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寧不空,乃是大陸新武俠領軍人物鳳歌力作《滄海》中一重要角色,儀容豐偉,丰神如玉,算學、神通皆不凡,乃火部奇才,卻落得妻死子散,無盡淒涼,為避禍躲於姚家莊屈就一小小帳房,他改變了主角陸漸與姚晴的一生,後挾持陸漸遠走東瀛,為織田家幕僚,以火部精擅的火器之術,壯大尾張織田信長勢力,後回歸中土,依附於捲土重來的萬歸藏。最後由於心底對女兒難泯的父愛,改惡為善,卻因此慘死萬歸藏手下。
出場片段
初次登場
一枚銅錢,外圓內方,翻轉落定,銅綠間透出“嘉靖”二字。
擲錢的是一名賬房,戴一頂破破爛爛四方巾,穿一襲青里泛白舊布袍,衣雖凋敝,人卻丰神,雙目如炬,盯著那枚銅錢沉吟,頭頂一樹古槐生得正茂,槐花點點,細白如星。
幾個閒漢在旁賭錢,一個老漢連輸兩鋪,掉頭道:“寧先生,這銅錢有什麼好玩,還不如借給小老兒翻本。”
那賬房搖頭道:“此乃卜卦,並非玩兒。”
那老漢笑道:“你又欺姓陸的沒見識,補褂子用的是針線,哪兒用銅錢呢?”伸手便去拿錢,卻被那寧先生撥開,冷冷道:“不是我欺你沒見識,這卜卦是算命,不是縫衣服。”
那老漢道:“算命?那又算到什麼了?”
那寧先生道:“算到一個乾卦。”那老漢笑道:“錢卦?好啊,但凡沾到這個錢字,必是大富大貴的命了……”別的閒漢聽到這話,紛紛笑起來:“陸大海你輸瘋了?一心只想到錢。”
寧先生笑笑,道:“這話卻也不差,雖說此乾非彼錢,但乾者天也,《易經》卦辭有云:‘乾,元亨利貞’,元亨利貞,也就是大富大貴的意思。這一卦,變爻落在初九:‘潛龍、勿用’,乃是陽氣潛藏之勢,便如神劍在鞘,光焰斂藏,不出則已,出則威服四方、蕩平天下。”
水火相煎
“好一個木中藏火,力碎千軍。”仙碧露出驚畏之色,“寧師兄不愧為火部奇才,竟練成了失傳百年的‘木霹靂’。”
寧不空擲出台柱,倒退數步,盯著陰九重,呼吸濁重不堪。他方才借“天火珠”聚光成火,點燃畫像,逼得陰九重運轉附體之水滅火。但凡水部高手,必有附體之水作為水引,引動天下之水。附體之水一動,“無相水甲”必生破綻,寧不空折柱擲出,木柱中蓄有無匹火勁,乍看無奇,一遇外力,火勁迸發,木柱崩裂,勢如天雷轟擊。
這引火、斷柱、蓄勁、擲木,寥寥數下,包含寧不空平生武功才智,若然無功,有死無生。
陰九重身周“水甲”越轉越快,清亮水流卻漸成淡紅。仙碧心頭一喜:“傷著他了。”
水甲變紅,正是鮮血入水所致,寧不空不由吐了一口氣,他方才有意示弱,隱匿“天火珠”與“木霹靂”神通,正是待這致命一擊。如今一擊得手,已立於不敗之地。
陰九重既悔且怒,目光陰戾。眾水鬼忽地拖著步子,齊齊向寧不空奔來。
寧不空又折斷一根柱子,注入火勁,奮力擲出,撞中一名水鬼,化作滿天火雨。水鬼倒下一片。繼而寧不空取出“天火珠”,引燃前廳,火部神通盡得於火,旁人遇火避之不及,而火部高手火勢越強,越是如魚得水,以火為劍,足以焚殺諸天。
須臾間,四周屋宇樹木均被點燃,化作一片火海,陰九重“水甲”被破,身受重傷,“水魂之陣”全憑他內力作引,方能運轉,此時自然威力大減。之前水強火弱,寧不空備受壓制,而此時陰九重一著不慎,反被寧不空占得先機,強弱之勢瞬間逆轉,雖說水能克火,可一旦水弱火強,火亦能克水。寧不空引火為劍,火光縱橫,織就道道火網,盤空掃出,一名水鬼著火,身周水鬼無不隨之燃燒,滿地亂滾,只因神志已失,唯有啞啞哀號,情狀慘不可言。
仙碧只覺身周急劇增溫,心知火部絕學一經展開,燎原焚林,威力之大更勝水部。
父女重逢
說話間,忽聽篤篤之聲,仿佛竹杖點地,陸漸轉眼望去,頓時變了臉色,只見寧不空峨冠長袍,拄杖而來,入亭中坐下,討一杯茶,捧著沉吟。
陸漸再看寧凝,見她呆望寧不空,神色茫然。谷縝與寧不空雖未謀面,然看陸漸神色和寧不空的相貌,便已猜到,即蘸茶水,在桌面上寫出“寧不空”三字。
陸漸方要答話,忽見谷縝擺手示意,陸漸醒悟,也用茶水寫一個“是”字。谷縝又寫道:“三十六計走為上。”陸漸未答,寧凝已寫道:“我與他說幾句話。”然後站起身來,尚未開口,寧不空忽地嘆道:“凝兒,我找得你好苦。”寧凝吃了一驚,谷縝心中亦是老大疑惑,望著陸漸,寫道:“他真是瞎子?”陸漸也是一臉迷惑,寫道:“不錯。”谷縝一皺眉,又寫道:“老賊有備而來,大大不妙。”
忽聽寧不空緩緩道:“凝兒,你怎么不說話?”寧凝只覺心跳變快,玉頰火燒,澀聲道:“你、你找我做什麼?”
寧不空眉頭蹙起,露出刀刻也似的苦澀皺紋,招手嘆道:“孩子,你過來……”寧凝一愣,陸漸扯住她的袖口,微微搖頭,寧凝輕咬朱唇,驀地擺脫陸漸,走到寧不空近前。
寧不空伸出大手,指尖拂過寧凝如玉面龐,一時間,寧不空的臉上流露出悵惘之色,喃喃道:“真像,真像……”說時眉尖顫抖,胸口急劇起伏,驀然“咔嚓”一聲,手中竹杖折成兩段。
寧凝吃驚道:“你,你……”寧不空搖了搖頭,苦笑道:“沒什麼,我驀地想到你娘,你的樣子,和她真是很像……”
寧凝心神搖盪,想到母親慘死情形,心中悲苦難抑,不由得脫口叫道:“爹爹……”寧不空聞聲一震,臉上露出奇怪神情,沉默半晌,驀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笑了半晌,叫道:“好,好,我寧不空也有女兒了,妙極,妙極……”說罷又是大笑,笑聲越見悽厲,直如梟鳥夜哭一般。
玩火自誤
他不提“黑天劫”還罷,提到此事,陸漸頓時想到往日所受的種種欺騙折磨,不由高叫道:“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寧不空麵皮繃緊,忽一揚手,射出一根枯枝,陸漸足下不丁不八,待那枯枝射到,隨手一拂,這一拂用上“天劫馭兵法”,輕巧絕倫,枯枝中“周流火勁”未被牽動,便掉一個頭,嗖地射向寧不空。寧不空出手奇快,一發“木霹靂”射出,後一發早已跟上。兩根枯枝凌空相撞,轟隆炸裂。寧不空驚愕已極,後退半步,發聲低喝,雙手齊揮,兩枚枯枝嗖嗖射出。卻被陸漸揮手一拂,再度送回,寧不空聽到風聲,急發枯枝阻攔,四枚枯枝在他身前丈許炸裂,氣浪滾滾,木屑飛濺,彈在身上,不勝疼痛。
寧不空性子冥頑,雙目又盲,更不甘輸給往日劫奴,驚怒之際,口中連聲大喝,“木霹靂”連連射出。但陸漸“天劫馭兵法”神奇奧妙,加上大金剛神力,因敵制敵,無往不勝,寧不空神通越強,所受反擊也越強烈,一時間真應了“玩火自焚”的古語,四周爆炸紛起,寧不空衣衫破碎,皮破血流,左右躲閃,狼狽至極。
陸漸飽受黑天之劫,本想重創此人,發泄胸中怨氣,但見寧不空如此模樣,心中卻微微一軟:“他終是寧姑娘的爹爹,我受寧姑娘恩惠,傷她父親,大大不妥。”當下伸出手來,將一枚“木霹靂”捉在手裡,劫力所至,已知火勁性質強弱,“大金剛神力”隨之涌至,將其中火勁化得乾淨。
這一招當日魚和尚亦曾用過,陸漸此時神通,仿佛魚和尚極盛之時,舉重若輕,猶有勝之。寧不空連發兩枚“木霹靂”,卻如石沉大海,悄沒聲息,不由得心中震駭,停了攻勢,側耳傾聽,極想聽出其中玄機。陸漸卻不再理會,將枯枝一擲,高聲道:“寧不空,瞧在寧姑娘份兒上,今日就此作罷。”
虹化自焚
寧不空腳下不停,說道:“越遠越好,直到萬歸藏找不到咱爺兒倆為止。”說著轉身向左飛卿道,“風君侯,你不用跟來了,今日別過,後會無期。”
左飛卿微微一笑,點頭道:“寧不空,你這輩子難得做件好事,今日總算做了一件。”
寧不空冷哼一聲,方要反唇相譏,忽聽一個蒼勁的聲音笑道:“說得是。寧師弟,這件事你做的再好不過了。”
剎那間,寧不空渾身血液好似抽空一般,雙腳好似釘子,死死釘在地上。
左飛卿和寧凝二人也是臉色慘邊,只見前路人影一閃,萬歸藏背負雙手,笑吟吟逍遙渡來。
寧不空乾笑一聲,澀聲道:“想不到,城主竟然來了。”
萬歸藏笑笑,說道:“你想不到,萬某卻想到了,寧師弟,你信不信?”
寧不空長吸一口氣,勉力定住心神,道:“城主神機妙算,寧某向來敬佩,但說你算到此事,寧某卻不相信。”
萬歸藏微微一笑:“不錯滅亡雖知你將來必反,卻料不到如此快法。可你卻不知道,你殺掉的三人,體內種了‘六虛毒’,與我‘同起相求’,數十里之內互有感應,只要三人活著,萬某便能感知。你若心軟一些,制住三人,倒也罷了,可你寧師弟向來做事做絕。所以那三人一死,萬某立時便知道了。”
寧不空仰天嘆了口氣。萬歸藏打量他笑道:“看你模樣,似有餘恨。”
寧不空苦笑道:“寧某到此地步,並不指望活命,只求城主網開一面,放了小女。”
寧凝大聲叫道:“爹爹,我不需他放,大家一起生,一起死。”
“閉嘴。”寧不空厲聲喝道,“為父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兒。”繼而抬頭道,“萬城主,念在我助你收服山部,也算小有功勞。”
萬歸藏打量他一眼,笑道:“無怪你當日敗給沈舟虛,只因你對別人在狠,對妻女卻狠不下心;沈舟虛卻不然,對別人狠,對妻兒更狠。寧師弟,你的確聰明,可惜仍有私情,以有情對無情,焉能不敗?”
他微微一頓,又道:“你要我放了令愛么?也好,只要你虹化自(我)焚(燒),我便給她一線生機。”
寧凝又驚有怒,脫口道:“不成……”
寧不空卻一擺手,沉聲道:“什麼叫一線生機?”
萬歸藏淡然道:“或生或死,全瞧她自身造化。”
寧不空沉默半晌,驀地仰天大笑,萬歸藏一言不發,微笑注視,寧不空陡將竹杖一頓,高聲道:“萬城主,你可知道當年落雁峽一戰。我如何敗給沈舟虛的?”
萬歸藏笑道:“這個我倒有耳聞,你聽說沈舟虛去了落雁峽,不顧師兄弟反對,執意回去營救家眷,結果途中中了埋伏。”
寧不空慘然一笑:“其實我也知道,即便回去,業已不及,可是那又怎樣。火部死光了又如何,天下人死光了又如何?我只要救回方凝和孩子。至於其他的師兄弟,嘿嘿,又哪兒知道我的心思。”
萬歸藏點頭道:“火部由你而興,也由你而亡,成也不空,敗也不空。”
寧不空哈哈大笑,笑聲中頭頂火光驟然一閃,頭髮頓時燃燒起來。
寧凝縱然暗地留心,也料不到寧不空如此果決,見狀驚呼上前,欲要制止,不料眼前人影一晃,萬歸藏已然搶至,手掌一揮,勁氣涌至,將她硬生生逼了回去,左飛卿便吃了一掌,跌倒在地,寧凝上前救援,卻被萬歸藏巧使誘敵伎倆,一指將她點倒。
寧凝動彈不得,眼睜睜望著父親渾身慾火,有如一支跳動的火把,身子搖搖晃晃,口中發出噝噝怪聲,虹化之火由內而外,先骨後血,再至肌膚,因此緣故,自燃者必要經受莫大折磨。
寧不空渾身火焰越燒越小,初時還如一課大火樹,漸漸變成栲栳大小,燒到最後,竟不過碗口大小一團,終歸火盡煙滅,被山中狂風一吹,漫天飛灰,散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