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懷·夸談快憤懣》

《詠懷·夸談快憤懣》,三國五言詩,作者阮籍。抒發作者不為世人理解的痛苦孤獨的心境。

作品信息

【名稱】《詠懷·夸談快憤懣》
【年代】三國
【作者】阮籍
【體裁】五言詩

作品原文

詠懷
夸談快憤懣,惰慵發煩心。
西北登不周,東南望鄧林。
曠野彌九州,崇山抗高岑。
一餐度萬世,千歲再浮沉。
誰雲玉石同?淚下不可禁。

作品鑑賞

阮籍一生為了躲避政治的迫害,一逃於酒,再逃於玄,史稱其“雖不拘禮教,然發言玄遠,口不臧否人物”(《晉書》本傳)。他的這種態度當然不為一些正直的知識分子所理解,連他的朋友、“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也說:“阮嗣宗口不論人過,吾每師之,而未能及。……吾不如嗣宗之賢,而有慢弛之闕。”似語含譏諷,對他的處世態度表示不滿。後世甚至有人認為他“以能遺落世事為美談,不知此正其詭譎,佯欲遠(司馬)昭而陰實附之”(張燧《千百年眼》),也是不能明了阮籍與司馬氏虛與周旋時內心的矛盾與苦悶。這首詩正是抒發詩人的這種不被理解的痛苦心情。
“夸談快憤懣,惰慵發煩心”二句是說自己的夸談只是為了快憤懣之心,而自己的惰慵也只是起於心煩意亂。阮籍一生放言傲物,史稱其“尤好莊、老”,“發言玄遠”,這都是所謂“夸談”,但之所以如此,亦正如史書所稱乃是因為“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與世事”(《晉書》本傳)的表現。既然“不與世事”,當然也就只能“夸談快憤懣”了。至於“惰慵”者,當是指其常借酒澆愁或借酒避禍,《晉書》本傳稱其為逃司馬昭求婚“醉六十日”,為躲避給司馬氏寫“勸進文”而“沉醉忘作”。但是這“惰慵”其實倒並非是真的懶惰,而是因為心緒的煩亂所致。他本不願在政治上巴結司馬氏,可是司馬昭卻要與他結為兒女親家;他本不想對時事的可否表態,可司馬氏卻強他寫“勸進文”,這一切當然使他心煩意亂。對這一切令他“煩心”之事,他都企圖以“惰慵”逃避之。這大概就是所謂“惰慵發煩心”吧。
但是“夸談”不能真正“快憤懣”,“惰慵”也不能能真正逃避“煩心”,因此詩人又想遠游長生釋憤懣、解煩心。以下六句就是寫遠遊遺世、企求長生之想。極端的苦惱容易使人生幻想,這六句正是詩人的幻想。他仿佛覺得自己真成了遺世獨立的神仙。“西北”一聯是寫其遨遊於不周之山而回望鄧林;“曠野”一聯是寫其登高后環視所見:九州展現在望中,但見蒼茫曠野;崇山攢聚在目前,時見高岑拔起,一派寵嵸。如果說這一聯是寫詩人感到空間的渺小的話,那么“一餐”一聯更是寫他感到時間的短暫:“一餐”之間而渡過萬世,而千歲之間也不過一浮一沉之頃罷了。
把想像當成真實來描寫是一種虛幻、迷茫的變態心理狀態,是作家的“白日夢”,但好在作家能進入夢境,也能從夢境中清醒。詩人阮籍雖然幻想自己成了遺世獨立的神仙,在幻境中得到一時間的滿足;但這畢竟是虛幻的,清醒後的詩人仍然擺脫不了孤寂苦悶的心境。他感到儘管自己有與一般“隨波紛綸客”(《詠懷·天網彌四野》)決不相同的本性,但塵世中沒有人能是知己,沒有人能知道自己與世俗人有玉石不同之分。詩人想至此,所以淚下而不可禁了。這就是最後一聯“誰雲玉石同?淚下不可禁”的意思之所在。
這首詩初讀時確實不知所云,但仔細分析起來,可以看出詩人的深切用心,在於抒發自己不為世人理解的痛苦孤獨的心境。此詩語言宏邁,旨意遙深,想像豐富,構思恢宏,是《詠懷詩》中一佳作。

作者簡介

阮籍 (210-263)三國魏哲學家、思想家和文學家。字嗣宗,陳留尉氏(今河南開封尉氏縣)人,是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兒子。曾為步兵校尉,世稱阮步兵。為人志氣宏放,博覽群書,尤好老子和莊子的哲學。愛飲酒,能長嘯,善彈琴。文學藝術才能超群。與嵇康齊名,為“竹林七賢”之一。蔑視禮教,政治上則采謹慎避禍的態度,與司馬氏多所牴牾。阮籍的詩歌代表了他的主要文學成就,詩多五言,對當時黑暗現實多所譏刺,辭語隱約,主要是五言《詠懷詩》82首。原有集13卷,已佚。明代曾出現多種輯本,張溥輯有《阮步兵集》,收入《漢魏六朝百三家集》中。作品今存賦6篇、散文較完整的9篇、詩90餘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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