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稱
常州學派
簡介
是清代乾隆、嘉慶年間出現的,以莊存與、莊述祖、莊綬甲、劉逢祿為代表的,研究《春秋公羊傳》的今文經學派。由於他們都是清代常州府人,故得名。
常州學派由莊存與為先導,劉逢祿奠基。與吳派、皖派一樣,其涵蓋面不局限於常州府。如曲阜孔廣森、吳縣宋翔鳳、江都凌曙、句容陳立、仁和龔自珍和邵陽魏源等,他們推崇西漢今文經,研究興趣在《春秋公羊傳》,援用常州學派的公羊學理論,也隸屬於常州學派。常州學派有一個明顯特徵,其成員多近親。莊存與、莊述祖、劉逢祿、莊綬甲、宋翔鳳,他們之間有親戚關係,是血緣的紐帶聯結起來的。
清代今文經學的復興,就時間而言始於乾嘉,盛於道光年間;就性質言,是對當時經學研究一尊東漢古文經,重視訓詁名物,以字解經學風的反撥。就清代學術發展流變來看,常州學者的《公羊》學研究,雖與吳派、皖派乃至稍後的揚州學派在治學上迥異其趣,但其研究漢代今文經學,本質上仍屬於漢學的一部分。因此,從學術流派的角度而論,常州學派是與吳派、皖派並列的以今文經形式的純漢學研究的地域性學術流派。
常州學派的公羊學研究導源於莊存與所著《春秋正辭》,該書據西漢董仲舒、東漢何休的“公羊學”,專力發揮《春秋》的“微言大義”。稍後的孔廣森著《春秋公羊通義》、劉逢祿著《公羊何氏釋例》都是一脈相承地闡抉“微言大義”為宗旨。《春秋公羊傳》是一部傳解《春秋》的著作,是今文經學的重要典籍,從唐代起,被列為儒家經典之一。《公羊傳》對整個《春秋》書法進行了尋繹,它以“大一統”為宗旨,以“尊王攘夷”為著眼點來闡釋《春秋》義理,如莊存與、劉逢祿認為“大一統”,要“以諸夏輔京師,以蠻夷輔諸夏”,才是“天無二日,世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以一治之”。顯然大一統的核心是“尊君”,是拱奉王室。正是如此,得到了乾隆皇帝的賞識。《公羊》學“微言大義”的重點是所謂的“三科九旨”,尤以“存三統”、“張三世”作為解《春秋》微言大義的統貫。劉逢祿認為《春秋》就是“立百王之制,能三統之義,損周之文,益夏之忠,變周之文,從殷之質”,從而“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清朝去古雖遠,但只要“繼體守文”,就能深刻理解《春秋》之法以制馭其政。唯有如此,“三代之治未嘗不可復,其亂未嘗不可弭”。這就表明,劉逢祿研究《公羊》,意在“後王有作”。劉逢祿十分重視闡釋《公羊》學以“三世”就為中心的變易理論,他重新梳理和明確了《公羊》學的“統緒”,認為《春秋》三傳中,唯《公羊傳》才得了孔子真傳;漢代董仲舒對《公羊》學的貢獻是“講明而達其用”,東漢何休則有“繼絕辟謬之功”;強調《公羊》學說必須以“張三世,通三統之義經貫之”,否則就會“此通而彼礙,左支而右絀”。這樣的觀點和方法,雖然是依託儒家經典,試圖“復三代之治”,挽救這即將傾危的封建古廈,但預示了一種新的、先進的意識,啟迪和激勵龔自珍和魏源對“三世說”的徹底改鑄。龔自珍將“據亂”、“昇平”、“太平”三世改為“治世”、“衰世”、“亂世”的新三世說;魏源不僅批評孔廣森別創“三科九旨”,還將《公羊》學說的變易觀點,揉合到對中國歷史進程的考察之中,提出了“氣運之說”來概括歷史形勢的大變局。龔自珍與魏源對“三世”說的改鑄,帶有更為直接的“通經致用”思想,對社會政治改良提出新的價值取向。這為近代中國資產階級維新改良派所遵循,成為他們理論建設中具有方法論意義的思想傳統。從王闓運、皮錫瑞、廖平到康有為、譚嗣同直至梁啓超,他們托“公羊改制之義”以倡維新變法,其思想源頭可以直接追溯到龔自珍和魏源。因此,自近代始,儒家經學的研究重點轉向今文經學,主要就是《春秋》公羊學”。
常州學派的今文經研究風格,有別於拘守馬、鄭古文經學的吳派和皖派,而呈現出自己的特色。其特色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不拘漢、宋門戶之見,重在“剖析疑義”。如莊存與雖與戴震是同時代人,治學途徑卻截然不同,他“不專為漢、宋箋注之學”,治《春秋》則主公羊、董子,雖略采左氏、榖梁氏及宋元諸儒之說,而非如何邵公所譏信經任意,反傳違戾也”。又如孔廣森敢于越出古文經的壁壘,認為“風俗可漸更,仁義可漸明,政教可漸興,烏乎之託?托之《春秋》”。劉逢祿也認定:“聖人之道,備乎五經。而《春秋》者,五經之管鑰也。”
二、不拘門戶,兼采漢、宋。清代今文經學起於古文經學之後,它不可避免地要受到考據學風的影響,甚至是從古文經的營壘中倒戈而出的。莊存與對古文經《周禮》、《毛詩》作“說”,孔廣森受業於皖派大師戴震、陳立作《公羊義疏》,沿襲漢唐以來註疏的體式,其內容包含:版本的異同,文字的校勘,語詞的音義;更多的是援據各種經、傳,甚至將《左傳》杜預注,《毅梁》范於注,與何休《春秋公羊解詁》並列。又如劉逢祿運用考據方法考證出《春秋》是太史公所據舊名,冒名的《春秋左氏傳》仍是東漢以後的以訛傳訛,而其作俑者實為劉欲。莊述祖博考三代、秦漢韻文以明許學,也沒有完全放棄漢學,而是同漢學有著若明若暗的聯繫。龔自珍是皖派大師段玉裁的外孫,也曾研究過漢學。常州學派的上述治學特徵,亦為近代今文經研究者所繼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