍛鍊進步甚快,戰鬥力有很大提高,頑強性較強,有攻堅之經驗。”在3縱內部,有諺曰:“7師拱(攻),8師頂,9師轉”。 徐國夫每當搶不到戰鬥任務時,就自嘲曰:“7師打(師長鄧岳),8師看(師長寧賢文),9師圍著打轉轉” 。四平保衛戰中,徐國夫到兄弟部隊協同防務,歸來途中順便去查看一處陣地,其時陣地已被敵人占領,距離山頂還有五六十米,徐國夫被敵人發現,敵人大喊:八路的大官,抓活的呀!隨即開槍。徐國夫立即跳下馬來隱蔽,利用敵人射擊間隙往後退。徐國夫的馬極通人性,跑回25團,25團團長認出徐國夫的馬,知道出了事,立即派部隊出擊,打退了敵人,接回了徐國夫。肖勁光有一次對徐國夫說:早就聽說你是位打仗好手,打仗不要命,槍一響就往前跑,作為戰士,這是十分難得的。但現在不同啦,國夫同志,現在你是師長,是“將”,古人云:將在謀而不在勇。幾千人的性命就攥在你的手裡,稍微的莽撞大意都可能造成流血犧牲,所以個人的勇敢遠不及深謀遠慮更重要。一個人再勇敢,力量畢竟有限,如果用兵得法,把部下的勇猛都調動起來,發揮出來,那會是怎樣的效果呢?肖勁光的話,使徐國夫收益匪淺。 1949年10月,徐國夫指揮40軍119師經過叄晝夜的急行軍,進入衡陽西南的楊家橋一帶,截住了欲南逃祁陽的白崇禧的嫡系部隊第7軍主力,打了一場激烈的阻擊戰。當時部隊到楊家橋後,沒有發現敵情,便停下來做飯,徐國夫正在和房東聊天,突然聽到一陣機槍聲。 徐國夫一怔:“是敵人來了吧?” 作戰科長說:“可能是哪個連走火了吧?”“不可能,機關槍哪有輕易走火的!”徐國夫帶著警衛員就往山上跑,跑到山頂一看,原來是部隊趕到了白崇禧第7軍的前面了,356團不等命令立即出擊,控制了茅草嶺和無名高地,徐國夫即命令357團在356團右翼展開,將355團東調集中, 作為預備隊。徐國夫將情況報告了四野總部,林彪回電: “119師,來電獲悉,甚喜,甚慰。堅決堵敵南逃祁陽,戰戰至一人一槍一彈,也要守住陣地,堅守到主力到達,圍殲該敵。” 徐國夫鎮定自若,沉著應戰,119師堅持了一天,使兄弟部隊紛紛趕到。戰後林彪來電: “此次你們以神速之動作,將桂系精銳四個師抓住,不顧疲勞,日夜戰鬥,進行反覆堵擊與包圍,終將敵人全部消滅。此種積極精神與戰鬥作風,甚為良好。尤其是119師、135師,頑強的堵擊與反擊敵人,使敵突圍失敗,更值得表揚。”
朝鮮打美軍
建國後,徐國夫率40軍119師入朝作戰,入朝 前,徐國夫有針對性地指導了部隊的戰前訓練,抓了空襲下的走、打、藏、住,師作戰科為部隊介紹了美機的機型、作戰特點、飛行活動規律,著重進行山地與夜戰,演練現代戰法,提高機關的契約指揮能力。徐國夫專門選調了一個朝鮮族警衛戰士,在整個戰爭期間,一直跟他學朝鮮話。在第一次戰役中,徐國夫率部趕到雲山龜頭洞、立石洞地區,從運動中向敵陣地攻擊,在120師協同下,將韓6師7團大部殲滅。119師由立石洞南下,與從球場出來準備增援雲山的南韓8師兩個團遭遇,因為是夜間行軍,兩軍互相穿插,起初竟互未發現。直到拂曉,119師 的叄個團幾乎同時與敵打起來,連徐國夫的師指揮部也和敵人攪在一起。經過激戰,119師擊潰了南韓8師兩個團,俘虜南韓官兵300多人,還俘虜了40多名美騎兵1師的官兵。徐國夫很納悶:“騎兵1師,怎么沒看見他們的馬呢?”經解釋才知道,騎兵1師是美國國內戰爭時期一支功勳卓著的騎兵部隊,故沿用了這個番號,全師已實現摩托化,官兵肩頭都佩帶一個馬頭標記。在第一次戰役中,119師斃傷俘敵1400餘人,其中美軍1259人。第一次戰役結束後,徐國夫奉命以356團與當面之敵保持接觸,誘敵深入。
第二次戰役開始後,徐國夫率領119師跨過清川江,翻越妙香山,119師由阻援改為主攻,兩次攻打蘇民洞和龍水洞,與美2師打夜戰和近戰,徐國夫有效地組織了強攻,激戰兩晝夜,攻下了幾個山頭和陣地,擊潰了美軍,控制了蘇民洞地區。38軍切斷美軍退路後,119師乘勢在清谷里追殲美2師4團大部,俘虜美軍700多人。“美2師右翼的第9團3營,各連都受到背後的攻擊而毀滅,2營受到四面包圍,1營營部受到奇襲而毀滅,營長沃爾夫和很多參謀下落不明。”有的俘虜問徐國夫:你們中國自己的台灣還沒打,為什麼來朝鮮作戰?徐國夫說:只要有中國人民在,美帝國主義就休想在世界上稱霸。
第三次戰役,119師355團、356團主攻當面韓6師防禦陣地,兩個團全線突破,深入敵縱深。此時119師以與118師形成了南北夾擊韓6師的態勢,但因通信聯絡不暢,情況不明,部隊按老習慣白天隱蔽休息,韓6師僥倖漏網。
第四次戰役,119師指揮42軍 26師、39軍115師、40軍120師各一個團,加上本師3個團,進攻砥平里之敵,鄧華責成徐國夫組成前指,負責統一指揮。徐國夫建議偵察敵情與地形後再打,鄧華認為敵人要逃,沒有同意。由於偵察有誤,砥平里之敵不是4個營,而是美2師一個步兵團、一個炮兵營、一個工兵營和一個法國營,不是南逃而是設防,奉命死守。我軍6個團分屬叄個軍,徐國夫實際上只掌握4個團。徐國夫指揮兩個團打到天亮,未能攻占敵主要陣地。鄧華未同意撤退,令徐國夫堅守即設陣地,致使兩個團遭受敵炮火與空襲,傷亡較大。徐國夫曾一度決心把119師拼光,黃昏,徐國夫繼續指揮攻擊砥平里,119師357團曾攻占鳳尾山,115師的部隊曾攻進砥平里街內,給敵重大殺傷,美軍23團團長亦負傷。但徐國夫發現敵人越打越多,徐國夫和師政委劉光濤建議鄧華停止攻擊,撤出戰鬥。經鄧華、彭德懷同意,119師停 止了進攻。這一仗我軍傷亡1830人,敵軍傷亡大約只有800人。戰後,鄧華作了檢討,承擔了責任。徐國夫後來說,砥平里失利,我在處置情況中的輕敵,攻擊力量的分散,組織協同不夠好,有實施指揮中的責任。第四次戰役,119師參加28天機動防禦,進行戰鬥190餘次,抗擊美騎1師、24師、25師、英27旅、韓6師的各一部的進攻,殲敵5000餘名。
第五次戰役,119師打得猛,插得快,一舉突破敵人防禦,迅速插到指定地區,完成了戰役割裂任務,保障了戰役側後的安全。1952年4月,40軍接替64軍防禦任務,徐國夫多次組織戰術反擊,共殲敵1000多人 。
砥平里
砥平里戰鬥經過及我見----摘自徐國夫少將回憶錄“大漠風聲疾” P493-P504。
戰鬥經過
橫城戰鬥進入尾聲時,鄧華集團指揮部即有集中8個團的兵力對砥平里之敵實施攻擊之計畫,但由於一個不準確的情報,致使鄧指未及調集部隊,便反以現有的擔任預備隊的5個團倉促命令發起向砥平里攻擊,而實際參加攻擊的只有3個團,其他兩個團因故未能投入戰鬥。事實經過如下: 1951年2月12日,鄧集團指揮部於漢江之北的放谷召集未參加橫城戰鬥的各師師長會議。我師僅355團配屬118師參加橫城殲滅偽8師戰鬥,其他兩個團作為預備隊於陽徳院西北地區集結待命。接到鄧指會議通知,我立即趕到鄧指駐地。
會議由鄧華副司令員主持。一開始他就告訴我們一個訊息:據42軍報告,砥平里的敵人有南逃跡象,並且只有一兩個營的兵力,今晚我們要立即行動,將這股敵人截擊殲滅,趁機奪取砥平里,以使我東西防線連成一體。隨後徵求大家意見。當時有位剛剛從國內入朝的某師領導說,他們師到了安東才知道入朝作戰任務,走的時候特別倉促,武器未及擦拭,攜帶彈藥極少,難以參加戰鬥。鄧副司令想了一會兒對我說道: 這項任務來得比較突然,原來我們也是想等橫城戰鬥結束後再考慮攻打砥平里。現在情況有變,如果不立即行動,敵人很可能會跑掉,這樣吧,以你們119師的兩個團擔任這次行動的主力,我再給你們配屬120師359團,125師375團和40軍炮兵團,以5個團打一兩個營,雖然現在部隊減員較大,雖然敵人是美國兵和法國兵,但也問題不大吧,就由你徐國夫統一指揮,怎么樣? 參加會議之前我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首長突然當面布置任務,我當時確實有些心理負擔,但看到鄧副司令很著急的樣子,我又不能不表態: “首長下達的命令我119師堅決執行,但我請示能否緩些行動。1.我師355團參加橫城戰鬥未歸建;2.總兵力雖有5個團,但分別來自3個師1個軍直,既沒有集結,通訊聯繫又很難接通,恐怕統一指揮不方便;3.對砥平里的地形不僅我沒親自看過,各團領導也都不熟悉;4.砥平里現在敵兵力是否準確,我們有必要進行偵察。” “徐師長,你說的這些都是有道理,但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砥平里敵人是準備逃跑的,如果我們行動遲緩,讓敵人跑掉,你徐國夫負得起這個責任嗎?!”鄧華顯得很激動。見首長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說:“那就按首長的意圖辦!”
隨後在我的師部召集了統一行動的各團領導作戰會議。參加這個會議的5個團團長只到了3位:120師359團團長李林一未到,只政委肖錫三到會,據肖政委講,李團長不來;125師375團只有副團長李文清到會,據他講,團長政委均有事不能來。另外,李文清副團長講道,他剛剛從砥平里前線下來,現在砥平里的敵人不是一兩個營,仍是美2師23團和法國營,並且構築了工事,沒有發現要逃跑的跡象。聽完這個情況,我一面讓夏克參謀長立即向“鄧指”匯報請示,一面按鄧華首長原來要求做戰鬥部署。
行動時間我定在2月13日下午4時半。但就在接近這個時間之前,發生了兩件意想不到的情況: 配屬我此次行動的炮兵42團因馬匹受驚暴露目標,在下午1時左右遭到敵機空襲,損失極重,無法投入戰鬥。 42軍125師的375團下午也失去聯繫,原因不詳。夏克參謀長將375團李文清講的情況向“鄧指”匯報後,幾次催問也沒有答覆。
預定行動時間已到,我只好命令我119師356,357團和120師的359團2300多人在沒有炮火支援的情況下向砥平里發起攻擊。出發前我向3個團的團長交代: “炮團已經不能參加行動,375團又失去聯繫,現在只好由你們3個團來完成這個任務。如果砥平里真的是一兩個營又準備逃跑,憑你們3個團截住再殲滅也不成問題。如果像李文清副團長說的那種情況,我們就要慎重啦,但無論如何,在上級沒有改變決心前,我們必須堅定信心,穩中求發展。我的指揮所和你們一起行動,大家要隨時保持聯繫,注意配合!”
砥平里北靠鳳尾山,東,南亦有些小山,中間為起伏地,村莊約四五十戶,原州至漢城的鐵路從此通過,另有大路通向南面的驪州,利川。我判斷,西面漢城為我軍占領,不可能向西逃跑,如逃,只有東南的原州,驪州,利川,最大可能是驪州,原州,因為這兩地都有敵人的部隊,所以我命令357團由北向南攻擊鳳尾山,356團和359團由東向西南攻擊,截斷通向兩地通道。
戰鬥一開始,進行的還比較順利,356團,359團先後攻占了砥平里東南的幾個高地,357團也有進展,約11時左右以後,我攻擊部隊便遇到了敵人較頑強抗擊。此期間,我和夏克參謀長几次登上高地試圖查清敵情,但終因夜間視線差,未達目的。但從各團匯報情況分析,敵人似乎不像逃跑,但也不敢加以肯定。因為逃跑之敵一般也都是很重視逃前防守的。所以我命令356.,359團加快攻占砥平里東南的主要高地,截斷敵退路。
戰鬥越發展越艱苦,幾乎每個高地敵人都有布防,且築有較堅固的防禦工事,加之敵人有炮火支援,輕重武器火力也比較強,所以每攻取一個高地都要付出很大代價。但我們的戰士和基層幹部們依然英勇頑強,毫無畏懼,充分發揮我善於近戰夜戰的特長,以機巧靈活的戰術,將敵人的碉堡工事一個個摧毀,打的敵人屋裡哇啦亂叫。
這時我根據各團上報情況和我觀察的情況綜合分析,認為敵人不是逃跑,也絕不是一兩個營兵力,很可能正如李文清匯報的情況那樣。所以我讓夏克參謀長堅持與“鄧指”聯繫。在實在無法接通的情況下,我們與軍電台取得聯繫後,令其代為轉告我的判斷並請求指示。但等了許久,軍指揮所告知雖已將我的意見報告“鄧指”,但無結果。同時透露上級有增加兵力,全殲砥平里之敵之可能。當時我們幾位師領導分析,“增加兵力,全殲砥平里敵人”的可能性很大,一是此前有這個計畫;二是橫城戰鬥已結束;三是東側敵人確實後退。如此時再投入幾個團攻擊砥平里,全殲敵人是有把握的,所以我命令各團鞏固已奪取的各高地,保護自己,儘量減少傷亡,一定要拖住敵人,準備配合增援部隊全殲守敵。
經過兩晝夜激戰,砥平里外圍高地均為我軍占領,敵退縮在不到兩平方公里的起伏地帶,憑藉房屋,據點式工事及強大炮火頑強反抗。這時,如果我有炮兵支援,憑3個團現有兵力也有把握全殲守敵。但無炮兵支援,僅以我戰士手中的輕武器攻擊,實在力不從心。因為敵人除各種火炮外,還有坦克,當時我們已沒有專門對付坦克的重磅手榴彈和爆破筒,更何況各團在攻占高地時已出現很大傷亡。至此,我們與敵人形成了暫時的對峙。
15日拂曉,我們突然接到軍轉來的“鄧指”命令,要求我們立即撤出戰鬥。當時我們幾個師領導都不太理解,既然已經付出很大代價,再稍作努力,就可以攻占砥平里,全殲守敵,何以要撤退呢?向軍指詢問,軍里也未作解釋。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只好帶著遺憾下達撤出戰鬥的命令。當時有的團領導因為不了解情況,建議不該撤退,我耐心說明情況後,大家也不無遺憾地服從了命令。後來才知道,砥平里守敵既不是一兩個營,也不光是美2師一個團和法國營,還有一個炮兵營和一個坦克中隊,總兵力約6000多人,是我攻擊部隊的3倍余。並且敵人由利川的增援部隊也抵近砥平里。判明情況後,“志司”首長考慮砥平里東南敵人已作縱深防禦,奪取較突出的砥平里一點也不易固防,為保證後續部隊入朝作戰,準備將防線後移至漢江以北作機動防禦,因而“鄧指”作出我攻擊砥平里部隊主動撤出戰鬥的命令。
這場戰鬥雖然上級對敵情判斷有誤,但我攻擊部隊判明情況後一面向上級匯報一面調整了部署和作戰方針。在未得到新的命令之前,以頑強勇敢之精神與敵英勇戰鬥,奮力拚搏,僅以手中輕武器殲美法軍800多人,但我3個團付出的代價也很慘重,約900餘人傷亡。事後鄧華副司令員專門發來電報對此承擔責任,並在電話中對我說,敵情不準,造成判斷失誤,決心有誤,但對我本人的指揮和參戰的3個團戰鬥精神給予了充分肯定。他說道: “你徐國夫果然沒讓敵人跑掉啊(玩笑話)!雖然我們判斷有誤,但你們打得不錯。你能及時調整部署,隨機攻擊,不愧是個老打仗的。我們前線指揮員就應該這樣,隨機應變,敵變我變,處變不驚才行。雖然我們付出代價不小,但這個責任在我,在我的指揮部,由我來承擔責任。357團,42團沒能參加戰鬥,致使你們攻擊力量單薄,他們有責任,你們不是一個軍不好說話,我找他們算賬!要做好你師兩個團的工作,後續部隊上來後,我馬上給你把減員補齊……” 他沒提及我在戰場發去敵情有變的電報後而未回電的事,是未收到還是另有別情,不得而知。
聽了鄧華的話我很激動,我為他敢於承擔責任的態度表示欽佩。這在當時是很難得的。不像有的極個別領導,有了成績,即使與他不沾邊,他也要千方百計靠上去。特別有些風險的戰鬥,這種人一般不表態,或藉故離開,待戰事基本趨於明朗化時,他突然出現在前線,指手畫腳。一旦戰鬥不理想,這種人或者把責任推到下邊,或溜之大吉,裝作與他沒關係。這種人過去有,現在也有;一般幹部中有,極個別中高級幹部中也有。請注意,是極個別的!
砥平里戰鬥結束,355團歸建,我師於漢江北休整3天后,奉命在座防山,萬樹洞,三聖里一帶作運動防禦,為後續入朝作戰兵團集結,開進,進入前線換取時間。此期間,我師雖減員很大,但依然保持了頑強的戰鬥力。擬入朝作戰的15軍45師師長崔建功同志奉“志司”指示來我師體驗生活熟悉情況,我一邊指揮戰鬥,一邊向他介紹朝鮮戰場地理環境特點,特別介紹了我師多次與美軍作戰的經驗體會。他親自目睹和親身經歷了我師官兵戰鬥精神與我指揮方法後深表敬佩。
運動防禦作戰的28天裡,我師共進行大小戰鬥190餘次,先後與美1師,美24師,美25師,美騎1師,土耳其旅,英國27旅,李偽6師各部交戰,計殲敵5000多人。崔建功同志通過這一段時間的體驗,對與美偽之敵作戰有了較全面的了解,在爾後的上甘嶺作戰中表現出了不俗的戰績,我們個人之間也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戰役爭議
關於兩本書里的“砥平里戰鬥”
砥平里戰鬥結束後,我們很快進入了運動防禦,中間僅休整3天。這3天說是休整也不準確,因為我們還要行軍,要由砥平里撤至漢江以北,所以真正休整也就一天多時間吧。此後我一直忙得很,包括回國後也一直忙於部隊建設,對砥平里戰鬥很少去想,一是沒時間想,二是沒必要想,因為它是我從1927年參加皖西農民游擊隊組織的“摸瓜隊”,直到從朝鮮戰場回國這26年間無數戰鬥中的很平常的一仗而已。並且當時部隊中也無大反響。儘管鄧華同志認為傷亡較大與其判斷決策有誤有關,以革命家的風度主動檢查,這只能說明其高度的責任感,上級並未因此而有任何說法。其實戰爭本身就是殘酷的,在中國革命幾十年征戰史上,即使在抗美援朝征戰史上砥平里戰鬥也無特別之處,判斷失誤不止砥平里,我之傷亡超過敵之傷亡也不止砥平里,因此我們這些在前線終日戰鬥的指揮員也好,戰士也罷,想不起它記不住它是很正常的。如果誰想之記之,則必有特殊原因。
此外,鄧華同志所說的“檢討”或電報我至今未見到原文。除當時他在電話中跟我說要承擔責任,要檢查外,我還是從前幾年某軍編寫的“軍史”中見到摘錄的一段。我查閱了1988年由軍事科學出版社出版的“中國人民志願軍抗美援朝戰爭”,其中也無有關文字記載。
在職期間我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工作,即便讀書也僅讀些政治類和軍事理論類書籍,文學作品一本沒讀過。離職之後雖然有了時間,但幾十年養成的毛病,也很少看文學作品,僅僅看幾部“三國志”,“二十四史”之類歷史性書籍。前幾年某軍編了“軍史”送給我這當年代軍長一本,我翻了翻,沒有認真讀。
1996年40軍的同志送給我一本“揭開戰爭序幕的先鋒—40軍在朝鮮”,我開始將其放在書架上未曾閱讀,以後我的一個孩子看了後說,書中有寫我的事情給我看,我這才認認真真地細讀了兩遍。在閱讀過程中,因有些涉及“軍史”,因此我也才把1996年出版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軍軍史”與我有關的部分看了看。因兩本書的書名都比較長,為簡便,以下只稱“四十軍在朝鮮”和“軍史”。
兩本書的出發點是好的,以文字形式把我四十軍幾十年的成長歷史記載下來,總結經驗,教育部隊都是十分必要和很有價值的,看得出來編寫者們的辛苦和勤奮,作為曾在四十軍任過師長,副軍長的我,真誠感謝他們的辛勤勞動。只是遺憾其中有些情節不符合真實,有些事我是親身經歷者並且是主角,我都不知道的情節卻真真鑿鑿地寫進書中,實在讓人無法不遺憾,如果是小說也就罷了,因為小說可以虛構嘛。偏偏這不是小說,一本是“史”,另一本是與史很接近的“紀實叢書”,都是真人真事嘛,真人真事就該講個“真”字才是!
兩本書都很長,不能一一說到,僅以記述砥平里戰鬥一段為例。 “四十軍在朝鮮”書中標題是“血濺砥平里”,血乎淋漓,令人恐懼。 書中說我和溫玉成軍長被一起叫到“鄧指”接受戰鬥任務。我沒有和溫軍長一起去,也沒見到他在那裡開會。所以書中說到的有關溫軍長在場時的一切表現也無從談起。
書中對戰鬥場面的細節描寫我無法肯定,因為當時我是師長,是戰鬥指揮員,我有我的位置,我無法知道一個戰士或者一個營連排長當時怎么說,怎么做,我所知道的情況在前文中已寫的很清楚,並且有今天依然在世的夏克同志證實。不知作者是從哪裡得知那些細節的。是你們之中哪位親身在場,還是聽哪位親身在場的人所說? 書中說14日夜間溫軍長到了我陣地前線,我還向他作了匯報。整個戰鬥期間我未見到任何軍首長到砥平里陣地,所以向溫軍長匯報的事也毫不存在。
當時經過三次戰役各部隊減員都很大,不止我軍我師,每個連最多七八十人,每個團也就六七百人,我3個參加戰鬥的團總共就2300多人左右,因為我無當時的記錄,所以不能說出準確數字。按書中所講,我傷亡兩個團還多。
我掌握的情況不是這樣:戰鬥中各團領導隨時向我報告傷亡數字,戰鬥結束前最後一次報的數字累計是700多人;戰鬥結束我讓作戰科統計3個團上報的傷亡數字是900多人,犧牲約300多,剩下為傷員。
書中說我357團孟灼華團長向軍師首長匯報傷亡情況時竟失聲大哭,不知他是向哪一位匯報時哭的,反正向我匯報時他沒有哭,並且我沒發現一個營團幹部或其他幹部哭,因為撤出戰鬥他們中表示遺憾和發牢騷的倒是確有其人。我也從未見到我師的幹部戰士在戰鬥中和戰鬥後哭過。也許跟別人去哭了。
書中還說,敵人越打越多,最後“鄧指”讓溫軍長統一指揮,收拾殘局。 我從戰鬥開始到戰鬥結束一直在砥平里前線,有時還到各高地上查看敵情,並沒有發現敵人大量增多,而是越打越少,最後被我壓制在不到兩平方公里的村莊一帶時,能看到的敵人並不是很多,因為敵人都是在工事裡,說6000敵人和敵人增兵是撤出戰鬥後聽軍和“鄧指”同志說的,此前我和我部隊皆不知準確人數,這6000敵人的數字是否準確我未作核實。至於溫軍長統一指揮收拾殘局的事我不知道。撤出戰鬥是軍電台轉來的“鄧指”電報,我下達的命令,未曾見到溫軍長和他的電話以致其他任何指揮戰鬥的情節。
此書讀後,我找有關人員了解作者情況方得知,砥平里戰鬥時他們有的是連排幹部,有的還是戰士,所以不能了解全面情況特別是上層情況是可以理解的。書中後記說此書出版前請當時四十軍的一位領導反覆看過並作了多處修改,該同志雖為軍機關首長,但一般很少到前線直接指揮戰鬥,憑他的職務也不允許他隨便到前線,所以戰鬥細節他不可能了解很多。當作者請他看稿時,不知他對戰鬥細節是否提出過疑問。此書出版前沒有一個作者對我這個親身經歷戰鬥的人徵求意見,如果找我會指出對許多細節的懷疑。
記得1995年在四十軍駐地為寫此書專門召集過一次我們當年參戰者參加的碰頭會。會上某同志提出“韓戰我們志願軍打輸了”的觀點,當時我不同意這個觀點,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世人所共知的,我們把敵人從鴨綠江邊打過了三八線,這怎么是輸呢。當時作者之一的同志說:×××的意思是好比下棋下和了”,我說“下和”也不對,“下和”就是平棋嘛,就是說我志願軍和美國兵打了個平手,誰都沒贏沒輸,那么我們把敵人打過了三八線,迫使他們美國人認可北韓為金日成領導的人民力量之土地,這怎么能叫平棋呢?也許他是指朝鮮半島一分為二,但這並不說明是“平棋”。
以上兩人的觀點當時參加會的我們這些參戰老同志都不能接受,還好,這個觀點沒有寫進書中。
歷史就是歷史,最需要的就是真實,決不能以個人的主觀意見去寫歷史,這是每個寫史的人都懂都應該致力做到的。因為一時的疏忽而出筆誤雖然難免,但也應盡力避免,至於不屬於一時疏忽的筆誤,那很可能就不屬筆誤了。有史以來,以筆攻擊人陷害人的事是常有的;是非顛倒,黑白顛倒,但不管如何顛來顛去,貶他揚我這條主旨是變不了的,不然也就沒必要去顛倒了。如果當事人能看到到還好,還有說明,解釋,糾正的機會,如果當事人全部故去,後人又哪裡去知道黑與白呢,只好聽其胡編瞎寫了。
“軍史”在記載砥平里戰鬥一段時的標題是:會殲偽八師獲勝,攻擊砥平里未果。這個“未果”二字我不知怎么理解,難道只有把砥平里全攻下來才叫“有果”嗎?可惜這不是那么有過未果的事,至於其中的細節記述多處與前書相同或相近。我不想再多寫,只希望該“史”再版時能多徵求一下至今健在的並參加過當年戰鬥的同志們的意見,儘可能使內容與事實吻合,不然用此來教育戰士們會誤事的,另外也有負於前人期望 。
榮譽
1955年被授予少將軍銜。獲二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二級解放勳章、一級紅星功勳榮譽章。1990年到朝鮮訪問,獲朝鮮二級國旗勳章一枚。於2004年8月26日在瀋陽逝世,享年91歲。
相關圖書
圖書信息
書名:一將難求——四野名將錄
作者: 張正隆
出版社:白山出版社
出版年:2011-9
定價:69.90元
裝幀:平裝
ISBN:9787806878989
內容簡介
《一將難求——四野名將錄》是著名軍事文學作家張正隆繼《槍桿子1949》之後推出的又一軍事雄文。書名取自元曲“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他再次深度抒寫四野戰史,首次聚焦四野名將——梁興初、李天佑、丁盛、鍾偉、胡奇才、韓先楚、劉震、鄧華、賀晉年、黃永勝、劉亞樓、解方、蘇靜、吳克華、李作鵬、徐國夫等人的軍事生涯。戰爭親歷者的口述史,首次公開發表來自於四野名將後人的百餘幅珍貴老照片。
作者簡介
張正隆,1947年出生,遼寧本溪縣草河口鎮人。著名軍旅作家。中共黨員。1966年高中畢業,1968年赴本溪縣小市公社插隊務農,1969年應徵入伍參加解放軍,歷任81065部隊戰士、排長、新聞幹事、宣傳幹事、瀋陽軍區文化部創作室專業作家。1972年開始發表作品,代表作有長篇報告文學《雪白血紅》、《槍桿子1949》、《解放》、《西部神話》、《戰將》、《戰爭記憶》,中篇報告文學《大寨在人間》等。長篇報告文學《血情》獲第三屆解放軍文藝獎及中國報告文學505杯獎,另有10餘部長、中、短篇報告文學獲軍內外省軍級以上報刊優秀作品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