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原文
唱
·曾經飛到流著火的田野時在,
曾經飛到沒有笑聲的村子裡,
也問過剛由海那邊飛來的雁子;
那兒會有叫野草開花的春天呢?
·叫渴的土地開杜鵑花嗎?
人走了,甘薯田會長葉子嗎?
在冰和雪封著的宮裡,
百靈會唱歡迎陽光的曲嗎?
·曉得翅膀不是鋼柱子,
曉得歌喉不是銀笛子;
但寒冷切得斷一串串的歌嗎?
·一滴血就是排天橋的一隻喜鵲;
一串歌跟著一滴血,
春天就在天橋那邊哩。
(1935.4.15)
出處:《我們的堡》,青島詩歌出版社1936年版
詩歌鑑賞
在國難當頭,民眾奮起的年代,左翼詩壇以震撼人心的直抒胸臆的吶喊,使那些無病呻吟玩弄技巧的靡靡之音黯然失色。溫流的大部分作品,屬於激情奔放的長歌,如《田地,咱們守護你》《開路》等,但《唱》卻一改常態,用通體的象徵表現對革命之光的熱烈期待和矢志不渝的信念,雖然沒有石破天驚的長嘯,卻包含著一股一觸即發的滾滾岩流,其內在的感染力於清婉的敘寫中汩汩噴涌,時時加大著遞增著,如同一部樂曲,由輕漸重、由緩漸急,終於轟響成震心動魄的悲壯來。
詩人以“唱”名題,寫歌聲的翱翔迴旋。這歌,飛到流著火的田野,飛到沒有笑聲的村莊,甚至飛到冰封雪鎖的深宮大宅,尋找春天,尋找綠色,尋找太陽,尋找一個新的世界。這歌,一個音符是一隻喜鵲,一串音符就連成了通向春天的橋樑。詩藝妙處,即在於對歌聲的具象描繪中,通曉明暢地賦予它革命者奮進跋涉、艱苦求索的內涵,革命者的足音是歌的音符,革命者的鮮血是歌的色彩,寒冷切不斷,冰雪難封掩。詩人將希望寄與這歌聲的綿綿不絕,是革命必勝的信念的流露,也是對黑暗勢力必將滅亡的預言。詩的結尾既別致新穎且蘊藉豐富,將血滴比作喜鵲,將歌聲與血滴整合,唱出“春天就在天橋那邊”,顯示出詩人才思的敏捷、藝術功力的厚實和政治目光的深邃。倘若我們將歌與血理解成政治的武裝鬥爭與文藝的關係,那么,這首詩便是溫流關於詩的戰鬥宣言。
《唱》這首詩,唱出了人民民眾在水深火熱中的希望和用鮮血締造春天的情愫。因此,它也是一曲希望之歌、戰鬥之歌。詩人如果不是由於魚骨刺喉而遭庸醫誤診早逝的話,他還會唱出更動聽更蘊藉更富戰鬥氣息的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