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推薦
深情是我擔不起的重擔,情話只是偶然衝刺的謊言。因為你,我甘願冒這一次險,即使沒有明天……這一次,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為我出版一套六本的《張小嫻小說精選集》,收錄了我十六本小說,它們是:《麵包樹上的女人》(收錄《麵包樹上的女人》《麵包樹出走了》)、《三個ACup的女人》(收錄《三個ACUP的女人》 《再見野鼬鼠》)、《荷包里的單人床》(收錄《荷包里的單人床》《三月里的幸福餅》《雪地里的蝸牛奄列》)、《蝴蝶過期居留》(收錄《那年的夢想》《蝴蝶過期居留》《魔法蛋糕店》)、“我們都是醜小鴨》(收錄《我們都是醜小鴨》《刻骨的愛人》《流波上的舞》)、《情人無淚》(收錄《賣海豚的女孩》《離別曲》“情人無淚》)。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比較喜歡的作品,應該可以一慰大家的“相思之苦”。未來的一年,我會有更多時間回到內地工作,找寫書的題材和靈感。我希望可以遊走中國每一個城市,也讓這些城市的風光和故事在我心裡遊走。內容簡介
麵包樹的確存在,它是產於亞、美兩洲的喬木。有人說,女人的幸福是絲蘿找到可托之喬木,也有人說,女人最艱難的問題便是麵包與愛情之間的抉擇。小說里的三個好朋友程韻、朱迪之、沈光蕙各自尋找屬於自己的麵包樹。麵包可能是物質、可能是虛榮、也可能並不真實。她們在十三歲認識,友誼從排球隊開始,一同經歷成長的歡笑、初戀的迷惘、愛與恨、哀與痛。女人做得最好也最失敗的事便是愛男人。朱迪之說,如果她死了,她的輓歌便是一個女人不斷遇上壞男人的故事。沈光蕙說,嫁去屯門太不光彩了,至少也要嫁去跑馬地。程韻說,能令對方傷心的,才是兩人之間的強者。作者簡介
張小嫻的作品,善於描寫都市的男歡女愛,深受年輕讀者的歡迎。 她相信承諾,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 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物、男人的諾言。 她找尋幸福,然後發現:失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
因為有所期待,才會失望。
遺憾,也是一種幸福。
因為還有令你遺憾的事情。
她追尋愛情,然後發現:
愛,從來就是一件千迴百轉的事。
目錄
第一章 那些少年的歲月 第二章 戀人的感覺 第三章 除夕之歌 第四章 空中的思念 第五章 再抱你一次書摘
第一章 那些少年的歲月
一九八六年,我們保中女子中學的排球隊一行八人,由教練老文康率領,到泰國集訓。我在芭堤雅第一次看到麵包樹,樹高三十多米,會開出雄花和雌花。雌花的形狀像一顆圓形的紐扣,它會漸漸長大,最後長成像人頭一樣的大小,外表粗糙,裡面塞滿了像生麵包一樣的果肉。將這種果實烤來吃,味道跟烤麵包非常相似。那個時候,我沒有想過,我是一個既想要麵包,也想要愛情的女人。
一九八六年,我讀中七。我和朱迪之、沈光蕙是在中二那年加入排球隊的,我們被球隊那套紅白間條制服迷死了!而且五十歲的老文康教練在學校非常有勢力,他喜歡挑選樣貌娟好的女孩加入排球隊。當時能夠成為排球隊隊員,是一份榮譽。
跟我們同時加進球隊的,有韋麗麗、樂姬、宋小綿、葉青荷和劉欣平。韋麗麗是一個例外——她長得不漂亮,健碩黝黑,頭髮乾硬濃密鬈曲,活脫脫像一塊茶餅。中二那年她已經身高五英尺七英寸,後來更增到五英尺十一英寸,她那兩條腿,粗壯得像兩隻象拔。她是天生的球員,老文康找不到拒絕她的理由。
樂姬是校花。她的確美得令人目眩,尤其穿起排球褲,那兩條粉雕玉琢的美腿,真叫人妒忌!也許因此,她對人很冷漠。
我叫程韻。
在保中七年,我們沒有見過什麼好男人。連最需要體力的排球隊教練,都已經五十歲,其他男教師,更是不堪入目。
朱迪之比我早熟。她喜歡學校泳池新來的救生員鄧初發,他有八塊腹肌和一身古銅色皮膚,二十歲,聽說從南島出來。
為了親近他,迪之天天放學後都拉著我陪她去游泳。
為了吸引鄧初發的注意力,迪之買了一件非常暴露的泳衣。穿上那件泳衣,會讓人看到乳溝——如果主人胸部豐滿的話。可惜,讀中二的迪之,才十四歲,還未發育,穿上那件泳衣後,我只看到她胸前的一排肋骨。那個時候,我們幾個女孩都是平胸的,除了韋麗麗。她發育得早,身高五英尺七英寸,曲線也比較突出,她又不戴胸圍,打球的時候,一雙乳房晃動得很厲害。我猜想她不大喜歡自己的乳房,所以常常駝背。我和迪之、光蕙、小綿、青荷、欣半私底下討論過一次,我們不希望乳房太大,那會妨礙我們打球。
到了冬天,學校泳池暫時關閉,鄧初發放寒假。我不用再陪迪之在乍暖還寒的十月底游泳,暗暗叫好。迪之雖然有點失落,卻很快復原。少女的暗戀,可以是很漫長的。
那個冬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宋小綿在上英文課時,第一次月經來了。她把淺藍色的校服弄得一片血紅,尷尬得大哭起來。她們說,她第一次就來這么多,有點不正常。第一次通常只來很少量。這件事很快傳開,小綿尷尬得兩天沒有上學。
“我希望我的月經不要那么快來。每個月有幾天都要在兩腿之間夾著一塊東西,很麻煩!”我說。
“聽說月經來了,就開始發育。”迪之倒是渴望這一天,一旦發育,她便名正言順戀愛。終於,來了!
迪之在上歷史課的時候,發覺自己的第一次月事來了,乍驚還喜地告訴我。當天正是星期三,放學後要到排球隊練習,迪之到總務處借了衛生棉,又大又厚,非常不自在。我暗裡慶幸自己的麻煩還沒有到,怎知道在更衣室沐浴時,我的第一次月事也來了。
“程韻來月經啦!”迪之在更衣室里高呼。我難堪死了!迪之常常說,我們是在同一天成為女人的。也許因為這個緣故,後來我們曾經誤解對方,也能夠和好如初。
我和迪之住在同一條街,父母都不大理我們。月事第一次來的晚上,我們一起去買生平第一包衛生棉。那時是一九八一年,超級市場不及現在普遍,買衛生棉要到藥房。藥房裡都是男人,有些女人很大方地叫出衛生棉的品牌,但我鼓不起勇氣向一個男人要衛生棉,迪之也是。那天晚上,我們在藥房附近徘徊了兩個多小時,藥房差不多要關門了,我們才硬著頭皮進去買衛生棉。由於“飄然”衛生棉的電視廣告賣得最多,我們選了“飄然”。後來,又輪到沈光蕙。到暑假前,青荷、欣平、樂姬都有月事了。這時,韋麗麗才告訴我們:“我國小六年級已來了!”
我們目瞪口呆,國小六年級就來?真是難以想像!聽說現在的女孩子,六年級來月經並不稀奇。有些女孩十二歲已經有性生活。我們十四歲才有月經的這一代,也許因此比她們保守,仍然執迷於與愛並存的性。
後來,我和迪之都有勇氣自己去買衛生棉了。許多許多年後,迪之還可以叫男朋友去替她買衛生棉。但,我不會。我看不起肯替我買衛生棉的男人。
朱迪之說得對,女孩子的第一次月事來了,身體便開始發育。
每次練習結束後,我們躲在體育館的更衣室里,討論大家的發育情況。
“我將來一定是平胸的,我媽媽也是平胸的。”小綿有點無奈。
“我喜歡平胸!平胸有性格,穿衣服好看。”青荷說。
青荷是富家女,住在跑馬地,父親是建築商。她的家有兩層高,單單是那個平台,也比我們的體育館大。她是家中么女,兩個姐姐在美國讀書,父母最疼她。我們參觀過她的衣櫃,衣服多得不得了,全是連卡佛的(是一九八一年的連卡佛!)。如果擁有這幾個衣櫃的衣服,我也願意平胸。
“平胸有什麼好?”沈光蕙揶揄她。
光蕙對青荷一直有點妒忌。青荷家裡的女傭每天中午由司機駕著酒紅色的平治送午飯來給她,我和迪之時常老實不客氣要吃青荷的午餐,只有光蕙從來不吃。
劉欣平家裡也有女傭,但氣派就不及青荷了。欣平的母親余惠珠是學校的中文老師,父親是政府醫院的醫生,家住天后廟道。那時候,我不知道,我們雖然是好同學,卻有很大的距離。光蕙不喜歡青荷,也許是她對這種距離,比我敏感。數年前,有一個男人追她,人不錯,她就是不喜歡。後來我才知道,他住在屯門。對她來說,嫁去屯門太不光彩,最低限度,也要嫁入跑馬地!
宋小綿長得比較瘦小,八百多度近視,除了打排球時顯得非常勇猛,其餘時間都很斯文。
她父母在西營盆經營一間雲吞麵店。
小綿的父母都很沉默,尤其她母親,是個很乾淨骨子的女人。她很會為兒女安排生活和朋友。我看得出她最喜歡小綿跟青荷和欣平來往,她很想把自己的女兒推向上層社會。
韋麗麗住在銅鑼灣,我上過她的家多次。一次,她母親剛好回來,我簡直不相信那是她的母親。韋麗麗的母親長得年輕漂亮,衣著摩登,她有一頭濃密的曲發,麗麗的頭髮也是遺傳自她,但麗麗的象一塊茶餅,她卻象芭比娃娃。她和麗麗同樣擁有高佻身段,笑容燦爛迷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麗麗的父親。怎么說呢?她的家,當時是連一點男人的痕跡都沒有的。沒有父母親合照,沒有全家福,沒有男人拖鞋。浴室里,也沒有屬於男人的東西。
夏天來了,泳池開放,鄧初發也回來了。朱迪之再次穿起那件性感的泳衣,已不是露出一排肋骨,而是露出深陷的乳溝。
我不明白迪之為什麼會看上鄧初發,他不過泳術很出色而已,而且據說是兩屆渡海泳冠軍。
“他的蝶式游得很好。”迪之說。
“喜歡一個男人,就因為他的蝶式游得好?”我驚嘆。
“就是這么簡單,愛情何需太複雜呢?”迪之說。
“我認為愛情應該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我說。
“程韻,你將來要愛上什麼男人?”迪之問我。
“我不知道,總之不是一個只是蝶泳游得好的男人,也不是去參加渡海泳,跟垃圾和糞便一起游泳的傻瓜。”
“我知道鄧初發打算參加下個月舉行的渡海泳。”迪之說,“我準備跟他一起參加,這是一個接近他的好機會。”“二十五米你都力有不逮,還說渡海泳?”
“我已經決定了!我們一起參加。”
“我才不要!要渡海,我不會坐渡海小輪嗎?”
“那我自己去!”
朱迪之果然說服鄧初髮帶她去參加渡海泳。
比賽在淺水灣舉行,真的有許多傻瓜參加,迪之跟在鄧初發後面,不時向我們招手,還藉故拉著鄧初發的手。
比賽開始,鄧初發首先帶出,迪之努力地前進,我們高聲為她打氣。想不到迪之為了一個男人,可以置生死於度外。海里的人太多,大家又戴著同一款式的泳帽,很快便不見了迪之的蹤影。海里突然有人呼救,救生艇上的救生員立即跳下水救起一個女子,好象是迪之。
被救起來的女子真是迪之,她不是遇溺,她是給一隻大水母炸傷了整個臀部!她被救生員送上岸時,伏在擔架上,痛苦地哭叫。
鄧初發仍在海里,迪之被送去醫院,醫生替她塗了藥膏,說沒有大礙。她要伏在病床上跟我們說話。
“你這次真的是為愛情犧牲!”我說。
“鄧初發不見得也喜歡你,我看你別再一廂情願了。”光蕙勸她。
“我的屁股會不會有疤痕?”她憂心。
“鄧初發不會介意吧?”我揶揄她。
“朱迪之,你沒事吧!”鄧初發捧著獎盃沖入病房,他看來很著急。
“我傷得很重。”迪之裝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沒想到她演技精湛。
“我來背你。”鄧初發把獎盃交給迪之。
“你拿了冠軍?”迪之問他。
鄧初發點頭:“送給你。”
迪之伏在鄧初發背上,溫柔地說:“謝謝你!”
迪之和鄧初發就這樣相戀,二十一歲的鄧初發,原來也是初戀,戀愛在保中女中,是一項禁忌。訓導主任王燕是一個臉上長鬍子的中年女子,三十六歲還未嫁,她對中學生談戀愛,深惡痛絕。每天放學時間,她會站在學校大門監視,不準男孩子來接女生放學。
如果她知道鄧初發和保中的女生談戀愛,一定毫不猶豫立即把他辭退,並肯定會在早會時向全校公告這件事,痛心疾首,義正辭嚴地告訴我們,戀愛是洪水猛獸。再以她個人為例,她就是一直放棄許多戀愛機會,才有今天的成就。我們一直懷疑,這些機會是否確曾出現。
這件事也不能讓教練老文康知道,他一直細心挑選學校里最出色的女生加入排球隊。她們樣貌娟好,成績中上,玉潔冰清,如果有一個隊員,十四歲開始談戀愛,且跟學校泳池的年青救生員戀愛,他肯定會大發雷霆。保中女排,是他的。
我一直也覺得,迪之不象保中女生,她完全不是那種氣質的人。保中女生忠心、勤奮、合群、聽話、任由擺布,是很好的追隨者,決不是領導人。迪之有主見,不甘被擺布,也不肯追隨。當然,我也不象保中學生,我不合群,也不肯乖乖聽話,老文康曾說:“程韻,我真不知道將來有什麼工作適合你!”
後來,我才知道,是戀愛。
鄧初發把迪之霸占了,從前是我和迪之、光蕙三人行,如今只剩下我和光蕙兩個人,一個海灘或一個泳池,才有一個救生員,她一個人便等於一個海灘。我不是看不起鄧初發,只是我常常覺得,一個男人,選擇去做救生員,是否比較懶惰呢?
“他不過暫時做救生員。”迪之說,“他最大的理想是成為香港游泳代表隊,參加奧運。”
“參加奧運?他廿一歲,是不是老了一點?”我說。
我不是故意瞧不起鄧初發,那時,我也不可能理解,一個男人總會為自己的不濟找出許多藉口,我只是覺得,他霸占了我的迪之,所以不喜歡他。
多個月後的一天,迪之興高采烈跑來告訴我:“鄧初發不做救生員了!”
鄧初發有一個朋友在灣仔經營一間體育用品公司,找他到店裡幫忙。
“好呀!以後買球鞋有半價。”我說。
暑假後,鄧初發離開保中。我們買球衣和球鞋,果然也有半價優待。星期日不用上課,迪之會到店裡幫忙,儼然是老闆娘。
那時,我以為她會一直跟鄧初發在一起,他們看來很幸福。後來,我才知道,迪之不是一個想安定的女人,幸福不是她追求的目標,也許當時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中五和預科的那一批球員,相繼因為升學離開,老文康決定集中訓練我們。當然,我們也知道,老文康的所謂訓練,不會十分嚴格,他自己都五十三歲,才沒有那么多精力訓練我們。集中訓練的意思,是學期結束前,在我們當中挑選兩位正、副隊長。
能當上保中女排隊長,自然成為學校的風雲人物。
我們這批人之中,以韋麗麗的球技最好,但韋麗麗肯定不會被選為隊長,因為她長得不漂亮。
剩下來的,只有我、迪之、光蕙、青荷、樂姬。樂姬的技術,在這兩年間進步了很多,而且她長得這么漂亮,我們都擔心她會當選。她是那種一旦讓她做了皇后,她便會排除異己的人。最想當選的,是光蕙,她時常希望能用一些事情證明自己,尤其向葉青荷證明。
那一年,中國女排拿了世界盃女排冠軍,香港掀起一片女排熱。我們都各有偶像,韋麗麗的偶像是郎平。我和迪之、光蕙的偶像是周曉蘭,她是最漂亮的一個。那時,我已經明白,作為一個女人,你最好很出色,或者很漂亮。
中五這個學期開始後的第一次排球隊練習,老文康向大家宣布他已決定由沈光蕙和我出任正、副隊長。迪之、小綿、青荷、欣平、麗麗都熱烈鼓掌,我注意到樂姬眼裡充滿妒意。她就是那種女孩子,以為她這么漂亮,不應該失去任何東西。
老文康選光蕙的原因,我很明白。光蕙的球技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她這個人比較有組織能力,比較理智。但,我猜想最重要的,是老文康喜歡光蕙這種類型的女孩子。她並非很漂亮,卻是嫻淑的小家碧玉,臉蛋圓嘟嘟,腰肢也渾圓,象個聽話的小媳婦。
老文康的小兒子和我們差不多年紀,他常常想找個小媳婦。我們常常這樣取笑光蕙。光蕙也喜歡老文康,她最崇拜他。至於我,我不崇拜老文康,也不聽話。老文康選我,是某一程度的修理。
會考到了,我們應付得很輕鬆,還可以每星期回去練習一次排球。
放榜那天,成績最好的,是青荷,她拿了七個A ,我也有四個A .老文康請我們吃了一頓潮州菜作獎勵,那時,我覺得他很疼我們。直至中七,我才發現他並非我想像那樣。
預科第二年上學期的一個下午,我本來約好光蕙一起去找老文康商談訂造新球衣的事,臨時不見了光蕙,我唯有先去找老文康。敲門敲了很久也沒有人應門,我以為他不在,掉頭走了一段路,回頭竟看見光蕙從他的房間走出來。光蕙和我在走廊上看見對方,她沒有跟我說話,從另一邊離開。我把這件事告訴迪之。
“你是說教練他——不會吧!他都五十五歲了!而且,他那么正直。”迪之說。
“我也這樣想,也許光蕙有心事要向老文康傾訴吧!她一向崇拜他。”我說。
這件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光蕙也若無其事地跟我們一起玩。一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我們相約在灣仔一間清吧喝咖啡,光蕙也來了。
“老文康喜歡我。”光蕙告訴我們。
“我知道!他很疼你。”我說。
“不!不是這樣。他……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但不是男女之情那么世俗,是愛情,是一種升華了的愛情,他愛我,我也愛他。”光蕙甜蜜地說。
我和迪之都嚇呆了。
“你跟老文康搞師生戀?”我有點難以置信。
“可以這樣說。”光蕙說。
“但,但老文康已經五十五歲,你……你才十九歲,也比你大三十六年!他可以當你的爺爺!”迪之說。
“年齡不是問題。”光蕙說。
“你怎知道他愛你?”我說。
光蕙說:“你們要發誓不告訴別人,他吻了我。那天,在他的辦公室里,他說,我不久便要離開保中了,他想吻我一下,我點頭,我以為他會吻我的額頭,但他吻我的嘴唇,接著,他吻我的胸部。”
“什麼?你和他做這種事?”迪之吃驚地望著光蕙。
“什麼這種事,我們沒有做過什麼。”光蕙說。
“還說沒有什麼?你們接吻!”我說。
“你們接著又怎樣?”迪之問她。
“他脫去我的校服,抱著我很久。”光蕙說。
我真的很吃驚,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男女之情並不涉及肉體。
“迪之,我想問你,一個男人是不是喜歡一個女人才會吻她的。”光蕙問迪之。
“應該是的。但,光蕙,你和老文康是不正常的。我真是不敢相信,他會跟你做這種事,你是他的學生呀!他最小的兒子年紀也比你大。”
光蕙說:“迪之,愛不是這樣的,我不計較他的年齡和背景,我覺得我和他之間,象父親和女兒,他吻我,也是象父親吻女兒。”
“父親怎會吻女兒的胸部!”迪之說。
“所以我和他的愛情,象父女,也象男女。”
“怪不得那天我看見你從他的房間走出來。”我說。
“你們要發誓,不告訴任何一個人。”光蕙說。當時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愛情。迪之會比我清楚,她和鄧初發一起五年了,光蕙把事情說出來,是想聽聽迪之的看法。
那一夜,我們喝咖啡直到凌晨,光蕙比蜜糖還要甜,她覺得自己正在開始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
當老文康再次在我們面前,義正辭嚴,痛心疾首地批評如今的學生不懂得尊師重道,我有點鄙視他,由他來說“尊師重道”?
我和迪之的看法一致,老文康和光蕙之間,絕對不是什麼父女之愛,師生之戀,而是男女之情。
一天,我和迪之一起下課,迪之對我說:“我問過鄧初發,他說一個男人吻一個女孩子的胸部,絕對不會沒有企圖。
“什麼?你把事情告訴鄧初發?你答應過光蕙不告訴任何人的。”
“怕什麼!鄧初發又不是外人,況且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那你該告訴光蕙,別再跟老文康繼續下去。”
“程韻,你到底懂不懂?一個女人決定要愛一個男人的話,誰也沒法攔住她!”迪之說。
“這就是愛情?”我說。
“直到目前為止,我比你了解愛情。”
是的,那時的我,憑什麼跟迪之爭論愛情呢?她有五年戀愛經驗,而我,什麼都沒有。對於愛情,我只有幻想,而且因為看小說看得多,以為愛情都是玉潔冰清的。
“對於男女之間的事,直到目前為止,我也比你清楚。”迪之接著說。她臉上露出一種驕傲的神色,以示我不必跟她爭辯。
這卻令我狐疑:“什麼男女之間的事?你跟鄧初發……”
迪之尷尬地回答我:“沒什麼,別亂猜!”
很慚愧,那時的我,以為男人和女人戀愛,是不會跑到床上去的。我在當時也告訴自己,光蕙的想法也許是對的,她和老文康的愛情,超脫、浪漫而痛苦。一個垂暮之年的男人,愛上一個如花朵盛開的少女,是一個悲傷故事。世上並非只得一種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