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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長了不大不小一塊紅斑,上面還有些許小疹,病因不明。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塊紅斑長得很特殊,長在了大腿根部,連著……,位置真是太抱歉了。
於是這立刻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視。我來到全市最大的一家醫院。在那裡我發現一個奇特的現象:以前的“皮膚科”沒有了,只有一個“皮膚性病科”。這個名稱可讓我犯難了,五個字之間沒有一個標點,是應該讀作“皮膚/性病科”呢,還是“皮膚性/病科”,或者就是含含混混的“皮膚性病科”。但實在找不出第二個有“皮膚”二字的科了,我於是掛了號。掛號的護士一聽我說出科名,面部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到了診室外,發現候診者以男性居多,年齡0~80歲不等。但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清一色的愁眉苦臉,目光呆滯,好像家裡死了人,又像監獄裡的死刑犯。這便使我更加的確信這個科肯定和“性病”是有一腿的。
大約一個小時後,裡面叫到我的號了。我一骨碌鑽進了診室,坐下。主治醫師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和藹,然而又有一種父親般的威嚴。旁邊還站著一個實習生,女性,年齡20歲左右。
還不等我發話,中年人就問道:“哪兒?”
我愣了一下,以前看過無數次病,還沒有哪位醫生髮問有這么簡單、直接的,而且語氣又那么像在賣豬肉。我指了一下自己的腹股溝,準備描述一下狀況。
“褲子脫了。”中年人不分清紅皂白地說。
這醫生怎么這么不文明!這是我的第一個想法。然而雖然這個醫生的語氣有點像流氓,但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有什麼好說的呢?我於是極不情願地脫了褲子。誰叫我自己不爭氣,長斑長得那么有創意呢?
一見我脫了褲子,中年人立刻興奮起來,對著我的下體不住地打量。正當我想把他的注意力往我的大腿上引的時候,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個女的,就是那個實習生,戴上一個只有安全套那么薄的手套,就開始在我腿上摸了起來,並不時有意無意地觸及我的私處。我頓時大為憤怒:看就看嘛,還要摸!然而一時竟找不出一句訓斥她的語言。想到一句“乾什麼,沒見過帥哥?”,又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講不太合適。於是我就在痛苦中不斷地想:“他媽的這算不算性騷擾!”
好在那女的摸了一會兒就停手了,不然搞不好我真的會大叫“非禮呀!”的。
“嚴重喔……”中年人意味深長地說,讓我驚起一身冷汗。
“是什麼問題呢?”我試探性地問道,就像小學生虔誠而緊張地向老師打聽成績。
“這個嘛……”他避其鋒芒,“小伙子,年紀輕輕的,要注意修養喔。像你們這種年齡,有想法是正常的,但是也不能……”
我發現我的雞皮疙瘩已經開始向指甲擴散。“等一下,你是什麼意思?”我打斷他。
他臉上立刻現出一個令人很不舒服的笑容,讓人想起香港電影裡的強姦犯。
“我在說什麼你心裡有數吧。”他很老練的樣子。
這句話讓人很不爽,有歧義,簡直令我無法忍受。“請您再說明白點。”
他冷笑了一下,說道:“你這段時間在外面亂搞了吧……”語氣中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搞你個頭!我現在還是黃花大閨男呢!
“沒有!”我斬釘截鐵地說。
他陰陰的笑著,十分肯定地說:“不會吧……”
“處男!”我指著自己,更加肯定地說。
這句話立刻使他收起了笑容,顯得十分窘迫——顯然這種情況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在幾分鐘的沉默後,我不耐煩地問:“醫生,我到底是什麼問題嘛?”
“這個,這個嘛……”他嘟嘟噥噥,說不出一句話。
“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幾近是吼道。
他也意識到這時必須得說點什麼了,於是又恢復了初時肯定、平靜的語氣:“這個嘛,由於你沒有亂搞,所以現在就不好說了。這樣吧,我先給你開點消炎止痛的藥,你回去……”
消你個鳥!消炎藥我不會上藥店買!
“你們不是叫‘皮膚性病科’嗎?”我故意把“皮膚”二字讀得很重。
“這個……其實……雖然……但是……然而……”他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看也不看他一眼,摔門而出。
走廊上,一群愁眉苦臉的人仍焦急地等待著……
“真像一群死刑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