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辭賦
正文
指北魏、北齊、北周三代的辭賦。北朝文學的興起遠較南朝為晚,成就也頗見遜色。北魏的太武帝拓跋燾統一北中國,滅夏和北涼之際,羅致了原來曾在後秦和西涼任職的一些文人,他們的學術和文學成就都高於北魏原有的人士。然而由於北魏早期的文化政策不利於文學的發展,詩文方面仍然沒有多少可稱道的作品;但辭賦卻有一些可讀之作。現存的北朝辭賦,以張淵《觀象賦》為最早。作者歷仕後秦和夏,入魏後任太史令等職。此賦主要是記載當時的一些天文知識,但辭采尚佳。賦的後半部分寫作者觀察天象時的心情和感受,有一定的抒情意味。稍後於張淵的高允被尊為北魏的著名學者和文人。他作有《代都賦》和《鹿苑賦》。前者已佚,後者著錄於《廣弘明集》。這篇賦內容平庸,但比起作者現存的詩文來,還稍有一點文采。北魏中期以後有一段時間的辭賦沒有留存下來。直到孝文帝元宏遷洛以後,文學漸見起色,然而辭賦的作者仍較詩文為少。現今所能見到的作品大抵產生於北魏後期。其中《洛陽伽藍記》所載姜質的《亭山賦》,描寫司農張倫宅中園林,雖著力鋪陳,但罕見佳句。
孝明帝元詡即位(516)以後,北魏朝政日亂,有些文人就利用辭賦的形式來發憤抒情。這些作品從內容到形式都各異其趣,但都帶有模仿前人的痕跡,大體說來可分為三種類型:元順的《蠅賦》和盧元明的《劇鼠賦》是借物喻人以譏刺世態的,比較接近東漢趙壹的《刺世疾邪賦》。這些賦情感激憤,而文辭比較古樸,缺乏雕采。陽固的《演賾賦》和李騫的《釋情賦》則著重寫身處亂世而潔身自好的志趣,寫法仿效張衡《思玄賦》。其中陽作有些神話及幻想的成分,與《思玄賦》更為接近;李作敘當時政局較多,略有變化。袁翻的《思歸賦》抒情意味最強烈,手法頗近南朝江淹的賦作。如:“俯鏡兮白水,水流兮漫漫。異色兮縱橫,奇光兮爛爛。下對兮碧沙,上覩兮青岸。岸上兮氤氳,駮霞兮絳氛。風搖枝而為弄,日照水以成文。行復行兮川之畔,望復望兮望夫君”等句,辭采華美,能把寫景與抒情較好地結合起來,在北方作者的辭賦中較為難得。
北魏分裂而成的東魏北齊和西魏北周兩個對峙的政權中,北齊的文化較高,產生的作家較多。但當時著名的文人如溫子昇、邢劭和魏收都沒有留下什麼重要的辭賦。《北齊書·魏收傳》說:“收以溫子昇全不作賦,邢雖有一兩首,又非所長,常雲:‘會須作賦,始成大才士。’”但他的賦現已全部散佚。邢劭《新宮賦》在《藝文類聚》中尚收存片段,但亦乏特色。只有由南方入齊的顏之推所作《觀我生賦》稍有文采。此賦附有自注,對了解梁末及北齊史事,頗有價值。
北周的情況與北齊不同。西魏和北周雖然沒有產生過什麼著名文人,但梁代著名作家庾信出使長安,被留在北方,歷來被稱為北周作家。庾信的創作技巧在南方時本來已超越時人,所作《春賦》、《盪子賦》、《燈賦》等抒情小賦,與蕭綱、蕭繹等人之作格調相近,雖不免失之纖弱,但藝術技巧較高。到了北方以後,由於遭受離亂、身世飄零,時有鄉關之情,因此作品的內容益見充實,而風格更顯得蒼勁沉鬱,成為六朝賦家中傑出的代表之一。他的代表作《哀江南賦》和顏之推的《觀我生賦》一樣,可謂梁末史事的實錄,而從感情的深摯和辭藻的華麗來講,則大大超過顏作。《枯樹賦》、《小園賦》等抒情小賦善用比興手法,藝術技巧臻於成熟,成就很高,歷來被人傳誦。庾信入北以後,他的詩文曾風靡於北方,幾乎無人能得其仿佛,尤其是辭賦,終北周之世除他以外,更無人從事這方面的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