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樂章
莊嚴倔強,情懷激盪。樂曲開頭霹靂般奏出了沉重的主題,隨之爆發到高潮後逐漸停息下來。獨奏鋼琴奏出一條形成奇妙對比的非常安詳的旋律 ,它為第一樂章內出現極端相反的情感而做準備。
第二樂章
第二樂章:採用他未完成的彌撒曲中《因神之名而來的有福了》的主題,由小提琴和中提琴虔誠的奏出,隨後鋼琴撫慰般的和它交談著。中段音樂變得粗野 、熱情,鋼琴以切分音表達出悲愴的意境,結尾處音
樂平靜下來,以弱音終止。
第三樂章
第三樂章使人想起貝多芬式的雄渾力量和軒昂勇進的氣勢,作者運用了複雜的技巧、龐大的形式,為協奏曲中之巨著。
一場離經叛道的演出
60年代初,正值演奏生涯巔峰的古爾德卻生出了“演出的恐懼”,日復一日的音樂會重複曲目令他心生厭倦,他下決心準備退出舞台。
恰在這時,發生了1962年4月的勃拉姆斯第一鋼琴協奏曲的“演出事件”,這場在公眾和音樂界引起一場山崩海嘯般軒然大波的“速度之爭”,幾乎成了更直接導致古爾德遠離舞台的誘因。
1962年,古爾德還不滿30歲,這位年輕的加拿大鋼琴家內心深處充滿著非常浪漫的衝動,他不止一次的說過“我是一個根深蒂固的浪漫派”、“我在某種意義上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浪漫派”之類的話,但他對浪漫主義音樂的看法卻與同時代人截然不同,他對蕭邦、李斯特、舒曼、柴可夫斯基都有些不屑一顧,而對勃拉姆斯是情有獨鐘的。他對勃拉姆斯音樂中很少有人能夠體會的那種即興隨意的流動十分入迷。他對勃拉姆斯的詮釋也完全不是人們想像中的那種嚴謹、克制的古典態度,而更強調一種充滿了熱烈衝動的浪漫氣息。
這一年,古爾德計畫與伯恩斯坦合作,演奏勃拉姆斯的第一鋼琴協奏曲。他認為,這首樂曲絕不應當演奏成一般浪漫主義作品那樣的競爭氣勢和誇張風格,它是一部為樂隊與鋼琴而作的交響樂,最重要的應當是結構上的有機統一,而非通常人們理解上的戲劇性的衝突。他說:“我所要做的一切都是刻意減少主題之間英雄性與抒情性的對比,更加著力於表現主題群中結構材料的對應關係”。
這決定了古爾德對這首樂曲的演繹一定是非正統的,是驚世駭俗、離經叛道的。他堅持用一種極慢的速度來演奏。他對勃拉姆斯在樂譜上的標記“莊嚴的”做出了自己的解釋,他認為那應該意味著沉著和緩慢,只有這樣音樂才會有更為寬廣的呼吸,內在的律動才會一致。他把自己的這一發現興沖沖的告知伯恩斯坦。對此,伯恩斯坦既感震驚,又不無欣賞,應當開誠布公的說,伯恩斯坦對於年輕的古爾德的這一大膽嘗試是全力給予了支持的。他決定和古爾德一起冒一回險。
這一年的4月6日,古爾德與伯恩斯坦指揮下的紐約愛樂樂團合作演出了勃拉姆斯第一鋼琴協奏曲。伯恩斯坦一定覺得他應該對觀眾有個交代,讓大家對接下來的演出有個心理準備,因此他決定在開演幾分鐘前對觀眾談談“這個非同尋常的演出”。正當觀眾席上安靜下來,大家等待演出開始時,伯恩斯坦突然在指揮台上轉過身來,面向觀眾發表了一個演說,事後也有人認為這是一篇免責聲明。
在這段唱片上紀錄下來的聲明中,他稱贊古爾德是一個“有頭腦、有想法的演奏家”,認為古爾德對勃拉姆斯第一鋼琴協奏曲的詮釋在某些時候具有“令人驚異的新鮮感和說服力”。但他也說明,這將是一次“非常反常規的演奏,與我以前聽過的或夢想過的詮釋都完全不同。雖然我不完全同意古爾德的做法,但他是一個嚴肅的、聰慧的藝術家,我們還是進行了合作”。他稱自己努力盡到一個協奏者的責任。
這場音樂會的錄音當然被保留了下來,1998年Sony公司發行了CD。由於它清晰地紀錄下來整場音樂會的實況,所以使我們得以重溫那一時刻。伯恩斯坦在音樂會開始前的聲明也被完整的紀錄下來,人們在這場音樂會上的反應我們也甚至可以想像和感受。現場錄音,討厭的永遠都是那些觀眾此起彼伏的咳嗽聲。
作為古爾德一個特立獨行或者說空前絕後的演出,它值得我們聆聽和收藏。如果不是學究的音樂文獻考據者,我們就沒理由拒絕一次不一樣的欣賞音樂的機會。
前面既說了那么多,你可以想像這張唱片上的勃拉姆斯第一鋼琴協奏曲會是怎樣“面目全非”的一個。它的速度很慢,透著更多的隨意和親切感而不是勃拉姆斯音樂中的凝重和莊嚴感,緩慢的速度有時令人感覺荒謬。但正是在這樣的慢速度里,古爾德的演奏無比清晰,不動聲色,達到一種少有的高潔和純淨,音色極富魅力。當然,你必須要放棄傳統的對這部樂曲的認知,把它當作一部新的作品來欣賞,你會聽到許多此前沒有聽到過的東西。從現場來看,觀眾對此的反應仍非常熱烈,對於古爾德和伯恩斯坦近乎顛覆性的一次演出報以掌聲。
但是評論界卻不這樣看,那些自以為是的專業人士們不可能容忍古爾德的恣意妄為,而無知的、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外行的記者們更是捕風捉影信口雌黃,整個評論界都充斥著惡毒的攻擊,不僅說古爾德的演奏“慢得使人昏昏欲睡”,說“聽上去令人極不耐煩,好像長時間在車站等車的感覺”,順帶著他們也攻擊伯恩斯坦“違反了指揮的職業道德”和“不負責任”。比這還要尖刻的挖苦更有甚者。
這場演出的錄音從此便“臭名昭著”,古爾德的自尊心受此打擊之後,對音樂界的評論以及音樂會的體制充滿更深的厭惡,此後他出現在舞台上的次數日漸稀少且越發不加修飾直至兩年後徹底告別了音樂會現場。
古爾德的協奏曲錄音本就十分稀少,除巴赫的貝多芬的,勃拉姆斯的僅錄製了第一,而且僅此一版。它是否珍貴也是見仁見智。但我認為,但凡對這首曲目充滿熱愛的樂迷,是不應當錯過聽到它的機會的。它不僅只具有文獻的價值,更是一場極具欣賞性的精彩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