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錫縣歷山集詩》

《無錫縣歷山集詩》是南北朝著名文學家江淹的代表作品之一。

作者

南北朝 江淹

詩詞正文

愁生白露日。
思起秋風年。
竊悲杜蘅暮。
涕吊空山。
落葉下楚水。
別鶴噪吳田。
嵐氣陰不極。
日色半虧天。
酒至情蕭瑟。
憑樽還惘然。
一聞清琴奏。
歔泣方留連。
況乃客子念。
直置絲竹間。

作品鑑賞

無錫乃江南佳麗之地,平疇千頃之中又有山水之勝。此詩所寫無錫縣歷山,即今之惠山,迤邐於城西。其間林木蔥蘢,山幽澗碧,流泉映帶,峰迴路轉,相傳楚國春申君飲馬之黃公澗與唐陸羽評為天下第二泉之惠泉即在於此。登山遠眺,可望見三萬六千頃太湖的波光帆影。惠山原名慧山,因西域僧慧照嘗居之,故名,它的別名眾多,如九龍山、西神山、華山等,歷山即是其中之一。江淹此詩寫於在惠山與友朋聚會之時,故名“集詩”。詩人置身於山水泉石之間,但他所展現的卻是一幅寂寥蕭瑟、淒清冷落的秋色圖,抒發的是一種哀傷惘然之情。
詩的前八句為寫景,但筆端注入了詩人濃重的感傷之情。此八句前後寫法又有別,前四句情景相生,後四句則景中含情。開首以一聯工整的對偶領起,點明時序,總寫秋色,表現出詩人悲秋傷懷的思緒。二十四節氣中的“白露”是秋天來臨的標誌,它往往隨著秋風颯然而來,所謂“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禮記·月令·孟秋之月》)即是。所以秋風白露常觸發人歲月流逝的傷感。“愁生”、“思起”,點明觸景生情,情與景偕,而非借景傳情式的含蓄蘊藉。此聯從修辭上說用的是上下相補的互體手法,亦即是說秋風乍起,白露初降,頓使人生起百端愁緒。一事而分置兩句,有迂曲迴環之致,令人感受到詩人的愁腸百轉。接著以“竊悲”與“擥涕”兩個動作帶出了空山日暮的景色,悲而出涕,顯示出愁情轉深。杜蘅是一種香草,《離騷》中曾提到:“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蘅與芳芷。”屈原以它比喻賢才。這裡,詩人一方面流露出自嘆身世,自傷遲暮的感慨;另一方面,面對寂寂空山,又向長眠的逝者表達了悲憫憑弔之意,雖然幽明相隔,生死異域,但都統攝於悲情之中。如果說前四句的景物是從抒情中帶出的話,那么後四句則純為寫景,但每一種景物中無不浸潤著深沉的哀愁。那紛紛墜於水面的落葉,那飛過田野,發出悽戾叫聲的孤鶴,那山間無盡的陰氣,天上昏暗的日色,無一不在渲染著濃重的沁心徹骨的悲情愁緒。
詩的後六句則通過對宴會情景的描繪進一步抒情。置酒高會,流連勝景,本是賞心樂事,而詩人卻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前人稱“酒為歡伯,除憂來樂”(《焦氏易林》),“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曹操《短歌行》),但詩人在此卻感嘆:“酒至情蕭瑟,憑樽還惘然。”美酒不唯不能解憂,反而平添一層愁情。琴音侑酒,理應助人雅興,而詩人竟至唏噓泣下,更何況絲竹管弦之間融入了客子的羈旅情懷呢!這一段在修辭上運用反接之法,出乎常情,有翻跌頓挫之妙,更為深刻地表現了詩人的感情。
劉熙載《藝概》稱:“江文通詩有淒涼日暮,不可如何之意。此詩之多情而人之不濟也。”瀰漫於江淹詩中的悲感愁緒正可從其人生遭際中尋出根源。江淹何時在無錫作此詩,難以確考。他曾為宋建平王劉景素的屬僚,隨景素至荊州。據《南史·江淹傳》:“景素專據上流,鹹勸因此舉事。淹每從容進諫,景素不納。及鎮京口,淹為鎮軍參軍,領南東海郡丞。景素與腹心日夜謀議,淹知禍機將發,乃贈詩十五首以諷焉。”後江淹因事觸怒景素,黜為吳興令,景素兵敗被戮,江淹幸免於難。因而詩中的悲秋傷懷,日暮途窮之感正是他在現實生活中政治危機感的反映。
江淹此詩頗得楚騷的神韻。明許學夷說:“文通五言善用騷語。”(《詩源辯體》)不僅措辭相類,而且意境亦多借鑑。那雲水淒迷的太湖惠泉,那林木幽邃的惠山申澗,都與沅湘洞庭、九嶷蒼梧有異曲同工之妙。從這首詩中讀者不難聽到“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九歌·湘夫人》)之類詩句的迴響。此詩在手法上也採用了楚騷式的鋪陳,故以賦體為主。前四句寫情則是:“愁生”,“思起”,“竊悲”,“擥涕”,層層遞進,展現感情之加深;寫景則是:“白露”,“秋風”,“杜蘅”,“空山”,秋之景物,一一呈現。下四句亦是鋪陳各種景物,但賦中有興,觸發起後半部分的抒情。而最後的抒情也是通過一系列的動作的鋪敘而完成的“酒至”,“憑樽”,“一聞”,“噓泣”。說江淹之詩有楚騷的遺響,當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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