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晚眺》

《鹿城晚眺》是宋朝詩人林景熙的作品之一。

作者

林景熙

詩詞正文

古城仙鹿遠,百感赴斜曛。
海氣千年聚,山形九斗分。
神鴉飢吸蘚,宰木蠹藏雲。
何處鳴鉦發,春屯又易軍。

注釋

⑴鹿城:溫州府城(舊名永嘉郡城)的別稱。據萬曆《溫州府志》記載:“東晉著名學者郭璞到東甌,建永嘉郡城時,有白鹿銜花之瑞,故稱城名為白鹿城,簡稱鹿城。”

⑵鉦(zhēng):古代的一種銅製樂器,形似鍾而狹長,有長柄可執,口向上以物擊之而鳴,古代的軍隊常以敲鉦作為行軍起程的信號。

創作背景

此詩寫於溫州府城,創作時間應在南宋滅亡之後。可能是林景熙在某一年的春天外出遊歷或者返鄉路上途徑溫州所作。

作品鑑賞

首聯“古城仙鹿遠,百感赴斜曛。”斜曛,落日的餘輝。明唐寅《溪山翠圖》:“草青經宿雨,山紫帶斜曛。”溫州府城始築於公元323年(晉太寧元年),至元初已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古城至今還巍然聳立,但當年的那銜花的仙鹿就像那黃鶴樓上的黃鶴一樣,已經遠去再也不會回來了。作者由仙鹿的杳然聯想到宋代的覆沒,這宋元易代的亡國之痛,不禁讓在落日的餘輝中趕路的詩人“百感”交集。“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落日黃昏時節,是最容易讓人產生傷感情緒的。特別是易感的詩人,林景熙也不能例外。

頷聯“海氣千年聚,山形九斗分。”海氣,是指海面上或江面上的霧氣。《漢書·武帝紀》:“朕巡荊揚,輯江淮物,會大海氣,以合泰山。”古城溫州是鍾靈毓秀、物產富饒之地,其風物憑著浩瀚的東海之氣千年聚合而成的。“山形九斗分。”溫州城內原有海壇、郭公、松台、積穀、黃土、巽吉(巽山)、仁王、靈官九座小山,相互環列,形似北斗,是古城的依託。據《天下名勝志》載:九山的形勢是“華蓋、松台、郭公海壇為斗魁;積穀、巽吉、仁王為斗柄;黃土、靈官為輔弼”。據傳,當年建城時,郭璞登上西山,瞭望周圍諸山,錯立如斗,便對當地百姓說:城繞山外,當聚富盛,然不免兵戈水火,城建於山,則寇不入斗,可長保全逸。於是他便仿照北斗星體位置,圍繞諸山築城。天上有北斗七星,鹿城有九斗山丘,這是天人的奇妙相契。郭璞精研《周易》,其根據《易經》九宮八卦之妙理選址築城,的確是超凡脫俗,可謂中國建築史的傑作。只可惜黃土、仁王二山在建國後被毀無存。在這兩句詩中,作者歌頌了鹿城的美景和風物,其中“千年”和首句的“遠”相互照應。

頸聯“神鴉飢啄蘚,宰木蠹藏雲。”神鴉,是指祠廟中吃祭品的烏鴉。“飢啄蘚”,祠廟無人祭祀後,祠廟裡的烏鴉沒有祭品可供食用,都餓得只能去啄食苔蘚了。宰木,指墳墓上的樹木。語出《公羊傳·僖公三十三年》:“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蠹藏雲”,謂沒人管理的墳墓樹木被蠹蟲蛀蝕後的紋路中隱藏著雲氣紋、捲雲紋、雲獸紋等詭異的雲紋圖案。在頷聯剛剛描繪鹿城的美景之後,頸聯筆鋒一轉,描寫了另一幅夕陽下祠廟裡飢餓的“神鴉”在哇哇亂啼和“宰木”被蠹得遍體鱗傷的淒涼景象,含蓄地表達了國土易主,山河變色,宗廟傾毀,連“神鴉”、“宰木”都深受其害的亡國之痛。

正在詩人感慨萬千的時候,“何處鳴鉦發,春屯又易軍。”“鳴鉦”,指敲擊鉦。屯,指駐軍防守。“易軍”,變換軍隊,指的是調防。元朝的軍隊進行調防,其行軍的“鳴鉦”聲像槌子一樣敲打著詩人的心。元朝把治下人民劃分為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南人四等。其中南宋的遺民是最末等的南人,在元朝,他們地位最低,最受壓迫和歧視。元朝的軍隊是十分殘暴的,溫州地區的民眾飽受其蹂躪。“春屯”“易軍”調防,不過是調走一群豺,又來一群狼而已。在異族鐵蹄的統治之下,遺民的命運總是很悲慘的。詩的末尾句的“又”字,充滿著詩人難以言表的憤懣和慨嘆。

詩貌似平易,細品之下則見悱惻,真可謂深沉勃鬱,含蓄蒼涼,有著景見興悲,詩成引泣的藝術效果。林景熙作此詩,其憤激之氣,傾訴於景物描繪之中,勃然動乎紙上,“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

作者簡介

林景熙,南宋末期愛國詩人。溫州平陽(今屬浙江)人。公元1271年(鹹淳七年)由上捨生釋褐成進士,歷泉州教授,禮部架閣,轉從政郎。宋亡不仕,曾冒死撿拾帝骨葬於蘭亭附近。後隱居於平陽縣城白石巷,教授生徒,從事著作,漫遊江浙,名重一時。著作編為《霽山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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