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概況
《留守女人》是一部網路小說。她獨自留守家中,不知道每天的價值是什麼……作者:無形95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內容
晚上鑽被窩的時候,想到今天什麼也沒做,那種感覺就像守著個空桶過了一天一樣,真的很糟糕。其實這一天她做了很多事情。早上起來帶著孩子她姑去看病,用去三個小時。整理家裡的衛生用去兩個小時。上超市買東西用去兩個小時。到急救中心看因為收費被打的弟弟用去兩個小時。三頓飯連做帶吃用去至少四個小時。看晚間新聞加天氣預報用去四十分鐘。還有和朋友電話嘮嗑說話等等,其實是忙得不亦樂乎。可是她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什麼也沒做。是的,一事無成。
第二天早上,太陽出來了。暖暖地照著陽台。她像往常一樣收拾好屋子,喝下一袋兒牛奶,吃下兩塊餅乾,算是吃過了早餐。暫時沒有什麼急辦的事情,就坐在陽台上靜靜地曬太陽。
太陽曬得挺舒服。想起村里那些賦閒的農民經常一堆一堆地擺在街上曬太陽扯閒話叨故事很有意思。可城裡的太陽不能到街上去曬。只能在自己的家裡曬。冬天的時候,開了窗戶曬冷。關了窗戶曬悶。夏天不說曬太陽,說乘涼。現在有空調了,乘涼也用不著說了。春天的太陽到野地里曬才有味道。秋天的太陽是打穀場上最好最愜意。現在那種集體的很大的打穀場已經沒有了。大宗的莊稼收割時,聯合收割機一步到位,機器走過,糧食就進了口袋,省事的很。可是這樣一來,那打穀場上,窩在穀草里切谷穗兒的樂趣也就沒有了。呵呵,幹嗎總是想一些過去的,已經被淘汰了的物事呢?是不是真的已經老了呢?
拿起鏡子,對著窗外的陽光,仔細地看額頭和兩鬢冒出來的白髮。又該焗頭髮了。電視上說總焗頭髮不好,容易患癌症。想起孩子她姑並沒有怎么焗頭髮,可是已經得了癌症。焗頭髮和得癌症真的有關係嗎?現在的事情,好像誰也說得有道理,又好像誰也是在胡說。說不說在人,信不信由己。到了兒一筆糊塗帳。
其實染不染頭髮又有什麼關係呢?論自己舒服還是不染的好。可是從別人眼睛里看過來,那就是染一染好,染一染顯得年輕,看著精神。不管怎么說看著一張灰頭籠罩的土臉,總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感受。為了別人的快樂,還是染一染好。至於得不得癌症也就顧不得了。這大概就是現如今一百個人中只除了吃奶的孩子不染頭髮以外,都要染一染的緣故吧。理解不了的是那些年輕的人們,本來好好兒的頭髮,非要挑幾縷染成或黃或紅,甚至像鸚鵡那樣的綠色。好好兒的人不做,要學著鳥兒一樣著色。
為了這一層不理解,她禁止自己的女兒染頭髮。因為頭髮又想起了在外地念書的女兒還沒買羽絨衣呢。昨晚天氣預報說,北京的氣溫是零到十度。是到了該加衣服的時候了。本來早想買一件寄過去的。可是這衣服的款式顏色怎么也不敢自己拍板。因為有前車之鑑啊!她買的衣服,丫頭嘴上不說,就是不上身。問急了,就說:你們看見最難看的,就是我們最喜歡的。審美代溝真的有這么嚴重嗎?
好不容易盼到孩子上大學了,說拿著錢自己去買吧!可這丫頭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後天,就是不肯去買。問急了,就說,可貴呢!你媽掏腰包那會兒不也一樣很貴嗎?怎么自己掏錢就覺出貴了?再說了,我不是已經答應再給你錢的嗎?看來,不當家是不知道柴米貴。每月的生活費自己掌握,丫頭知道捨不得了。可再捨不得也不能凍著啊。咱雖不是有錢的人家兒,這點工資供孩子念書還是供得起的。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在外邊兒受制,或遭人笑話。孩子是自己身上的肉,是自己生命的延續,虧著誰,也不能虧了自己的寶貝。
想著想著,坐不住了。拿起手機給女兒發簡訊:狗狗,天冷了。記著趕快去買羽絨衣。卡里的錢花完,媽媽再給你寄。半天等不到回信。這孩子,乾什麼呢?看看錶,九點半。正上課呢。唉!
正自悵然若失地愣神兒,電話鈴響了。是孩子他爸。電話那頭鼻音很重,話音囊囊地。怎么才去了兩天又感冒了?沒一個省心的。“喂,你感冒了?怎么搞得呀?吃藥了嗎?”回說:“嗯,吃了藥了”。“吃的什麼藥?”“感冒一號。”“泰諾沒有了嗎?”“嗯,這兒買不著泰諾!”“發燒了嗎?要不要緊?”“不太要緊。就是太累了。後期工程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多。老郭他兒子要結婚,他回去忙活,我得在這兒頂著,沒辦法。”
她覺得心裡急。也很窩火。早就說老老實實呆著吧,非要去山溝里搞什麼工程。男人們總是這樣。開始做事不好好想想。做到盤裡了,累的撐不住又沮喪。再說的多了,就會頂你一句:“男人們的事情,你們少管!”本來想再說點兒什麼的,轉念一想算了。就說:“那你好好注意身體,別累出毛病來。”
丈夫說:“沒事的,我知道。我是想問問姐姐檢查的情況怎么樣?”說到大姑子的病,她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大姑子是一年以前由她領著查出患有胃癌的。北京和本省最權威的醫院不停地治療了一年。一年中已經先後化療過六次。十來萬塊錢砸進去,換了個頭髮脫光。人還是沒見好轉。這次檢查是專門請丈夫以前的戰友,現在的權威特診專家給做的彩超復檢。目的是少花點冤枉錢,得個靠實的診斷結論。結果真的出來了,反而更加令人惆悵。說是已經在肝部大面積轉移,而且發展很快。情況最好也就維持半年。還說最好不要告訴本人,只說預防性地再做做化療。其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她謹慎地告訴丈夫:“不太好。已經轉移了。發展很快。你和四兒聯繫了嗎?”四兒是丈夫的弟弟。一起陪著去做的檢查。
丈夫說:“我打電話了。姐姐說不想再化療了。人財兩空,照見就是這樣。”
她說:“那也不能不治療,至少要儘量減少痛苦。”
丈夫說:“四兒說再帶點中藥回去!”
她說:“其實任何藥對肝臟都有損壞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唉!”丈夫很沉重。接著又問:“你呢?開的藥吃完了嗎?”
她說:“還在熬藥吃。就是後背痛的不能翻身。算了,你別管我了,管好你自己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沒一個全好的人兒。”
電話那頭很無奈:“呃,那我掛了。”
放下電話,想起該泡自己吃的中藥了。
這個國慶黃金周是過的最累的。因為中間有箇中秋節,回家過節的人很多。丫頭學校放假,也回來過節。因為人們都集中在七號返程,這車票就成了火上房的事兒。平日裡,預售票點是提前十天預售票。臨到過節反而改成提前五天了。連著兩天五點鐘早起排隊,也沒見著個票毛兒。託了朋友預定,說的好好兒的,到日子說車站也根本沒票。這下抓瞎了。虧得同行同學的媽媽到汽車站搶了兩張長途汽車票,才算沒誤了孩子如期返校上課。
頭天孩子一走,第二天中午她就發病了。老公本來也是準備下午就走的。結果她中午突然心口劇痛,冷汗淋淋,功夫不大就背過氣去了。老公嚇壞了,以為是心臟病。因為老丈母就是心臟病去世的。當下不敢怠慢,撥打了120.火燒眉毛送到急救中心,搶救半天,檢查出是膽結石膽囊炎急性發作。這是首次發現她有這個病。緩過勁兒來,知道不是心臟病,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沒有住院。一來是社區附近可以輸液治療,二來是丈夫確實不能不走。在急救中心待了三天,她就回家了。每天自己到附近的醫療點兒去輸液,丈夫就趕回工地去了。
輸了八九天液,覺得可以了,就像好人一樣停藥了。三天以後,丈夫回來看她,問說你好了嗎?她說,應該好了吧?膽結石又沒什麼好的治療辦法。醫生說了,遲早得切一刀。可我的肚子已經開了三次刀了,還能再開嗎?前年那次開刀,刀口長不住就差點要了命。還是保守治療將就著吧。
能有什麼辦法呢?只能這樣了。丈夫也是有膽結石的。前幾年發作過一回。這幾年不疼,也就當這病沒了似的。
怎么兩口子都會得膽結石呢?說著說著,他們就討論開是不是飲食習慣有問題。要不要改一改什麼的。可是他們夫妻兩個飲食習慣絕對是不一樣的。平時吃飯,沒一樣東西是同時喜歡的。丈夫喜歡吃燉的很爛的匯菜之類的食品,妻子則喜歡吃生脆爽口的菜。一個喜歡吃麵,一個喜歡吃米。連喝個稀飯都一個喜歡吃稠的,一個喜歡稀米湯。因為口味不同沒少乾架。問題出在哪兒呢?說來說去也沒個結果。
下午,兩個人都出去辦事。晚上回來,她說肚子很脹。丈夫說,是不是涼了肚子?她說,不是。最近每天肚脹。今天特別厲害。挨到午夜時分,她撐不住了。說堵得慌。上下不通。想吐吐不出來。想拉拉不出去。胸口又急痛。本想堅持一會兒過去就好。結果人又不行了。只好半夜求助120急救中心。搶救檢查結果又添一樣病:腸梗阻。還是需要住院手術。考慮到腹部的刀傷情況,手術有困難,只好保守治療。半個月之內,兩次爆打120,她也算創紀錄了。再怎么撐也過不去,只好住進了中醫院。又折騰十幾天,不輸液了,就回家來自己熬中藥吃。這不,才出來兩天,出院手續還沒辦呢,大姑子又來檢查病了。
很無奈,里里外外盡伺弄病了。
把中藥泡在藥鍋里,打開洗衣機,洗老公脫下的幾件衣服。女人在家,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除非病的不能動了,那是另當別論。
一邊做著這些家務瑣事,一邊就在心裡有一搭沒一搭地想心事。其實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兩隻手軟的連拳頭都撰不回來。只是因為習慣了遇事自己往過撐罷了。她總覺的自己還應該做一些比家務瑣事更有意義的事情。因為她不是家庭婦女,儘管她不反對做家務。事實上,不管她曾經擔任多么重要的社會職務,這個家,以及家以外的事務都是她全力承擔的。人活著總是要作些事情的。做些對別人,對社會有幫助有意義的事情。她和老公都是喜歡做這類事情的人。
可是一晃四年過去了。自打四年前機關改革分流,提前從工作崗位退休以後,許多動議要做的事情都擱淺了。只有張羅親戚朋友乃至自己生病治療的事情此伏彼起,未見停歇。先是老母親病危,前前後後足有三年不得空閒。接著體檢時查出自己子宮肌瘤到了非手術不可的地步。住院開刀了,醫院刀口處理出了問題,縫合的刀口爆裂,四十天開著傷口不能動,腹腔粘連嚴重,才有了這腸梗阻的後遺症。
好不容易出了醫院,弟弟妹妹又相繼重病住院。妹妹住院手術還沒好利索。大姑子的癌症就告急了。都是至親骨肉,不照顧哪個也於心不忍。期間,還有一個情同姐妹的閨中密友真真車禍身亡。一個早年的好友平兒丈夫癌症治療無望而亡。四年中就這樣不停地奔跑於醫院和親友之間。每天面對哀傷和死亡。還有數不清的人生無奈。
久而久之,只要一聽到親友得病,神經就會緊張起來。身體的勞碌照料還在其次,天價的醫療費也不說它了。只那心靈上的無助就足以讓神經受損。
就說這次給大姑子複查的事兒吧,起初,腫瘤醫院說,再做個CT吧。問說多少錢呢?回說玖佰多。一想太貴了,乾脆到二院吧,正常檢查應該便宜一點。掛了號一划價傻眼了,要兩千多。再到部隊醫院看看,更邪乎,比二院還高。不得已只好找多年的老朋友直接做檢查。幸虧有這樣一個朋友,要是沒有呢?
這位高層次的醫生朋友說,其實目前國內的CT檢查,百分之八十都是不需要的。只是因為要賺錢,才把做CT,核磁共振等高端檢查和醫生業績掛鈎,所以檢查費用高的嚇人。整個醫療狀況如此,能有什麼辦法呢?
想起到了急救中心的事兒,更是無語。自己已經痛的近乎昏迷。家人親友急得發瘋。醫院卻規定,非要交了錢才能拿出急救藥來用。如果真的病危,也就真的完了,一切都結束了。這些事情一想起來,她心裡就堵得慌。
生命的脆弱和脆弱的生命。還有那種成為習慣的醫療冷漠,好像不是哪一個具體人的錯,可是又好像誰也脫不了干係。不知道該怨誰,可是又無法不怨。
正自鬱悶。她的小弟弟來了。進門就說:“姐,我給你拿了點菜,是我自己種的,百分之百綠色產品。”小弟從部隊復員以後在一個干休所工作。閒不住,空閒時間就在干休所院子裡種菜。這回拿來的是新砍的白菜和苦菜。新鮮極了。
小弟走了以後,她看著那些沒有化肥和農藥的菜,高興之餘,又愁上心來。不為別的。只因為前天她從超市買回的黃瓜,放在冰櫃里,又長長了一寸。幸虧當時沒吃,否則那沒吸收的生長素肯定吃到肚裡去了。但大多數時候,黃瓜都是一買回來就吃的呀!
糧食,蔬菜,膽結石,心臟病,肌瘤,癌症,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來的補品和怪病,麻團似的在心裡繞。又想起丈夫的戰友老郭上次從河北老家回來帶花生時說的話,後脊樑直發麻。
河北是產花生的地方。老郭回家,看見花生豐收,又大又飽。就說,這次給我多帶點花生走。我回去送送人。他弟弟不給他那大又飽的,卻另外拿些看著小的花生給他。他說:怎么了,你不捨得給我大的?他弟弟笑了,說那都是用藥催起來的,好賣。咱自己可不能吃那。要吃吃這個,這裡不上那些東西,味道好,吃著也放心。所以老郭大發感慨:我看這城裡人準有一天讓農民給餵死了。
她當時就開玩笑說:天塌大家死吧,農民也好不到哪兒去,工業污染不是讓許多地方怪病連連嗎?沒一塊乾淨地方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的時候,她就總想這些令人沮喪的事情。而且是越想越不安寧。以致睡不著覺。她知道這是杞人憂天。知道想這些毫無意義。可是控制不了。就是要想。有時候想著想著悲從中來,忍不住就要清淚漣漣,甚至大放悲聲。當然這些舉動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一定說她精神不正常了。
好在自從女兒上大學走了以後,這屋子裡大多數時間都是她一個人。親戚朋友來了或住幾天,或坐一會兒就都走了。她又不喜歡打牌摸麻將,體育不感興趣,歌舞沒有條件,也懶得去招攬。唯一的愛好是看書寫字。最多的作為就是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有活兒幹得時候,手腳不停,腦子不停。沒活兒幹得時候,手腳不動,腦子依然不停。
屋子裡有電腦。興致來了,在電腦上打字。煩躁的時候,到女兒的屋子裡敲打鋼琴。不看譜子,不戀曲,只是盡著性子宣洩情緒。彈出來的調子從來沒有重複過。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工資卡里的收入,比上班的時候還要多。吃飯穿衣不喜歡講究,過得去就行。在許多人眼裡,她是目前第一享清福之人。可她就是愁。那愁是一種超越自身超越家庭,甚至超越現實的愁。發作起來就像從骨子裡往外溢的沒頂的愁。
洗衣機停轉了。她一邊往起晾衣服,一邊自言自語:其實該給小四兒打個電話,看看姐姐怎么樣了。不繼續化療恐怕堅持不了半年。說著,就拿起了電話。沒人接。去哪兒了呢?回去了?不能吧?應該不會這么快走的。
正自捉摸,電話響了。她撲過去抓起來,剛要喊小四兒的名字,對方發話了:“形形嗎?你在家呢?出院了嗎?我在機場呢……”是平兒剛從海南回來。平兒的丈夫病故已經一年了。丈夫生病期間,平兒在病榻前衣不解帶足足守候照料了三年,直到最後的時刻。此後好長時間一直陷於悲痛中不能自拔。前不久,他們的女兒從澳大利亞留學回來,準備在北京工作。她打起精神,在北京給女兒貸款買了一套房。還貸壓力太大了,平兒這是去海南出租他們那套早些年買的房子。平兒原是鋼鐵公司的新聞部主任,也是四年前公司大裁員時提前內退的。丈夫連病帶死花去了他們本來不非的積蓄。平兒走的時候,形形還在住院。所以一回來就打電話來了。
女兒不在時候,平兒喜歡和她無話不說。這就是知心朋友的好處。也是形形做人最成功的地方。平兒說:“我馬上就回家。等我處理完事情,就去看你。你大姑子的病怎么樣?”她說:“這兩天又來複查了,看樣子不太好。”這方面,平兒是過來人。安慰說:“只能盡心盡力,怎么也是痛苦,很無奈的。”
是很無奈。中午的時候,小四兒打電話說,姐姐看樣子還得繼續化療。醫生說,不化療更不好控制,已經登記住院了。明天早上查血。有空床就開始化療。她說:“明天查完血,讓姐姐來我這兒吧,這裡離醫院近。”
每次化療,姐姐總是先在她這裡住的。這次因為她才出院,所以到了小四兒那裡。一人有病,全家忙活。這是親情的溫暖,也是別無選擇的責任。要不怎么算一家人呢?
整個下午,她一直在盤算,這次給姐姐做點什麼讓她開心的事情。沒有辦法制止疾病,在生命尚存的日子裡,只能做點讓病人開心的事情。最後想到姐姐需要一個假髮。這是既能保暖,又能保持一個女人最後形象尊嚴的東西。哪怕是假的。想到了就去做。穿好衣裳,鎖上門,就忙忙叨叨去市場上買假髮去了。
天黑上床的時候想,一天又過去了,今天的價值是什麼呢?
……
2007年3月29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