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逛超市,見有冰凍的蟬兒在賣,便很以為新鮮而且親切。新鮮,是盛夏的尤物在冬季的難求,而且居然有,這緣於冷凍技術的發達,本不為奇。而親切,則純乎如久別逢故知的欣然與驚喜。更加上肚子裡饞蟲的作怪,那褐黃色的如冰彈樣的蟲子便很令人垂涎了。
蟬,就是“知了”,北方人這樣稱謂,但也不盡相同。山東人則叫“稍尖狗”,蘇北人又喚做“唧了子”,而我的故鄉是稱做“螞唧溜兒”。這些俗語裡的字不知如何考證,只好音譯。至於其他地方如何稱謂,我是不甚瞭然。但有一樣需要確切地解釋,那就是,在超市里以足口腹之慾的並不是“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的鳴蟬,而是蟬的幼仔,還沒有蛻去可以入中藥的外殼,像醜陋的甲殼蟲。因為它的外殼是褐黃色的,所以它也有個名字,叫做“金蟬”,正是“金蟬脫殼”里的金蟬,好象還有人叫它“金龜”,這和一種甲蟲的名字有些混淆。而我更願意叫它“蟬幼”。至於它應該被叫做什麼,我仍是不甚瞭然。
簡介
作品:《野食》
作者:平明
類型:散文
內容介紹
對於成年蟬的燒食雖然出於天然的機趣,頗有生鮮的味道,但它終脫不了孩童戲耍的意味。而對成年蟬的燒烤也並沒有吃在正味上,真正好吃而又極富於營養的,應該是吃“蟬幼”,這就好比蠶的蛹,也是美食,一旦化成飛蛾,便一無可食了。而故鄉對於此是全然不曉的,也許是駭於形象吧,蛻了殼生了翅膀的蟬兒看上去還算可愛,所以齒牙的咀嚼不至於噁心和恐怖。而“蟬幼”的形象則近乎醜陋的甲蟲,那樣一隻六隻腳的披著硬殼的爬蟲和美味的形象相去甚遠。似乎吃下去之後,它仍舊還要在肚子裡張牙舞爪,讓人作嘔一番。然而正如龍蝦和螃蟹,形象與味道並不成正比,這似乎也算得上美食之一要了。
我家的吃蟬幼全賴於母親的影響,母親家在蘇北農村,那裡的人講究吃,會吃,也吃得博雜,這有些類似於廣東人。所以,我今天所要敘述的幾種野食的趣味,大多得自母親的傳染,這裡順便交待一下,也就不再後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