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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事發,本人是婦女,更要先抓她的手下得用之人。來旺兒是頭一個。來旺兒為什麼能在鳳姐手下如此得用?原來他媳婦是鳳姐的陪房(如同王夫人手下之周瑞家的,邢夫人手下的王善保家的),來旺媳婦所掌何事?就是鳳姐私下放錢圖利的經管代理人。你看第十六回,賈璉從江南蘇州回來後,一次正在屋裡與鳳姐說話,偏她來送利錢銀子,被平兒攔截下了——因為這種事是瞞著賈璉的。
在鳳姐協理秦可卿喪事時,來旺媳婦首次出現,是拿對牌到外院支領“呈文京榜紙札”,眾人一見,連忙讓坐倒茶,按數取了紙,抱至儀門口,方交與她自己抱紙進內去。可見她的身份是如何了。
等到賈府敗勢一顯,外面仇家—齊紛起,報復的報復,趁火打劫的打劫,最先被舉告的不是賈政這邊,卻是賈赦、賈璉父子。而賈璉本人罪款的當中,又實際是鳳姐做的隱私之事。
案情一發,首先傳訊的就是賈赦那邊的王善保夫婦和來旺夫婦。
王善保夫婦二人,雖然無法盡為賈赦之罪回護掩飾,卻滿可以乘機嫁禍,將許多事推在了賈政這邊的頭上——而夾在兩邊當中的糾紛“箭靶”,最後集中在鳳姐一個人身上。
於是來旺兒倆口兒成了最倒霉的替罪羊。
“長安節度”雲光受託壓守備退婚一案,有主文相公代寫的書信為物證文證。張華一案,有都察院狀紙和受賄五百兩經手人為文證人證。這都無法推託。但也不能“拔高”加重處分,倒是放貸吃息的案更是瑣碎麻煩,——頭緒紛繁,款項多伙,賬目不能明寫的事,壞人一加歪派,可就再也扯不清了。
鳳姐素來對下太嚴,這是周瑞家的初見劉姥姥來找她時就“介紹”的一條,可知非同—般。平兒口中卻也透露:府中的這些管事執役的媳婦婆娘們,“哪一個是好纏的?”連鳳姐也暗中畏懼她們“三分”!這些人一見鳳姐的大勢已去,誰不加油添醋,有的沒的也渲染上幾筆。
鳳姐放賬,積有私財,賈璉也並非一字不知,只是無法得探其詳就是了。因為來旺媳婦當他的面向鳳姐回話時已提到此事。那一回,鳳姐已經明言:眾人因此恨不得“生吃了”她,而來旺媳婦也說,若收了不再放賬收利,她也可以“少得罪人”。所以眾人盯的,倒落在放賬一事上。來旺兒和他媳婦,有天大的本事,到此情勢,也就連嚇帶挨整的弄傻眼了。來旺媳婦對利錢的細賬,已經交代不清。這可給鳳姐添加了大災難。這個災難,誰來解救的了?沒人想得到——是小丫頭林紅玉,小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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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寧國府中都總管來升聞得裡面委請了鳳姐, 因傳齊同事人等說道:"如今請了西府里璉二奶奶管理內事,倘或他來支取東西,或是說話,我們須要比往日小心些。每日大家早來晚散,寧可辛苦這一個月,過後再歇著,不要把老臉丟了。那是個有名的烈貨, 臉酸心硬,一時惱了,不認人的。"眾人都道:"有理。"又有一個笑道:"論理,我們裡面也須得他來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正說著,只見來旺媳婦拿了對牌來領取呈文京榜紙札,票上批著數目。眾人連忙讓坐倒茶,一面命人按數取紙來抱著,同來旺媳婦一路來至儀門口,方交與來旺媳婦自己抱進去了。
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那應佛僧正開方破獄,傳燈照亡,參閻君,拘都鬼,筵請地藏王,開金橋,引幢幡,那道士們正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禪僧們行香,放焰口,拜水懺,又有十三眾尼僧,搭繡衣,и紅鞋,在靈前默誦接引諸咒,十分熱鬧。那鳳姐必知今日人客不少,在家中歇宿一夜,至寅正,平兒便請起來梳洗。及收拾完備,更衣プ手,吃了兩口奶子糖粳米粥,漱口已畢,已是卯正二刻了。來旺媳婦率領諸人伺候已久。 鳳姐出至廳前,上了車,前面打了一對明角燈,大書"榮國府"三個大字, 款款來至寧府。大門上門燈朗掛,兩邊一色戳燈,照如白晝,白汪汪穿孝僕從兩邊侍立。請車至正門上,小廝等退去,眾媳婦上來揭起車簾。鳳姐下了車,一手扶著豐兒,兩個媳婦執著手把燈罩,簇擁著鳳姐進來。寧府諸媳婦迎來請安接待。鳳姐緩緩走入會芳園中登仙閣靈前,一見了棺材,那眼淚恰似斷線之珠,滾將下來。院中許多小廝垂手伺候燒紙。鳳姐吩咐得一聲:"供茶燒紙。"只聽一棒鑼鳴,諸樂齊奏,早有人端過一張大圈椅來,放在靈前,鳳姐坐了,放聲大哭。於是里外男女上下,見鳳姐出聲,都忙忙接聲嚎哭。
一時賈珍尤氏遣人來勸,鳳姐方才止住。來旺媳婦獻茶漱口畢,鳳姐方起身,別過族中諸人,自入抱廈內來。按名查點,各項人數都已到齊,只有迎送親客上的一人未到。即命傳到,那人已張惶愧懼。鳳姐冷笑道:"我說是誰誤了,原來是你!你原比他們有體面,所以才不聽我的話。"那人道:"小的天天都來的早,只有今兒,醒了覺得早些, 因又睡迷了,來遲了一步,求奶奶饒過這次。"正說著,只見榮國府中的王興媳婦來了,在前探頭。鳳姐且不發放這人,卻先問:"王興媳婦作什麼?"王興媳婦巴不得先問他完了事,連忙進去說:"領牌取線,打車轎網路。"說著,將個帖兒遞上去。鳳姐命彩明念道:"大轎兩頂,小轎四頂,車四輛,共用大小絡子若干根,用珠兒線若干斤。"鳳姐聽了,數目相合,便命彩明登記,取榮國府對牌擲下。王興家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