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
除了
在各自的文學作品中具有鮮明獨特的風格外,她們還具備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經歷了情感的創傷之後,都選擇了一種離群索居並且終生未嫁的生活方式。(只有白朗寧夫人因為40歲那年得到大詩人白朗寧的求婚,才從這種孤獨落寞的生活中解脫出來。)她們或者是心甘情願,或者為病魔所累,總之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狹小環境中,絕少與外人交往。冷靜、緩慢、同時也是深情地品味著生活,又如春蠶吐絲一般將自己對生活、自然和信仰的感悟寫成一首首精美的詩歌呈獻給詩壇。宗教與愛情
貫穿女詩人克里斯蒂娜·羅賽蒂一生的兩條精神主線是她的宗教信仰和愛情經歷,而她的詩歌創作則是攀附於這兩棵大樹上的蓬麻。
羅賽蒂15歲那年總是感到胸痛,被醫生診斷為心絞痛(angina pectoris),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也並不見好轉,誰也沒想到疾病會伴隨她一生。這病與她沉鬱淒涼的詩風的形成不是沒有關係的。羅賽蒂早年參加了哥哥及其他一些青年組成的詩歌朗誦會(Verse Reading Club),青少年時便開始了文學創作。但是,當時誰也沒有想到弱小的她卻有著與眾不同的脾氣秉性。比如她堅持不讓別人當眾朗誦她寫的詩歌,誰要想朗誦她的習作她就跟人家翻臉,雖然她自己十分喜歡聽別人的作品。她的脾氣還有暴躁乖戾的一面,小時候有一次她與媽媽大吵起來,一怒之下竟用剪刀將自己的胳膊割傷。她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也曾試圖加以節制。比如因為自己下棋時太急於求勝,就主動放棄了這個愛好。有一個時期,因為她父親丟了工作,家裡經濟狀況不好,她還忍痛告別了自己最喜歡的劇院。
羅賽蒂以詩嶄露頭角的時候才16歲。那年她把自己的一些詩歌習作匯集在一起,刊登在爺爺主辦的報紙上。其中就有那首著名的長詩“死亡之城”(The Dead City)。此詩中充滿了艾倫·坡式的奇異想像,具有豐富的象徵意義。這些詩充分體現出她詩人的天賦和前拉斐爾派詩歌創作的藝術特點。
還不到18歲,羅賽蒂已經出落成一個楚楚動人的大姑娘了。她在前拉斐爾派的文學活動中非常活躍,顯示出傑出的才華。一位叫詹姆士·柯林森(James Collinson)的青年愛上了她並提出求婚。羅賽蒂則以他是羅馬教徒,與自己的信仰相悖為由沒有接受。柯林森是個愛情至上的人,將愛情看得重於一切。於是他放棄了自己的宗教,再次向羅提出了求婚,終於得到了她的同意。可惜這次婚約只維繫了幾個月便終止了,羅賽蒂勸他去找一位更好的姑娘。因為她後來發現威廉姆·司各特(William Scott)才是自己的意中人,懶散邋遢的未婚夫根本不能與司各特的才華和風度氣質相比。她曾和司各特在一起寫詩作畫,相處甚歡。司各特還經常以羅賽蒂為模特,畫出一幅幅仕女肖像。這一時期,羅賽蒂的愛情詩非常生動。在題為A Birthday(《生日》)的詩中羅賽蒂這樣寫道:
我的心像一隻會唱歌的鳥兒/它的巢兒在水靈的枝上/我的心像一棵蘋果樹/果實累累垂到地上;我的心像一隻鮮艷的小船/在平靜的海面上遊蕩/我的心比所有這些都快樂/因為我愛人來到我的身旁。
她的詩歌還表現出一種少女特有的心態:
我能告訴你我的秘密嗎?不能,真的不能:/也許有一天可以吧,誰說得清?/但不是今天;今天冰凍,颳風而且還下著雪,/你太好奇了:多難為情!(Winter:My Secret,《冬天的秘密》)
但是,現實與憧憬總是若即若離的。因為司各特是有婦之夫,不可能與羅賽蒂結合。她只能將這段感情埋在心裡,借寫詩打發時間排遣鬱悶和傷感:
我死以後,親愛的,/不要為我唱悲傷的歌;/也不要將玫瑰插在我頭上,/更不喜那松柏婆娑。/變成青草覆蓋著我吧,/帶著些水珠和清露。/如果枯萎,算是忘記;/如果枯萎,或是記起。(Song《歌》)
在另一首詩中,她也發出過這樣的慨嘆:
我的生命是一片褪色的樹葉/我的收穫只剩下無用的空殼/我的生命如此空洞和簡約/只能在荒涼的傍晚無聲地搖落/我的生命已經冰結/看不到花蕾和生機的綠色/雖然還在涌動著春天的氣息/噢,主啊,它只能使我感到失落。(A Better Renun ciation《最好放棄》)
為使自己從情感的痛苦中解脫出來,羅賽蒂還曾到母親創立的國小校里去教書。我們可以想像,才華過人的女詩人在教室里為當地理髮店和肉鋪老闆的孩子們糾正Ps和qs時該是多么有趣的一幅場景。
1854年秋,司各特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詩集,名利雙收,還得到了一位有錢夫人的資助。這一時期,羅蒂賽主動投身於由教會組織的貧民救濟工作,她想使自己從這段情感糾葛中解脫出來。這個階段所寫的詩,更加悽苦無望:
沒有漣漪的海洋,沙兒也不飛揚/沒有舞動的羽翼,掀攪僵死的空間/沒有生命的脈動在這無愛的地上/和那同樣無愛的海面。(《織網》cobweb)
1861年,羅賽蒂隨母親和哥哥威廉姆一起來到法國,當時她正投身於一項教會機構組織的慈善事業。雖然她的身體不好,但她還是堅持了下來並且一乾就是十餘年。就在這一時期,她得到了平生第二次求婚。對方名叫凱利(Charles Bagot Cayley),比羅賽蒂大幾歲。他們初次相見是在1847年,那時他剛從劍橋畢業,跟著羅賽蒂的父親學習義大利語。他是一個不知名的學者,曾翻譯過《神曲》。羅賽蒂的家人對他也很中意,只是克里斯蒂娜並不熱心。這是羅賽蒂長達15年的單戀之後的事情,其時,司各特已經成為他的女贊助人——那個單身闊夫人城堡中的常客。羅賽蒂在這一時期的詩歌里,顯示出更多的譏諷和口語化的傾向:
我們倆總是糾纏不清;/友誼可以保持,如果你願意;/但是如果談到愛,——/不,瓊,謝謝你。(No,Thank you,John.《不,謝謝你,瓊》)
1865年夏天,克麗斯蒂娜的健康狀況很不好,她得了肺結核並開始吐血。家人帶她到法國和義大利去療養。次年,她又像當初拒絕柯林森一樣拒絕了凱利的求婚。有人推測是因為凱利當時發表了懷疑宗教的言論,也有人說是因為羅的健康狀況不佳所至。總之,沒有人能說得清楚為什麼。或許女詩人此時已經抱定了終生不嫁的想法也未可知,她的生活方式和詩歌風格在40歲左右時就已經確定了。
60歲生日剛過,羅賽蒂被診斷出癌症並於1892年5月動了手術。1893年,隨著詩文集陸續出版,她的詩人地位已經得到了廣泛的認可。1894年12月29日,克里斯蒂娜死於癌症復發。縱觀羅賽蒂的詩歌創作,我們會為她幾十年不變的風格而感到驚奇。拿她發表於1850年《萌芽》(前拉斐爾派的代表刊物)上的“夢土”(D ream Land)和她寫於1893年的“最終長眠”(Sleepingat Last)相比較,無論在情緒上還是在風格上我們幾乎看不出什麼變化。在她的詩中,我們看不到任何新奇驚人之句,只感受到一種淒婉深沉的格調。
女詩人臨終前還在捧讀的,是她的同類艾米莉·勃朗特新近才出版的詩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