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要尋一顆明星

為要尋一顆明星

《為要尋一顆明星》屬於新詩體裁,作者徐志摩,出自於於1924年12月1日《晨報六周年紀念增刊》,委婉的講述除了戰爭的殘酷性。在這首詩里,拐腿的瞎馬、騎手、明星、荒野、天空、黑暗,這些具體的意象全不指向實在的生活內容。非凡詩的語言總會在被理解後就消失,被所指實物替代;但在這首詩里,情形恰恰相反,它使我們對言詞本身保持著持久的興趣,在言詞的經驗之內留連。它讓我們相信詩人真正鑽進了語言,把握住詞語功能的生長性,達到了通常文字難以達到的境界,讓你感到詞語與心靈之間融洽的應和,讓你體會靈魂悲涼而又美麗的掙扎。

基本信息

詩歌原文

為要尋一顆明星
我騎著一匹拐腿的瞎馬, 
向著黑夜裡加鞭;
向著黑夜裡加鞭, 
我跨著一匹拐腿的瞎馬。
我沖入這黑綿綿的昏夜, 
為要尋一顆明星;
為要尋一顆明星, 
我沖入這黑茫茫的荒野。 
累壞了,累壞了我胯下的牲口, 
那明星還不出現; 
那明星還不出現, 
累壞了,累壞了馬鞍上的身手。 
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 
荒野里倒著一隻牲口, 
黑夜裡躺著一具屍首。 
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

詩歌鑑賞

四行一節的半自由體在中國新詩里已經似乎成了詩人下筆時不招自來的模式——一種用得太濫的模式。然而它到了徐志摩手裡,居然變得如此多姿多彩,詩香襲人。這首詩,每個詩節的一、四行間隔重疊,二、三行連續重疊。而且,每個詩節中的一、二行與三、四行近乎是迴文詩——三、四行是一、二行的顛倒。這樣,詩篇就像一方織得十分精美的錦緞。
因為詩是抒情的藝術,重疊自然地就成了常用技法。(從詩歌起源學考察,詩比文字出現得更早,口唱時代的詩歌更需依靠重疊來表情達意和粘連成章。)新詩中常見的重疊有兩種類型。相同詞語或詩行的連續疊用,叫連續重疊。相同詩行或詩節的間隔疊用,叫間隔重疊。這是變幻無窮、靈活巧妙的重疊方式,它的種類令人眼花繚亂。在徐志摩的這首詩中則出現了連續重疊與間隔重疊的交錯。兩者交相支持,詩味特濃。詩人對“明星”的尋覓是艱巨的。重疊復沓的迴環吟唱,恰與這首詩的詩情相適應。重疊中有迴環,迴環中有重疊,對“明星”的纏綿憧憬戀,對“明星”的忠貞執著之尋,得到很好的藝術表達。再加上交錯韻(ABBA)使用,更增強了藝術魅力。
花木草石、蟲鳥禽獸、日月星辰在詩中常有特定的詩意內涵(中外詩歌的內涵常不相同)。星星常常是黑暗中光明的象徵。詩人“尋一顆明星”,就是尋理想,尋光明。徐志摩的理想與光明就是愛、自由和美。全詩最後以明星將要出現時尋覓者已在黑夜裡倒下作結,披露了詩人對“尋一顆明星”的朦朧和缺乏自信。後來他也真的在人生道路上退卻了。在稍後的作品裡,詩人已經失去“尋”的朝氣,而增多了懷疑甚至頹廢,“希望,不曾站穩,又毀了”。

評價

處在掙扎和戰鬥的歷史境況中的現代中國作家,大多數人不是通過營造獨立的藝術世界來與外部現實中的黑暗、庸俗和守舊的生活世界相對抗,而是把社會內容、信息的要求高懸於美學要求之上,總是想把廣闊的生存現實和社會經驗意識納進藝術的內容之中。與這種創作現象相對應的,則是形成了一種只重視內容形態而忽視美感的文學批評。例如茅盾,他在論述徐志摩的詩歌的時候,就很不滿意《我不知道風是在哪一個方向吹》一類輕靈飄逸的抒情詩,認為“圓熟的外形,配著淡到幾乎沒有的內容”,不足取。這種創作和批評潮流的直接後果之一,是影響了純粹藝術品的產生。純粹精美的抒情詩不多,純粹的抒情詩人更少。
但徐志摩算得上是現代比較純粹的抒情詩人,《為要尋一個明星》也是比較純粹的抒情詩之一。所謂比較純粹的抒情詩,瓦雷里認為這類詩的追求是“探索詞與詞之間的關係所產生的效果,或者說得確切一點,探索詞與詞之間的共鳴關係所產生的效果;總之,這是對語言所支配的整個感覺領域的探索。”(《純詩》)就是說,它不是直接地承擔這個生存世界的實在內容,而是探索語言所支配的整個感覺領域;既包容、又超越;最終以一個獨立的藝術與美學的秩序呈現在人們面前。
不是現實世界的摹寫,而是感覺領域的探索;不是粘戀,而是超越;不是理念與說教,而是追求詞與詞關係間產生的情感共鳴和美感;——這就是比較純粹的抒情詩,它的最終評判,是離開地面而飛騰起來。在這個意義上,徐志摩的《為要尋一個明星》算得上是一首比較純粹的詩。凡非詩的語言總會在被理解後就消失,被所指事物替代;但在這首詩里,情形恰恰相反,它使讀者對言詞本身保持著持久的興趣,在言詞的經驗之內留連。它讓讀者相信詩人真正鑽進了語言,把握住詞語功能的生長性,到達了通常文字難以達到的境界,——讓讀者感到詞語與心靈之間融洽的應和,讓讀者體會靈魂悲涼而又美麗的掙扎。“為了尋一個明星”,這“明星”意象的隱喻是不確定的。但讀者可以感受到它與尋求者之間的嚴峻關係,黑綿綿的昏夜是對明星的一種嚴絲密縫的遮蔽,而執著的騎手卻尋求它的敞亮,這中間隔著的是黑茫茫的荒野,騎手的胯下卻是匹拐腿的瞎馬。想往和可能之間的緊張關係就這樣構成了。至於這種意象關係中的終極所指,讀者去意會就行了,根據自己的經驗去“填充”就行了:理想,美,信仰或者愛情,甚至現代詩人的自況,等等,均無不可。它可囊括其中任何單個的內容,但任何單個的釋義卻無法囊括,——詩已經從個別經驗里飛騰、超越出來了。這裡是一種詩的抽象,建構成為一種人性經驗的“空筐”,裝得下豐富的人生表象。
然而這是一種詩的抽象,詩的凝聚和詩的創造,不似哲學把經驗提煉為一句警語,而是將感覺和經驗轉化為意象的創造和結構的建設。像詩中的意象非常具體、生動、澄明一樣,詩人組織了一個線條明晰(單純潔淨)的情節來作為詩的悲劇結構:向著黑夜→沖入荒野→無望在荒野→倒斃在荒野。結尾寫得最為出色,它像一幅震撼心靈的油畫:“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荒野里倒著一隻牲口,黑夜裡躺著一具屍首。——這回天上透出了水晶似的光明!”猶如基督受難圖一般,以無聲的安詳表達殉難的壯美。那“天上透出的水晶似的光明”,是對明星尋求者靜穆莊嚴的祭奠,也是徐志摩作為浪漫主義詩人的標誌。可貴的是畫面如此靜穆,水晶似的光明只有天邊的一抹,因而更顯得神聖而又高貴。
情節與純粹的抒情詩通常是矛盾的。情節和事件像走路,要有起點、過程和終點,而情感的抒發卻像是跳舞,目的只是表現情感本身的價值和美,它的姿態、色調、質感和律動。但這首詩處理得很好。這裡的“情節”不僅是根據經驗和情感虛擬的,為情感的展開與運動服務的,而且是內斂式的,像人體的骨骼,完全被血肉所充盈。不僅如此,在演奏這種情感時,詩人採用了一種復沓變奏的曲譜式抒情手段;每段的演奏方式大致相同,從一個意象出發、展開,又逆向回歸這個起點。但每一個回歸都同時是一種加強和新的展開。這樣,就使每一個詞都在“關係場”中得到了可能的功能性敞開,並讓讀者的經驗和情感得到了充分的調動。

作者簡介

徐志摩 徐志摩
徐志摩(1897~1931),原名徐章垿,浙江 海寧人。1915年畢業於浙江府中學堂,後學於滬江大學、北洋大學、北京大學。1918年赴美國,就讀於 克拉克大學社會學系,次年入 哥倫比亞大學研究院學習政治。1920年入英國 劍橋大學研究政治、經濟。旅英期間,開始寫作新詩。1922年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1923年參加 文學研究會,同時又與 胡適等人成立 新月社。1924年與胡適、 陳源等創辦《 現代評論》周刊。1925年任北京《 晨報副刊》主編。1926年與 聞一多朱湘等創辦《詩鐫》周刊。1927年在上海與胡適、 邵洵美等人創辦新月書店。1928年與胡適、 梁實秋等人創辦《 新月》月刊。1929年任南京中央大學教授及中華書局編輯。1931年初,與 陳夢家等人創辦《 詩刊》,任主編。同年11月19日,因飛機失事遇難。徐志摩的詩字句清新,韻律諧和,比喻新奇,想像豐富,意境優美,神思飄逸,富於變化,並追求藝術形式的整飭、華美,具有鮮明的藝術個性,為新月派的代表詩人。他的散文也自成一格,取得了不亞於詩歌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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