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信息
雪竇山招待所
“忽見牆邊楊柳色,望空已成斷腸花。”在西安被張學良和楊虎城關了13天的蔣介石,心裡不知有多氣憤。儘管蔣介石一直宣布抗日大局為重,不忘跟張學良將軍的“金蘭八拜”之交,但他回到金陵後不久,就命戴笠把張學良押到溪口.軟禁在溪口“雪竇山招待所”。
房子格局
房子朝南三間是張學良用房,從裡到外,依次為臥室、書房、會客室。朝北幾間為特務隊長、張學良副官、護士等人住房。對著大門一間為原中國旅行社經理錢君芷住房。後來房子改用,錢君芷無事可做.蔣介石要他陪伴、照顧張學良生活。蔣介石還派了一個戴著深度老花眼鏡的秀才當張學良的老師,規定讀《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等“之乎者也”。餐廳作為課堂,桌球台拼合成課桌,張學良和老師相對而坐,特務隊長劉乙光和其他4名特務以及錢君芷坐在兩側。房前有特務值班,房後有憲兵把關。雪竇寺里還住著一個憲兵連,“入山亭”有一個憲兵班輪流放哨。蔣介石還給張學良規定,東不許出鎮海口,西不可過曹娥江,只可在規定範圍內活動。張學良一出房子,身後有憲兵跟蹤。當時他的妻子于鳳至和秘書趙一荻輪流陪伴在側。
張學良關押在雪竇山招待所時,前來看望他的國民黨要員有邵力子、汪精衛、莫德惠、宋子文、何柱國、陳布雷及他的親弟弟、曾任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參謀長的張學思等。接見客人,不許涉及政治,只談生活,事後還要向蔣介石報告。張學良押到溪口時才37歲。這一關一直關到90多歲。終蔣介石之世,一直沒有釋放張學良。張學良曾送蔣介石一塊金表,而蔣介石的回禮就是一根沒有“浮漂”的釣魚竿,雙方寓意,是不言自明的。
為了紀念抗日愛國將領張學良將軍,1988年對他曾軟禁過的房子進行了整修,現在的房子是按原來的式樣重建。裡面陳列著張學良將軍原來生活用品、生平圖片。
被軟禁一生
一
1936年12月26日,張學良抵達南京,被安排住進北極閣上的宋子文公館。戴笠奉蔣介石之命調派軍統局特務隊前往監視,這是張學良幽禁生活的開始,不過這時行動還有點”自由”。賓客臨門的雖然不多,但並不特別冷清。過去糾纏張學良不放的吳鐵城、張群和孔祥熙來看過他,張學良也可以外出拜客。每次出門,總有四部汽車隨行:張學良乘一部,多半有宋子文相陪;張從西安帶來的秘書、副官乘一部;南京市警察廳的特務乘一部;軍統局特務隊乘一部。無論張的汽車到哪裡,特務們就跟到哪裡。
12月31日,張學良由宋子文陪同前往南京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受審,他從西安帶過來的秘書、副官等隨即被憲兵團繳械、扣押。審判後,張學良再也沒有回到宋公館,而被直接押到南京太平門外事先已騰空的孔祥熙公館。
從這天起,蔣介石對張學良就從暗中監視變為公開囚禁,命令軍統局和憲兵司令部共同執行。當時,軍統局由書記周偉龍(又名周道三)負責,帶領軍統局特務15人,王芳南任組長;憲兵司令部方面由警務處處長丁昌負責,實際上是由該部中校處員歐陽湘負責,派有憲兵特高組組員7人;另有武裝憲兵一個排擔任孔公館大門和房屋周圍的武裝警衛。在張學良二樓住房的樓梯口、房門口,都有憲兵、特務站崗。
至此,張學良完全失去了自由,情緒低落,成天一言不發,蒙頭大睡,送去的飯菜也吃得很少。在房門口監視的警衛發現張在睡覺時把身上穿的一件背心脫下來墊在床上,身子就睡在背心上,便認為這件背心裡一定藏有什麼秘密,或是武器,但又不敢公開檢查,即向負責的特務反映。於是,特高組一名組員趁張睡後翻身的時候去檢查,結果什麼也沒查到,反而驚醒了張學良。一看此情形,張非常生氣,大聲說道:”你們真缺德!真缺德!”這是他被囚禁後講的第一句話,足見心中的憤怒。
在孔公館,張學良住了兩個星期。除了負責監視任務的戴笠、丁昌等特務頭子可以自由出入,奉派照料張學良生活的“勵志社”總幹事黃仁霖每天可以看他一次,為處理西北善後問題與張接洽的東北軍部屬王化一、吳翰濤等人在得到批准的情況下,也可以來見張學良;此外,任何人都不能去看他。時在南京中央軍校第十期受訓的張學思(張學良的四弟)打聽到大哥的訊息後趕來孔公館求見,被大門警衛堅拒,聲稱“這裡沒有這個人”。張學思再三懇求,憲兵特務始終嚴詞拒絕。張學思只好在門外站了一個多鐘頭,才滿含熱淚,悵然離去。
二
1937年1月2日,蔣介石即帶著夫人宋美齡和侍從室第二處主任陳布雷回到了浙江奉化縣溪口老家,一面療養,一面在幕後處理西安善後事宜。
1月4日,閻寶航、李志剛從西安飛抵南京,先後見了何應欽、張繼,何是親日派兼反共頑固派,張是反共頑固派,這兩個人見了閻寶航、李志剛都沒有好話,何應欽一味叫嚷“非打不可!”而張繼則說:“張學良劫持統帥,大逆不道,姑念他擁護中央不無功績,國民政府將他特赦,交軍事委員會管束。”
閻寶航在南京不得要領,第二天趕到上海見宋子文、宋美齡兄妹。閻寶航很憤慨地對宋子文說:“事情變了,你們的保證落空了。東北軍、十七路軍將領堅持非放回張副司令不可,你們有什麼辦法呢?”宋子文兄妹當初為了讓蔣介石早日離開西安,拍著胸脯一口保證張學良的安全,並且不惜以全家生命作擔保。但蔣介石回到南京就翻臉不認賬,宋氏兄妹顯然也是無可奈何。宋子文自己的諾言落空,感到臉上無光,對閻寶航的質問無言以對。閻寶航把何應欽堅決要打仗的話告訴宋子文後,強調西安事變善後必須和平解決,不能再打仗,張學良的安全必須得到保障。宋子文表示贊同。在閻寶航的要求下,宋子文答應一起去奉化溪口見蔣介石。宋子文鑒於國民黨元老李石曾平時在蔣面前能說上話,又拉了李石曾一同前往溪口。在飛機上,閻寶航向宋子文、李石曾建議把張學良接到溪口,一則以安東北軍、十七路軍將領之心,二則可以讓張學良協助蔣介石處理西安事變善後問題。宋、李均表示接受閻寶航的建議。宋子文等三人到溪口後,蔣介石吩咐將他們安置在武嶺中學。蔣介石知道宋子文等人此來是為張學良做說客的,而且這位大舅哥脾氣急躁,兩人一旦見面難免要發生爭執,故蔣拒絕與宋見面,讓人打電話通知宋子文,說委員長不想見宋先生。宋子文吃了閉門羹,也無可奈何,在武嶺中學吃完午飯,即對閻寶航說:“閻先生,你同李石老在這兒,我要回上海去,有必要時我再來。”閻寶航不知道蔣不見宋,對宋的話感到很愕然:“這是怎么回事?沒見過委員長,你怎么就要回去呢?”李石曾從旁遞了個眼色,意思是說:“讓他回去吧!”宋子文離開溪口後,蔣介石當天深夜接見了李石曾,李向蔣建議和平解決西安事變善後,並將張學良接到溪口來,以便於就近商洽西北善後。蔣表示同意。”。
1937年1月13日,張學良在米春霖、賀耀組、戴笠的陪同下,由南京飛往寧波惟一的櫟社機場,然後換乘汽車赴奉化溪口,蔣介石下令暫時將張學良安置在溪口鎮上的別墅文昌閣內。
1月14日晚7時,蔣介石在他母親王采玉的墳莊——離溪口鎮約1.5公里的白岩山中壟請張學良吃了一頓飯,徐永昌、賀耀組、戴笠等作陪,磋商西安事變善後問題。這是蔣、張1936年12月25日在洛陽分別後的首次見面。
1月下旬,張學良移居雪竇山上的中國旅行社招待所。此後,“管束”張學良的責任即由軍統局單獨負責。
當時,軍統局專門成立了一個監視組織,美其名為“張學良先生招待所”。軍統局特務隊的全稱是“軍統局派駐張學良先生招待所特務隊”,設有隊長、隊副、副官(負責經費開支)、事務員(負責經辦生活用品)。隊長劉乙光,中校,對外稱秘書;隊副許建業(四五個月後改為許穎);便衣特務隊員30多人,分為三個組:警衛、隨護、巡查,擔任便衣警衛,每天派有值班人員,將張學良的一言一行、生活情況詳細地作秘密記載,向隊長匯報。特務隊配備有50支快慢機短槍、2支衝鋒鎗、2支自動步槍,火力相當充足。
除便衣特務隊,還有一個憲兵連(連長陸文康)擔任武裝警衛任務。此外,還配備有電台一部、報務員一人、郵電檢查員一人、廚師二人、醫生一人以及高射機槍二挺;便衣警衛、憲兵連及所有人員、裝備均歸劉乙光直接指揮。另外,還有張學良從西安帶來的隨從副官二人,夫人于鳳至來後又帶來一位伺候她的王姓老媽子。
三
戴笠給看守張學良的軍統便衣特務、憲兵規定了森嚴的紀律,其主要內容是:(一)要嚴加看管,不準發生任何事故,不準其逃跑和自殺。(二)看守人員不準與張交談國事,更不準與外人、親友通信涉及張之住處等事宜。(三)除持蔣之手諭或電諭者外,不準張學良同任何外人接觸。(四)張之行動只準在住處的10里以內,10里以外須經請示批准後方能照辦。(五)看守人員要各負其責,憲兵連擔任外圍警戒,發現可疑者要嚴加檢查、詢問,內衛由便衣警衛分組輪流值班,室外警戒、室內監視,並要將張學良每天的言論、行動當天電報軍統局。
據說,宋美齡曾當著蔣介石和戴笠的面,讓蔣吩咐戴:“不許對張學良胡來!”宋還交代戴:“到溪口後要讓張學良自由走動,要命衛士照顧生活,允許老友探望,允許對外通信。”戴笠對此諾諾連聲。
這裡有必要介紹一下這個劉乙光,因為他負責看管張學良整整25年(1937~1962)之久,與張的後半生關係極大。劉乙光(1898~1982),湖南永興縣人,與中國人民解放軍黃克誠大將不僅是小同鄉,而且是早年的“患難之交”。黃克誠比劉乙光小4歲,兩人都是衡陽省立第三師範的學生,彼此關係不錯。劉乙光從第三師範畢業後,黃克誠鼓勵他去投考黃埔軍校。劉乙光從黃埔軍校第四期畢業後,在北伐軍中做政治工作,曾任國民黨陸軍第二師第二旅某團少校訓練官等職務。而黃克誠從師範畢業後前往廣州進了國民黨中央政治講習班,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28年領導湘南暴動失敗後,流落到南京、上海尋找共產黨組織關係,意外地在南京遇到了劉乙光。此時的劉乙光雖然在國民黨軍中工作,但思想比較左傾,他雖然知道黃克誠的共產黨員身份,還是積極幫助他。劉乙光親自把黃克誠送到上海,以後每月還寄錢接濟黃克誠,並給他在國民黨軍隊中介紹工作。所以黃克誠晚年如是說:“我與劉乙光這位同鄉可算是有點患難交情了。通過這一段的相處,我感到他是一個熱情助人又能同情革命的人。因此,在臨分別時,我對自己的去向沒有向他隱瞞,據實以告。劉乙光聽了後對我說,他也有去當紅軍的想法,等將家屬安頓好後,再考慮去蘇區參加紅軍。但他以後並沒有去蘇區,我也沒有再同他聯繫。可能他以後又向右轉,完全投到反革命一邊去了。此後的劉乙光不僅沒有去蘇區,後來還擔任過蔣介石的警衛隊長,再後參加軍統,成為特務頭子戴笠的紅人之一,被戴笠選中為看管張學良的特務隊長,可見劉乙光已是蔣介石、戴笠最信賴的心腹之人。
雪竇山,東距溪口鎮約11公里,是四明山脈在奉化七十峰中最享盛名的一座山峰,也是東南名勝,風景幽美。山上有雪竇寺、千丈岩瀑布、飛雪亭、消煩岩、妙高台、伏虎洞、獅子岩、三隱潭等景點。雪竇山中國旅行社是1934年6月建成營業的,位於山腰,設備良好,有客房六間,一個餐廳。旅遊旺季時借用雪竇寺廂房搭100張帆布床。1937年1月上旬,蔣介石派人與上海中國旅行社簽訂契約,將雪竇山中國旅行社招待所全部包下來,用來安置張學良,不得對外營業和招徠顧客。雪竇山中國旅行社經理錢君立接到通知後,很快騰出房間,進行整修改造。
張學良從武嶺學校遷到雪竇山時,一看到中國旅行社的牌子,似乎感到有些意外,緊鎖的雙眉舒展了一下,高興地說:“啊,中國旅行社!”過去,張學良經常在西安的中國旅行社舉行宴會,對中旅社印象不錯。此時,中旅社的六間客房被改造成張學良的臥室、會客室、讀書室、洗澡間。臥室里有羊毛地毯、席夢思軟床,衛生間有抽水馬桶,還有取暖用的壁爐等,一切布置均十分洋化,符合張學良的口味。劉乙光(許建業與張學良同住在招待所,其餘隊員和憲兵連全部住在500米外的雪竇寺。在雪竇山,對張學良的監視非常嚴密。在他的住房、飯廳、前門、後門都布置了監視的特務。旅行社門口有武裝憲兵,放有遊動步哨。雪竇山腳有一座亭子,名叫“入山亭”,是登上雪竇山的惟一要道,派駐了憲兵一個班,配合特務隊四名隊員,一面放哨,一面對登山遊客進行盤查。張已成為蔣的階下囚,蔣必須結束他們的兄弟關係。他準備了四隻箱子,裡面放了文房四寶、書籍、獵槍、釣魚竿等物品,將蘭譜帖子放在箱子裡,命他的“膽”陳布雷一併送給張學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四
張學良初到溪口,孤身獨處,情緒十分低落。不久,夫人于鳳至和趙四小姐獲準輪流到雪竇山陪伴,情況才有所好轉。
趙一荻自張學良送蔣離陝後,開始茶飯不思,憂慮重重,很少下樓,也很少和人說話。1月9日,王化一、吳瀚濤赴西安,張學良曾要求趙一荻來南京,戴笠同意。11日,王化一等返回南京,趙一荻同行,見到張學良後,即去上海。
遠在英國的于鳳至聽到張學良被扣的訊息,猶如晴天霹靂。萬分焦急之下,她想到了宋美齡這個乾妹妹,特致電宋請求把張學良送出國,交她看管,當然不可能得到蔣氏夫婦的回覆。於是,于鳳至只好日夜兼程趕回南京,面見宋美齡,再次請求。宋美齡表示:“事情已到了這種地步,我也無能為力。我為漢卿的事,也不知和委員長鬧翻過多少次。事情可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目前我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來。”百般無奈之下,于鳳至毅然決定:“既然委員長不肯釋放漢卿,我也無法回英國了,願意陪他一塊坐牢,我照顧他的生活,盡到做妻子的責任。”
這樣,于鳳至和趙四小姐每隔一月,輪流換班,陪伴張學良。這個由上海乘輪船赴寧波轉溪口,那個就由溪口赴寧波乘輪船去上海,很少同時居住。于鳳至來時,還帶了四個副官(分別姓李、杜、於、應)和一個女僕王媽,以照料張學良的起居生活,特務們稱張學良為“副司令”(“副座”或“張先生”,而稱于鳳至和趙一荻為“夫人”。張學良聽了不許,叫他們稱趙一荻為“四小姐”。親人團聚,張學良精神略為振作,從沉默寡言變為談笑風生,愁雲密布的臉也開始出現了笑容。他們不斷外出,到附近的名勝古蹟遊覽參觀。每次由張學良事先提出要遊覽的地名,或把雪竇山的地圖給看守人員,看守人員就根據張提出的時間、地點,先行布置,準備好遊覽和野餐工作。
離招待所最近的景點是有中國禪宗十大名剎之稱的雪竇寺,張學良經常來此遊玩。寺里有個又新法師喜歡種植花草樹木。張學良托他從四川購來四株楠木樹苗,親手種在大殿後面的一塊空地上。這四株樹生長十分好,可惜有兩棵樹在1956年8月的一場颱風中折斷,剩下的兩棵已經高達18米。為了紀念張學良將軍,有關部門批准將這兩棵楠木命名為“將軍楠”,2001年又被評為寧波市十大名樹之一。”
1984年12月,原張學良的老部下、新中國第一代上將呂正操到溪口遊覽,當見到昔日老長官栽下的楠樹苗已經長成參天大樹,睹物思人,吟了一首懷念張學良的《浙江紀行》詩:
雁盪奇突屹浙東,剡溪九曲萬山中。
以血洗血高格調,逃台遷台小易盈。
西京談和安天下,羑里課易求大同。
思君長恨蓬山遠,雪竇雙楠盼漢公。
詩中的“羑里”是一個古代地名,在今天的河南湯陰北。《史記·殷本紀》有“紂囚西伯羑里”之典故。“羑里”是周文王講易經之地。呂正操借用這個歷史掌故來表達他懷念老長官、盼望祖國統一的願望。張學良讀到這首詩後,很快回了一首:“白髮催人老,虛名誤人深。主恩天高厚,世事如浮雲。”完全是一種虔誠基督徒的口吻。
現在回頭再說1937年的事。千丈岩是張學良去的次數最多的一個景點。千丈岩瀑布高約百米,水流湍急,甚為壯觀。前有一寺廟,和尚用盤子裝了許多枚大爆竹(又名“天地響”),供遊客做遊戲。遊客將大爆竹點燃後,用力向對面大瀑布扔去,聆聽爆炸聲響徹山谷。張學良對這孩童似的玩樂方式很感興趣,借著巨大的響聲,發泄心中的積憤,聊以解愁。由於並沒有每個都給錢,張學良後來再去時,和尚就不再端出爆竹來,開口向和尚索要,也只拿出兩三枚來。到最後,和尚乾脆回答還沒有買回來。在歸途中,張學良對看守人員說:“這可能是我們沒有拿錢給和尚,所以他不肯拿出來,以後我們自己買來放吧!”此後,張學良到千丈岩瀑布,總要帶著自己買的爆竹去燃放。
五
經過蔣介石的批准,張學良還到外地游訪過幾次。第一次是1937年2月26日到寧波東鄉天童寺遊覽。回來時還想去拜訪蔣介石平時所敬重的奉化士紳孫表卿老先生,就順道路過肖王廟,碰巧孫不在而歸。另外一次就是到距離溪口100多公里的新昌縣大佛寺遊玩。張學良和趙四小姐、特務隊長和隊副乘小車,十餘名特務荷槍實彈,乘大車同往。和尚看到這個前呼後擁的架勢,還以為是當朝的顯貴駕臨,忙由方丈出來迎客,陪著張學良在寺內遊覽一遍。大佛寺給張學良的印象是:“這個大佛真不小,可惜廟子沒有很好修整。”遊覽完畢,方丈準備了三桌豐富可口的素餐招待。張學良和趙一荻吃了都讚不絕口,臨走時捐了60元錢。
張學良一向愛好運動,經常和警衛打排球、籃球。不久,在招待所前面的院子裡修了一個網球場,立了一副單槓,供張學良鍛鍊。夏天,他常到離山10華里的沙堤大溪游泳,中間有5華里險峻的山坡,上下需用藤轎代步。後來,特務們在網球場旁邊挖了一個小型游泳池,就不再到沙堤大溪了。警衛中有一個年輕人叫王心德,不會游泳,張學良有一次游泳,要他也下水游,他執意不肯。張看見王心德的那副窘相,便在水中縱聲大笑。
碰上陰雨天,張學良就找警衛下象棋。棋藝較好的幾個都陪他下過,但由於張學良棋藝高明,陪他下棋的人常常輸,有的就不願和他下。張學良發覺後,說:“我讓你們一個車。”下得更差的就再讓車、馬。有一次,張學良找特務胡祥林來下,並風趣地說:“我讓你車、馬,要是誰輸了,就打三下手板。”胡連下兩盤都輸了,硬挨了兩次手板。後來,張學良再喊胡來下棋,胡就不敢下了。張見狀,哈哈大笑。
不外出時,張學良的生活作息頗有規律。他每天早晨7時起床後,叫人抬一張椅子放在露天走廊,坐下來呼吸一會新鮮空氣,才到飯廳吃早點,有時是送到他房間裡。他喜歡吃火腿煎蛋、牛奶、花旗橙子。吃完後就到書房讀書一小時,再回臥室。在未吃午飯以前,他要到飯廳或走廊活動一下。午飯照例是由隊長、隊副陪著張學良夫婦吃。飯後略為休息,有時找警衛下象棋、打排球。晚飯後,他主要是聽收音機,關注外界的動向,有時也找警衛下跳棋,打桌球,以消磨時間。晚10時左右就寢。
在飲食方面,供應較為豐富。張學良喜歡吃的花旗橙子、美國蘋果、可口可樂汽水等,都能滿足。特務隊每個星期都要派人去寧波購買他喜歡吃的海味、水果等食品。花旗橙子有時在寧波買不到,就買點外國水果罐頭代替。蔣介石通過宋美齡,也經常饋送一些生活日用品、衣服之類的東西。宋子文曾寄來整箱的外國水果和可口可樂汽水,有時軍統局也委託中國旅行社代買一些運來。張學良每天都要喝三四瓶可口可樂,有時也喝咖啡。平時,他很少喝酒,也很少抽菸。
3月間的一天,發生了一件令張學良非常不愉快的事。這天,張學良坐著滑竿游山歸來,從坡上看見在雪竇寺門口有一個女人在那裡指手大罵。走近後,才聽出來罵的正是他張學良。張當時很生氣,後來派人了解,才知這女人就是西安事變中被打死的憲兵團長蔣孝先的妻子袁靜之,她此時在雪竇寺為丈夫做佛事超度,探知張學良被軟禁在這裡,正所謂“冤家路窄”,見張游山歸來,遂破口大罵起來。張學良獲悉此情,開始很是生氣,什麼話也沒說就回房裡去了。過後一想,這婦人年輕守寡,反倒憐憫起來,便派人告訴袁靜之,做佛事所需之款由他張學良支付,以表示自己的歉疚心情。
蔣孝先的妻子在雪竇寺住了一段時間,特務隊發現憲兵連長陸文康對她經常去拉關係。經了解查明陸文康曾是蔣孝先的部下,便打電報給軍統局。不久,憲兵司令部就把陸文康全連調開,另派憲兵第八團第七連(連長童鶴年)配合執行監視任務,以防發生意外。張學良在中旅社住下不久,覺得自己占用整箇中旅社不好,便對錢君立經理說:“你這么小的一個旅行社招待所給我包下來,怎么行?”錢經理回答:“有人付錢,你放心住著好了。”張學良說:“不好!我給你一點錢,你在附近找地方給我另造一所房子。”說完,張學良拿出500英鎊(相當於當時的中國法幣15000~20000元)交給錢經理。錢經理按照張學良的意思,花近100元在附近水澗岩買了一塊靠山向陽的地皮,到奉化縣政府辦理了買地手續,用40多天的時間造了一棟洋鐵皮屋頂、三開間的兩層樓房,並且添置了家具什物。房子造好後,張學良向劉乙光提出搬家,劉乙光向上面請示,結果不同意,張學良很氣憤,說:“算了,不搬也罷。我死也死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