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紹
卡夫卡弗蘭茲·卡夫卡(Franz Kafka,1883年7月3日—1924年6月3日),20世紀德語小說家。文筆明淨而想像奇詭,常採用寓言體,背後的寓意言人人殊,暫無(或永無)定論。別開生面的手法,令二十世紀各個寫作流派紛紛追認其為先驅。
卡夫卡生於捷克(當時屬奧匈帝國)首府布拉格一個猶太商人家庭,是家中長子,有三個妹妹(另有兩個早夭的弟弟)。自幼愛好文學、戲劇,18歲進入布拉格大學,初習化學、文學,後習法律,獲博士學位。畢業後,在保險公司任職。三次訂婚,又三次退婚,因而終生未娶,41歲時死於肺癆。
1904年,卡夫卡開始發表小說,早期的作品頗受表現主義的影響。1912年的一個晚上,通宵寫出短篇《判決》,從此建立自己獨特的風格。生前共出版七本小說的單行本和集子,死後好友布勞德(Max Brod)違背他的遺言,替他整理遺稿,出版三部長篇小說(均未定稿),以及書信、日記,並替他立傳。
後世的批評家,往往過分強調卡夫卡作品陰暗的一面,忽視其明朗、風趣的地方,米蘭·昆德拉在《被背叛的遺囑》(Les testaments trahis)中試圖糾正這一點。其實據布勞德的回憶,卡夫卡喜歡在朋友面前朗讀自己的作品,讀到得意的段落時會忍俊不禁,自己大笑起來。
卡夫卡他是一位用德語寫作的業餘作家,國籍屬奧匈帝國。他與法國作家馬賽爾·普魯斯特,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並稱為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先驅和大師。卡夫卡生前默默無聞,孤獨地奮鬥,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價值才逐漸為人們所認識,作品引起了世界的震動,並在世界範圍內形成一股“卡夫卡”熱,經久不衰。
卡夫卡一生的作品並不多,但對後世文學的影響卻是極為深遠的。卡夫卡生活和創作活動的主要時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後,家庭因素與社會環境,造成了他與社會與他人的多層隔絕,使得卡夫卡終生生活在痛苦與孤獨之中。而社會的腐敗,奧匈帝國的強暴專制,政治矛盾與民族矛盾的雙重困擾,人民生活的貧窮困苦,經濟的衰敗,這一切更加深了敏感抑鬱的卡夫卡內心的苦悶。於是,時時縈繞著他對社會的陌生感,孤獨感與恐懼感,成了他創作的永恆主題。無論主人公如何抗爭努力,強大無形的外來力量始終控制著一切,使你身不由已地伴隨著恐懼與不安,最終歸於滅亡。在滲透著叛逆思想、倔強地表現了不甘放棄希望的同時,又表現出對一切都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宿命論思想,形成了獨特的卡夫卡式藝術內涵。因此卡夫卡將巴爾扎克手杖上的“我能摧毀一切障礙”的格言改成了“一切障礙都能摧毀我”。卡夫卡追隨過自然主義,也受過巴爾扎克、狄更斯、易卜生、高爾基等作品的影響,並對其十分讚賞。但卡夫卡的卓越成就主要不是因襲前者,再去描繪醜惡的客觀生活內容,而是逃避現實世界,追求純粹的內心世界和精神慰籍,表現客觀世界在個人內心心理所引起的反映。而那種陌生孤獨、憂鬱痛苦以及個性消失、人性異化的感受,正是當時社會心態的反映。因而有人說:“如果要舉出一個作家,他與我們時代的關係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亞和歌德與他們時代的關係的話,那么人們首先想到的也許就是卡夫卡。”
美國詩人奧登認為:“他與我們時代的關係最近似但丁、莎士比亞、歌德與他們時代的關係。”卡夫卡的小說揭示了一種荒誕的充滿非理性色彩的景象,個人式的、憂鬱的、孤獨的情緒,運用的是象徵式的手法。後世的許多現代主義文學流派如“荒誕派戲劇”、法國的“新小說”等都把卡夫卡奉為自己的鼻祖。
卡夫卡出生於布拉格的一個猶太商人家庭。父親艱苦創業成功,形成粗暴剛愎性格,從小對卡夫卡實行“專橫有如暴君”的家長式管教。卡夫卡一方面自幼十分崇拜、敬畏父親,另一方面,一生都生活在強大的“父親的阻影中”。母親氣質抵郁、多愁善感。這些對後來形成卡夫卡孤僻憂鬱、內向悲觀的性格具有重要影響。卡夫卡國小至中學在德語學校讀書,後學會捷克語,自幼酷愛文學。1901年進入布拉格大學學習德國文學,不久迫於父親之命改修法律,1906年獲法學博士學位。卡夫卡中學時代就對法國自然主義文學,對斯賓諾莎、尼采、達爾文等產生極大興趣。大學時代,接受了存在主義先驅、丹麥哲學家基爾凱戈爾的思想並受到中國老莊哲學的影響。在愛好文學的同學馬克斯·布洛德的鼓舞和支持下,開始文學創作。並與布拉格的作家來往,參加一些社交活動。寫成了他後來發表的首篇短篇小說《一場戰鬥紀實》(1904)。在法院實習一年,在“通用保險公司”當見習助理後,1908年到工傷事故保險公司任職。1921年卡夫卡肺結核復發,咳血。1922年6月辭職。養病期間除繼續創作外,遊歷歐洲各地。1924年因肺病惡化,醫治無效,於同年6月3日病逝於維也納近郊的基爾靈療養院。
卡夫卡一生都生活在強暴的父親的陰影之下,生活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形成了孤獨優郁的性格。他害怕生活,害怕與人交往,甚至害怕結婚成家,曾先後三次解除婚約。德國文藝批評家龔特爾·安德爾這樣評價卡夫卡:“作為猶太人,他在基督徒中不是自己人。作為不入幫會的猶太人,他在猶太人中不是自己人。作為說德語的人,他不完全屬於奧地利人。作為勞動保險公司的職員,他不完全屬於資產者。作為資產者的兒子,他又不完全屬於勞動者,因為他把精力花在家庭方面。而‘在自己的家庭里,我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安德爾十分準確而形象地概括了卡夫卡沒有社會地位、沒有人生歸宿、沒有生存空間的生活環境,同時也是對形成卡夫卡內向、孤獨、憂鬱與不幸人生的較為完整公允的闡述。
卡夫卡創作勤奮,但並不以發表、成名為目的。工作之餘的創作是他寄託思想感情和排譴憂鬱苦悶的手段。許多作品隨意寫來,並無結尾,他對自己的作品也多為不滿,臨終前讓摯友布洛德全部燒毀其作品。布洛德出於友誼與崇敬之情,違背了卡夫卡遺願,整理出版了《卡夫卡全集》(1950—1980)共九卷。其中八卷中的作品是首次刊出,引起文壇轟動。
由此而培養的敏感、怯懦的性格和孤僻、憂鬱的氣質使卡夫卡其人其書成為那個時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精神寫照:異化現象,難以排遣的孤獨和危機感,無法克服的荒誕和恐懼。
卡夫卡的《變形記》中,由於沉重的肉體和精神上的壓迫,使人失去了自己的本質,異化為非人。另一部短篇小說《飢餓藝術家》描述了經理把絕食表演者關在鐵籠內進行表演,時間長達四十天。表演結束時,絕食者已經骨瘦如柴,不能支持。後來他被一個馬戲團聘去,把關他的籠子放在離獸場很近的道口,為的是遊客去看野獸時能順便看到他。可是人們忘了更換記日牌,絕食者無限期地絕食下去,終於餓死。這裡的飢餓藝術家實際上已經異化為動物了。
另外一些小說是揭示現實世界的荒誕與非理性的,如《判決》和名篇《鄉村醫生》,這裡,現實和非現實的因素交織,透過這些荒誕的細節和神秘的迷霧,這裡寓意著:人類患了十分嚴重的病,已經使肌體無可救藥。人類社會的一些病症是醫生醫治不了的,這裡的醫生最後也變成了流浪者。
卡夫卡的長篇小說《美國》和《地洞》等揭示的是人類現實生活中的困境和困惑感;而《審判》、《在流放地》以及《萬里長城建造時》則揭示了現代國家機器的殘酷和其中的腐朽。長篇小說《城堡》可以說是《審判》的延續,不僅主人公的遭遇繼續下去,主要精髓也是一脈相承。短篇小說《萬里長城建造時》中寫到:中國老百姓被驅趕去建造並無多大實用價值的長城,他們連哪個皇帝當朝都不知道,許多年前的戰役他們剛剛得知,仿佛是新聞一般奔走相告。“皇帝身邊雲集著一批能幹而來歷不明的廷臣,他們以侍從和友人的身份掩蓋著艱險的用心。” “那些皇妃們靡費無度,與奸刁的廷臣們勾勾搭搭,野心勃勃,貪得無厭,縱慾恣肆,惡德暴行就像家常便飯。”他還寫出了表現民主主義思想的一句話:“在我看來,恰恰是有關帝國的問題應該去問一問老百姓,因為他們才是帝國的最後支柱呢。”
卡夫卡的主要作品
卡夫卡的文學創作主要成就是三部未完成的長篇小說和一些中短篇小說。
長篇小說《美國》(1912—1914年寫成),描寫16歲的德國少年卡爾·羅斯曼,因受家中女僕的引誘,致使女僕懷孕,被父母趕出家門,放逐到美國的經歷遭遇。作品所側重的是人物在美國憂鬱、孤獨的內心感受。
長篇小說《審判》(1918年寫成),作品講述的是銀行襄理約瑟夫·K無故受審判並被處死的故事。約瑟夫·K在30歲生日的那天早晨醒來按鈴聲吃早餐時,進來的不是女僕而是兩個官差,宣告他被捕,並被法庭審判有罪,他雖被捕卻仍能自由生活,照常工作。他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有罪,認為一定是法院搞錯了,堅信自己無罪。約瑟夫·K不願屈就命運,他同這場明知毫無希望的訴訟展開了一生的交戰,公然向不公正的法庭挑戰。在第一次審判時,他慷慨激昂地揭露法庭黑暗,為自己的無辜理直氣壯地進行辯護,隨著訴訟的發展,他卻日益關心起他的案子,幾乎天天為案子四處奔波,找人幫忙,想搞個水落石出,親自動手寫抗辯書,從各個方面來說明自己無罪。他生怕自己在某一個最微小的地方犯過什麼過錯,竭力去尋找,捕捉而不可得,惶惶不可終日。然而一切努力都徒勞無益,K終於明白,要擺脫命運的安排,擺脫法律之網的束縛是不可能的。最後,他毫無反抗地被兩個黑衣人架走,在碎石場的懸崖下被處死。
長篇小說《城堡》(1922)是一部典型的表現主義小說。
《變形記》(1912)是卡夫卡中短篇小說的代表作。
《判決》(1921)是卡夫卡最喜愛的作品,表現了父子兩代人的衝突。主人公格奧爾格·本德曼是個商人,自從幾年前母親去世後就和父親一起生活,現在生意興隆。他在房間裡給一位多年前遷居俄國的朋友寫信,告訴他自己訂婚的訊息。寫完信來到父親的房間,意外的是父親對他態度非常不好,懷疑他根本就沒有遷居到俄國的朋友,指責他背著自己做生意,還盼著自己早死。突然,父親又轉了話題,嘲笑格奧爾格在欺騙他朋友,而父親自己倒是一直跟那位朋友通信,並早已把格奧爾格訂婚的訊息告訴他了。格奧爾格忍不住頂撞了父親一句,父親便判獨生子去投河自盡。於是獨生子真的投河死了。作品所描寫的在父子兩人的口角過程中,清白善良的兒子竟被父親視為有罪和執拗殘暴,在父親的淫威之下,獨生子害怕、恐懼到了喪失理智,以致自盡。父親高大強壯而毫無理性,具有一切暴君的特徵。這個貌似荒誕的故事是卡夫卡負罪心態的生動描述,父親的判決也是卡夫卡對自己的判決。主人公臨死前的低聲辯白—“親愛的父母親,我可是一直愛你們的”,則是卡夫卡最隱秘心曲的吐露。這種故事的框架是典型的卡夫卡式的,是他內心深處的負罪感具象化之後的產物。然而作品的內涵顯然不在於僅僅表現父子衝突,更在於在普遍意義上揭示出人類生存在怎樣一種權威和凌辱之下。另一方面又展現人物為戰勝父親進行的一系列抗爭。兒子把看來衰老的父親如同孩子般放到床上後,真的把他“蓋了起來”。從表面上看,他這樣做是出於孝心。在深層含義上他是想埋葬父親,以確立自己作為新的一家之主的地位。小說在體現了卡夫卡獨特的“審父”意識的同時,也表現了對家長式的奧匈帝國統治者的不滿。與此同時卡夫卡還通過這個獨特的故事揭示了西方社會中現實生活的荒謬性和非理性。 《致科學院的報告》(1971)描寫馬戲團試圖尋找“人類道路”而馴化猿猴成為會說話的人的故事。被關在狹窄籠子裡的非洲猿猴,在人的逼迫下學人吐唾沫、學人喝燒酒、學人語喊“哈羅”。悽厲的哀號與悲鳴,傳遞出失卻自由、沒有出路的苦悶與悲觀絕望情緒 。漸失猿性獲取人性的過程畸變,正是人類異化的一種反向印證。
《中國長城的建造》(1918—1919)描寫中國的老百姓受無形權力的驅使,去建造毫無防禦作用的長城,表現出了人在強權統治面前的無可奈何與無能為力。
《飢餓藝術家》(1922)中歌唱藝人為了生存,為了使自己的藝術達到“最高境界”,竟把絕路作為出路,以絕食表演作為謀生手段,宣稱可以40天不進食而引吭高歌表演,進而發展到為絕食而絕食的“藝術”境界,仿佛飢餓真的就與人的肉體感覺離開了一樣。40天過去了,他仍堅持要絕食表演下去,後被經理強迫進食。藝術家深為他的飢餓藝術未達佳境而遺憾,更為人們對他的藝術追求不理解不支持備感孤獨,他把原本作為生計手段的挨餓,當成生存目的和真正“藝術”而孜孜以求,最後被送進馬戲團,關在籠中與獸類一起供人參觀,無異於真正的動物。骨瘦如柴的藝術家的意象有多重寓意,是人性異化、精神展品化和藝術異化的象徵,是現代人痛苦悲哀現狀的寫照。
《地洞》(1923—1924)是卡夫卡晚期創作中最具代表性的力作。主人公是一隻不知名的人格化的鼴鼠類動物。作品採用第一人稱自敘法,描寫了“我”擔心外來襲擊,修築了堅固地洞,貯存了大量食物,地洞雖暢通無阻,無懈可擊,防禦退逃自如,但“我”還是時時處於驚恐之中,惶惶不可終日。“我”又常年不斷地改建地洞,輾轉不停地把糧食從地洞的這個地方搬到那個地方,做好防禦工作以防外界強敵前來襲擊。它說:“即使從牆上掉下來的一粒沙子,不搞清它的去向我也不能放心。”它向一種未知的危險、向它周圍無窮的一切發動了一場殊死的戰鬥:“我離開了世界,下到我的地洞裡”,“如果我能平息我心中的衝突,我就相信自己已經很幸福了”。然而它永遠在挖掘新的地道,在這個沒有盡頭的迷宮裡,面對“一種我始終應該擔心的東西,一件我始終應該有所防備的事情:有個人來了”。小說真實地反映了一次大戰前後,普通小人物失卻安全感、生活與生命得不到保障的恐懼心態。
作品目錄
前言Kafkaesque――卡夫卡的作品與現實
《城堡》簡介
城堡
附錄
一 開篇的異文
二 殘章斷篇
三 作者刪除的文句和段落
四 第一版後記
五 第二版後記
六 第三版後記
七 譯後記
八 卡夫卡生平創作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