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原文
〔中呂〕山坡羊·題情
青鸞舞鏡①，紅鴛交頸。
夢回依舊成孤零。
凍雲晴，月華明②。
香消燭滅人初靜，窗外朔風梅萼冷。
風，寒夜景。
梅，橫瘦影。
注釋譯文
詞語注釋①青鸞舞鏡：南朝宋劉敬叔《異苑》謂鸞鳥見類則鳴，廚賓國王得一孤鸞，使之照鏡，鸞睹影悲鳴，沖霄一奮而絕。青鸞，鳳凰的一種。
②月華：月光。
夢裡我和你脈脈相對，像鸞鳥見到了鏡里的同類；夢裡我和你兩情歡洽，像錦鴛鴦那樣交頸同睡。
然而夢境一過，依然是孤孤單單的寂寞滋味。
寒雲放晴，月亮從雲層後透射出燦爛的光輝。
香消燭滅，萬籟漸寂，窗外北風陣陣，撼搖著梅花的苞蕾。
北風使夜的世界更加寒冽，梅花橫斜著疏枝，顯得那樣憔悴。
作品鑑賞
曲中第一句的主語是複數，也就是指一對青鸞，把句子說全，該是“青鸞相對如舞鏡”。這同下句的“紅鴛交頸”一樣，是對恩愛情侶形影不離的比喻。“青”、“紅”的色彩如此絢麗，“舞鏡”、“交頸”的歡好如此熱烈，可惜都是夢裡南柯。“夢回依舊成孤零”，一落千丈，這反差強烈的起首，震心動魄，具有先聲奪人的效果。
小令的下文便完全從夢中走出。按照“夢回”題材的常法，接著的篇幅應當描寫人如何如何地“孤零”，敘述心情舉止，前塵舊影，總之是對主角作進一步的渲染和發揮。但該曲卻出人意外。它撇下了夢回的人物，將餘下的章句全部用以寫景。景色的內容是冬夜，月亮鑽出雲層，照臨下世，而下方的世界萬籟俱寂，小屋內香消燭滅，只剩下窗外的北風搖撼著清瘦的梅影。這一段景色描寫典型而細膩，始終貫串著月光的影響與淒冷的風神，更重要的是，它隱示著人物的“依舊成孤零”。可以想見曲中的主角這位年輕女子，從與情偶歡聚的美夢中甦醒過來，還殘留著一角夢境，但突然窗外的雲層發亮，月亮射出燦燦光芒，冷酷地提醒著她“成孤零”的現實。這時已是夜深人靜，爐香燃盡，餘下的燭焰使她感到獨居的淒冷，索性一口吹滅。她所感所見到的，只是“風，寒夜景；梅，橫瘦影”，這是對“朔風”、“梅萼”的進一步描繪，也說明女子此時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兩者上。“寒夜景”的寒是動詞，冬夜之景本身寒意十足，此處歸咎為“風”的影響，正說明真正感到朔風之寒的是女子本人；而“梅，橫瘦影”，無疑是一種象徵性的暗示，使人聯想到窗內的人也如寒梅般消瘦。借景寓情是詩歌的常法，該篇寫景不僅寓情，且隱藏著人物的影子，這正是作品的獨到之處。
作者簡介
曾瑞，字瑞卿，家世平州（今河北廬龍）人，一說大興（今北京市大興縣）人。因喜江浙人才景物之盛，移家錢塘（今杭州市）。神采卓異，衣冠整肅，優遊於市井，洒然如神仙中人。志不屈物，故不願仕，因號“褐夫”。至順初，已逾七旬。江淮之達者，歲時饋送不絕，遂得以徜徉卒歲。臨終之日，詣門吊者以千數。善丹青，工畫山水，學范寬。著雜劇《才子佳人誤元宵》，惜已失傳。有散曲集《詩酒餘音》，已佚。隋樹林《全元散曲》輯有小令九十五首，套數十七套。朱權《太和正音譜》評其所撰為“傑作”，且云：“其詞勢非筆舌可能擬，真詞林之英傑。”其生平事跡見《錄鬼簿》卷下、《圖繪寶鑑》卷五、孫楷第《元曲家考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