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世鈞是根據張愛玲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半生緣》中的一個人物,片中世鈞與曼楨的感情寫得很好,含蓄的開始,甜蜜的熱戀,無奈的分開,沒有可歌可泣、驚天動地的史詩式愛情故事,卻是細膩感人。
30年代的上海。世鈞和曼楨是同一工廠上班的戀人。曼楨早年喪父,家庭生活靠姐姐曼璐當舞女維持,後來曼璐又當了妓女,最終嫁給了有婦之夫祝鴻才。為了保全自已的地位,不能生育的曼璐以一種怨毒的心態與其夫合謀,令祝強姦了曼楨。曼楨為姐姐、姐夫生下一子,葬送了自已的戀情。姐姐死後,她也嫁給了祝鴻才。多年後,曼楨與世鈞重逢,兩人發現,前情雖在,後緣難續。
世鈞和曼楨
那天他一直有點悶悶不樂,回去得也比較早,藉口說要替叔惠的妹妹補習算術。他走了沒有多少時候,忽然又聽見門鈴響,顧太太她們只當是樓下的房客,也沒理會,後來聽見樓梯上腳步聲,便喊道:"誰呀?"世鈞笑道:"是我,我又來了!"
顧太太和老太太,連曼楨在內,都為之愕然,覺得他一天來兩次,心太熱了,曼楨面頰上就又熱烘烘起來,她覺得他這種做派,好象有點說不過去,給她家裡人看著,不是讓她受窘嗎,可是她心裡倒又很高興,也不知為什麼。
世鈞還沒走到房門口就站住了,笑道:"已經睡了吧?"顧太太笑道:"沒有沒有,還早著呢。"世鈞走進來,一屋子人都笑臉相迎,帶著三分取笑的意味。可是曼楨一眼看見他手裡拎著一隻小提箱,她先就吃了一驚,再看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容,神色很不安定。他笑道:"我要回南京去一趟,就是今天的夜車。我想我上這兒來說一聲。"曼楨道:"怎么忽然要走了?"世鈞道:"剛才來了個電報,說我父親病了,叫我回去一趟。"他站在那裡,根本就沒把箱子放下,那樣子彷佛不預備坐下了。曼楨也和他一樣,有點心亂如麻,只管怔怔的站在那裡。還是顧太太問了一聲:"幾點鐘的車?"世鈞道:"十一點半。"顧太太道:"那還早呢。坐一會,坐一會!"世鈞方才坐了下來,慢慢的摘掉圍巾,擱在桌上。
顧太太搭訕著說要泡茶去,就走開了,而且把其餘的兒女們一個個叫了出去,老太太也走開了,只剩他和曼楨兩個人。曼楨道:"電報上沒說是什麼病?不嚴重吧?"世鈞道:"電報是我母親打來的,我想,要不是很嚴重,我母親根本就不會知道他生病。我父親不是另外還有個家么,他總是住在那邊。"曼楨點點頭。世鈞見她半天不說話,知道她一定是在那兒擔心他一時不會回來,便道:"我總儘快的回來。廠里也不能夠多請假。"曼楨又點點頭。
他上次回南京去,他們究竟交情還淺,這回他們算是第一次嘗到別離的滋味了。曼楨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道:"你家裡地址我還不知道呢。"她馬上去找紙筆,世鈞道:"不用寫了,我一到那兒就來信,我信封上會註明的。"曼楨道:"還是寫一個吧。"世鈞伏在書桌上寫,她伏在書桌的另一頭,看著他寫。兩人都感到一種淒涼的況味。
世鈞寫完了,將那紙條子拿起來看看,又微笑著說:"其實我幾天工夫就會回來的,也用不著寫什麼信。"曼楨不說什麼,只把他的圍巾拿在手裡絞來絞去。
世鈞看了看錶,站起身來道:"我該走了。你別出來了,你傷風。"曼楨道:"不要緊的。"她穿上大衣,和他一同走了出來。衖堂里還沒有閂鐵門,可是街上已經行人稀少,碰見兩輛黃包車,都是載著客的。沿街的房屋大都熄了燈了,只有一家老虎灶,還大開著門,在那黃色的電燈光下,可以看見灶頭上黑黝黝的木頭鍋蓋底下,一陣陣的冒出乳白色的水蒸氣來。一走到他家門口,就暖烘烘的。夜行人走過這裡,不由得就有些戀戀的。天氣是真的冷起來了,夜間相當寒冷了。
世鈞道:"我對我父親本來沒有什麼感情的,可是上次我回去,那次看見他,也不知為什麼,叫我心裡很難過。"曼楨點頭:"我聽見你說的。"世鈞道:"還有,我最擔心的,就是以後家裡的經濟情形。其實這都是意料中的事,可是……心裡簡直亂極了。"
曼楨突然握住他的手道:"我恨不得跟你一塊兒去,我也不必露面,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待著。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你有一個人在旁邊,可以隨時的跟我說說,你心裡也痛快點兒。"世鈞望著她笑道:"你瞧,這時候你就知道了,要是結了婚就好辦了,那我們當然一塊兒回去,也省得你一個人在這兒惦記著。"曼楨白了他一眼道:"你還有心腸說這些,可見你不是真著急。"
遠遠來了輛黃包車。世鈞喊了一聲,車夫過街往這邊來了。世鈞忽然又想起來,向曼楨低聲叮囑道:"我的信沒有人看的,你可以寫得……長一點。"曼楨嗤的一笑,道:"你不是說用不著寫信了,沒有幾天就要回來的?我就知道你是騙我!"世鈞也笑了。
她站在街燈底下望著他遠去。真羨慕他們這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