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雨》

以雨入詩,並不少見,而這首卻與眾不同,須細細體味。從“蔽膝”、“玉釵”等詞,知道所寫的是一位女子。詩的第二句不僅暗合了“聞雨”的題目,而且點出了“傷春”的旨意。此詩在短小的篇幅中盡力加大容量,通過多角度多層次的描寫來加強整體效果。它廣泛調動人們的嗅覺(香)、觸覺(寒)、聽覺(聞雨、敲著枕函)、視覺(蔽膝、羅帳、紅燭)等,這一切又互相融合交織,共同構成了一個感情網路,一個幽美氛圍,一個“聞雨傷春”的總體心境。其中著意突出了夢幻與現實的矛盾,對夢境雖然作了虛幻的處理,但它卻始終是現實的一個潛在的參照系,正是這一對照,所以才把或當視為美好的現實境遇襯得苦不堪言。愛情甜,相思苦,春雨中的相思之苦尤甚。雨能將人的恬靜心態擊破,而引起節奏雜沓的共鳴,使人在縹緲的、音樂般的境界中去作感情的遨遊,接受痛苦的洗禮。

作品信息

【名稱】《聞雨》
【年代】晚唐
【作者】韓偓
【體裁】七言絕句

原文

聞雨
侵蔽膝夜寒輕,聞雨傷春夢不成。
羅帳回垂紅燭背,玉釵敲著枕函聲。

鑑賞

以雨入詩,並不少見,而這首卻與眾不同,須細細體味。從“蔽膝”、“玉釵”等詞,知道所寫的是一位女子。詩的第二句不僅暗合了“聞雨”的題目,而且點出了“傷春”的旨意。而從“夢不成”的遺憾,則知她有一種十分強烈的憧憬——這是愛情的暗示。於是,讀者可以明白:她“傷春”的真正底蘊原是相思,而“聞雨”則是強化這種相思的一個媒介。
詩打起始就著力於氛圍的烘托。“夜寒輕”,既點出時間,又說明天氣。“輕”字把寒說得似有重量,是用通感。春天本來就是煩人的季節,春夜則又增添了獨處的靜謐和境象的朦朧。天氣乾燥人易煩悶,天氣寒冷人易瑟縮,唯有這輕寒較為適合,因而也最宜於情思生髮。更何況閨房內又是這般的香氣氤氳。(“蔽膝”,是古時婦女護膝的圍裙,作跪拜之用。)深受韓偓影響的後世才女李清照寫道:“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聲聲慢》)更兼春雨淅瀝,閨人傷之更深。夢是願望的達成,這女子非常渴望在夢中與自己的愛人相會。但是銷魂刻骨的相思卻又使她不能入睡,因而好夢難成,這又反轉來加重了她的相思。這樣,讀者便看到了雨的特殊作用。
第三句進一步烘托環境氣氛,寫眼之所見。羅帳四面低垂,其後紅燭高照,環境華美,無奈只是女主角獨自一人,不勝寂寞孤獨之感。末句則寫她輾轉反側之狀。釵是一種由兩股簪子合成的婦女首飾。枕函是中間可放置物品的匣狀枕頭。閨人翻來覆去,輾轉難眠玉釵便在枕函上敲擊有聲。這聲音與雨聲相和鳴,形成了一種抒情色彩濃郁的節奏,女主角的無限寂苦之狀越發凸現了。
此詩在短小的篇幅中盡力加大容量,通過多角度多層次的描寫來加強整體效果。它廣泛調動人們的嗅覺(香)、觸覺(寒)、聽覺(聞雨、敲著枕函)、視覺(蔽膝、羅帳、紅燭)等,這一切又互相融合交織,共同構成了一個感情網路,一個幽美氛圍,一個“聞雨傷春”的總體心境。其中著意突出了夢幻與現實的矛盾,對夢境雖然作了虛幻的處理,但它卻始終是現實的一個潛在的參照系,正是這一對照,所以才把或當視為美好的現實境遇襯得苦不堪言。愛情甜,相思苦,春雨中的相思之苦尤甚。雨能將人的恬靜心態擊破,而引起節奏雜沓的共鳴,使人在縹緲的、音樂般的境界中去作感情的遨遊,接受痛苦的洗禮。

作者

韓偓 (842或844-923或941)唐末詩人。字致堯(一作致光),小字冬郎,自號玉山樵人,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人。龍紀進士。歷任左拾遺、刑部員外郎、翰林學士、中書舍人、兵部侍郎等職。唐昭宗倚重之,欲拜相,固辭不受。後因忤朱溫,兩遭貶謫。又詔復為翰林學士,懼不赴任,入閩依王審知。韓偓十歲能詩,李商隱贊為“雛鳳清於老鳳聲”(《韓冬郎即席為詩相送一座盡驚他日余方追吟連宵待坐徘徊久之句有老成之風因成二絕寄酬兼呈畏之員外》)。詩多感時傷亂之作,頗具風骨。而其《香奩集》則輕薄香艷,開“香奩體”詩風。有《玉山樵人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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